午间,宾如意酒楼正是饭时。
楼上楼下都是满满的宾客,试营业这些日子,京城百姓多半不再为了那份便宜又美味的特价美食而来,而是为了吃一吃其他的饭菜。
这里开业之前,对于大厨的菜品质量,顾浅清是一个一个过了筛子,还特意培训过的,手艺过关不说,还坚定的遵守她物美价廉的原则,虽然他们店里可能是整个京城最便宜的酒楼,但是原料用的最精最好,保证量大美味实惠。
二楼的小小一间雅间,顾浅清自己做了四道小菜,在这里招待了安平巷三栋大宅的主人。
富商姓朱,如今继承了这处街巷的是朱富商的独子朱普。
朱普看着苍白消瘦,满身疲倦,看来生活对这个年轻人并不宽容。
“姑娘找在下来,是想商议安平巷宅院之事吧?”朱普似乎无心用饭,始终愁眉不散的样子。
“不错,我确是想买下这贵府的几处大宅,因此想请公子来议议。我是有十足诚意,可惜公子开价并不公道。明人不说暗话,公子要买高价的原因,我也清楚。”顾浅清笑道。
“清楚?请姑娘明示在下。”朱普无奈笑了一声。
“令堂抱恙在身,在仁安堂每个月的药金诊金都至少要三十两银,你朱家产业如今都被族人败光,想必也想东山再起?所以,你抱着这处产业,想寻个高价并不奇怪。”顾浅清为他斟酒,笑道。
“你如何知道我母亲的病?”朱普大惊。
“我府上有两位宫里出来的医女姑姑,已经看过令堂的脉案,给我出了一个食药同补的方子,公子回去先给老夫人调理一番。若改日有空闲,我请医女姑姑到你们府上去,若能为令堂彻底根治一番,总好过天长日久的用药,况且那药也不便宜的。”顾浅清从袖中掏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他。
朱普是个孝子,这样的好意,他是不能拒绝的,忙起身,向着顾浅清躬身行礼道谢。
“另外若是朱公子要复兴朱家产业,未免有些难。你一无本钱,安平巷又是凶宅,若不是我有用处,只怕也不会想买。”
朱普低头,这正说中了他心里的最大难处。
“朱公子,你看我这商街如何?”顾浅清问道。
“不瞒顾姑娘说,宾如意试营业开始,我已经来过几回,你这里十分有趣,慈善不似慈善,生意又不似生意,这是何故?”朱普坦言问她。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大众酒楼本就是为了让平民百姓少花钱吃饱饭,这里有免费的汤粥,热茶热水,有钱人来吃两道菜我们欢迎,寻常人为了便宜来吃,我们也欢迎,就算是十分没钱,来讨碗热粥,捡一些剩余的饭菜填填肚子,我们也不赶他们走。在外头有间屋子,晚上上更、夜巡、扫街、挑粪之人,要来喝口热茶,歇歇脚,热热干粮,也都由得他们随意。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朱普肃然起敬,道:“姑娘这是大善之举,为何却不见宣扬?”
“哎!有什么好宣扬的?需要的人自然知道,这就够了。再说,他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院子屋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挑水劈柴这些事情总有人不声不响就替我们做了,有来有往,不是很好?”顾浅清笑了起来。
“我父亲曾经说过,经商者需放大格局,顾姑娘心胸广大,为我辈男子多有不及。”朱普感慨道。
“何必自叹不如,朱公子可以参与其中啊。”顾浅清微笑道。
“姑娘何意?”
“不瞒公子,我之所以想买下你家宅院,是要用那里做义学和医馆之用,目的就是为了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们读得起书,贫苦百姓也能治得起病。因为这两项产业都不会多赚钱,所以,我需要找京城行走方便之处。也就是我做这生意,才不忌讳这些坊间传言。”
“原来如此,既然姑娘有此高义,我也不能不尽力,姑娘开个价吧。”朱普却也不是个冷心之人。
“莫急!公子,还有一事不曾解决。朱家产业要如何复兴?公子手中仅余下这三栋大宅,虽然有凶宅之名,却也是一宗产业,只要还在,未来你便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你不要单纯卖给我,我说公子可以参与其中,并非假话。”顾浅清笑道。
“姑娘请说。”朱普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如今可以凑出四百金来置业,离你九百金的要求,相去甚远。公子也是有孝心之人,我不还价,将不足之金算做你与我这商街合伙之资,凡有盈利,按你投入比例分红。若是公子不信我,我可以将剩余房价分期付清,或者拿两间商铺来跟公子兑换。”顾浅清笑道。
朱普沉思起来。
顾浅清也不催他,只叫人重新热了饭菜送上来,便开始招呼着朱普一起吃。
一顿饱餐。
朱普终于想通了。
“安平巷西头的大宅,恕我不能卖给姑娘,那是亡夫离世之地,母亲对那里也充满留恋。剩下两套,我以三百五十金卖给姑娘。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姑娘能否在这条商街给我一个谋生之职,叫我能跟姑娘学些经商之道。”
“我会什么经商之道?这样吧,就在隔壁马上要开一家私房菜馆,我还需要一位专管此事的掌柜,这菜馆需要迎来送往的,或许都是达官显贵,朱公子觉得这个掌柜一职,你可愿意担任?”顾浅清笑问。
“我……”
“凡事若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其中有多少奥妙?这家私房菜馆,本有我与安亲王二出资,加上公子,我让你二成利如何?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清,公子的老宅可以留着,但有一日若要转手,需得给我优先入手的权利,也要给我一个比当时市价低两成的价格才行,如何?”
这事朱普却没太犹豫,直接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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