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的眼睛都被那些珍宝给吸住,顾浅清只在心中暗笑,这赏赐来的不要太巧,恰在她准备于顾府内开展全面外交计划之时来了,让她省了好多东西,那都是钱啊。
展眼一看,顾母眼光看完了珍宝,又带着十分恭敬的口气,向顾母下拜,笑道:“刚才孙女在院里看了娘娘赐下的赏赐。有许多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还有不少四季衣料和这些金玉珍玩。那些女孩儿能使着的物件,孙女便自专留下了。不过,这些金玉摆件,孙女统统都不认得,白收着也是可惜。不如请祖母替孙女收着,也能讲出个来龙去脉,也能品鉴出个好歹。”
顾母心下大悦,当时便笑了,又装着恼,笑骂道:“可真是胡说。皇后娘娘的赏赐,那都是天下难寻的上上之品,什么好歹!以后不许这般口无遮拦。”
再看那一件件珍玩,心里说不出的舒心,她并不敢有贪图御赐之物的念头,也不想要,此时,就算让她拿出一箱子珍宝与顾浅清修好,老太太只怕心里也愿意的。
叫老人家高兴的是,孙女有心向自己示好,而且还显示了极大的诚意。连御赐之物都献上给祖母,就是叫家里人都看看,这终究还是嫡亲的祖母和孙女,对那些小妾、下人们再狠厉,也越不过血脉之情。
这样天大的台阶,顾母不仅要下,还要做出十成的慈爱。
她一面叫人好生包起装好,一面又道:“这御赐之物,可不像你自己的私物,哪里能说给谁就给谁?不过,你那院子,哎,不提也罢了,祖母替你收着,等有朝一日,我的清儿出阁,这可是嫁妆里头一等的宝贝,任嫁去谁家,那都是头一等的风光。”
顾浅清只想笑,这老太太也有意思,之前放任人家坏她名声是的是她,如今指望她风光大嫁的还是她,怎么好事儿都按她想的来?
不过,现在不是继续树敌的时候。
“祖母的教导,孙女知道了,祖母肯替我收着,才是我的福分呢。”顾浅清应一句,又拜一拜,刚起身,便被老太太拉到了身边坐着,
顾母人老成精,叶氏能说会道,顾浅清见惯场面,原本相看相厌的三个女人,竟在屋子里聊出了其乐融融的氛围。
不过,好气氛就是用来被破坏的,只听外头一声通报,道:“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这三个就是二娘顾江氏生的三个闺女,顾浅清知道当年那个原身,没差让这三个闺女作践到泥里去。然而今非昔比,她如今是被娘娘明发懿旨夸赞过的顾家小姐,一众妹妹们的嫡长姐,就是不知道这三个被二娘养大了心的姑娘,懂不懂风水轮流转。
“祖母!”随着三个姑娘进来的,是尖锐的哭嚎,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母现在就要归天。
顾母给吓得一个激灵,叶氏手一抖一碗茶都扣到了裙子上,唯有顾浅清用盖子细细撇着茶汤上的浮沫,心里默默叹息。
哎!看来她们不懂!
“祖母,救救二娘啊,祖母!求求您啦!”跑在头一个的三姑娘哭得涕泪纵横,脸上的妆糊成一片,跟鬼一样,压根没看到顾母和叶氏一齐僵下来的脸色。
“这是什么体统!”顾母断喝一声,老人难免忌讳,这是跑老太太屋子里哭丧呢!
原想在一旁小凳子上坐了,给老太太凑趣的杨嬷嬷,此时已经起身,听着老太太的怒喝,当即沉了脸,接过顾母的话,便斥道:“三位姑娘,怎么不给老太太和二太太请安?怎么不给大姑娘问好?”
“给她问好?”三姑娘顾温泠是个炮筒子,最恨顾浅清的也是她,毕竟顾浅清上吊之前,她还住在那处顾府西园最大的院子,也不用如现在从东边时时飘来油烟呛人。“她也配!祖母,她给顾家丢了那么大脸面,还勾搭男人到自己院子里了,就该一头撞死,免得再给顾家丢人!”
“住口!”顾母气的血涌上头。
“嗤!”顾浅清却突然一声冷笑。“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连叶氏都愣了,在顾老太太的房里,她竟然越过了顾母就敢下令?
没人敢动!
顾温泠脸上刚要露出得意的笑容,就被一个巴掌打偏了脸。
顾温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被羞辱的感觉更是针扎一样,让她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打她的是一向十分和气的杨嬷嬷,就在顾浅清发话后的一瞬间,这位服侍了顾母近四十年的心腹嬷嬷,准确的捕捉到了顾母递来的眼神,一步向前,一巴掌打得清脆狠厉,此时已经退回到顾母身后,带着十分凌厉的气势,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姑娘。
“祖母!”顾温泠醒过神来,哭着又朝顾母扑过去。
“给我住嘴!”顾母将手里的茶杯在她眼前摔的粉碎。
三个姑娘着实给吓住了,她们活这么大,也没有见顾母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过,这过去不都是顾母对顾浅清的专用表情吗?
顾母被气的大口喘气,叶氏同着丫头婆子们一通按摩拍背,屋子里连三位姑娘带来的人在内,无不色变。
顾浅清却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坐着,不只是她,就连她领着来的小鱼和两个抬箱子的粗使婆子,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听不看,不闻不问。
叶氏是个机灵人,旁观者清,看得明白,只觉得这大姑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随手拉出来用的人,都能有这份定力。心中更加坚定,此时,的确是要与大姑娘真心修好了。
顾浅清慢悠悠饮了大半盏茶,笑道:“幸而江氏疯了,否则今日只怕老太太还真要问问她。我不是她亲生的,她素日里不好生教导我,我也不怪她。平素里听说,江氏教导三个妹妹还算上心,怎么却觉得言过其实?”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支着耳朵细听。
“我看着,三个妹妹也该是学了规矩的?今日来了,见着祖母和二婶婶,一不请安,二不问话,还在上房里哭嚎大闹,这是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