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谷神节(1 / 1)

第17章谷神节

“砰——”

“哐啷——”

楼下传来的巨响打断了云汉的回答,宋棂撇嘴,本不想理会,可紧接着传来的说话声却让他不得不半个身子探出雅间,一看究竟。

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是来自于宋桥:“好小子,敢骂我?你知道爷爷是什么人吗!”

另一个声音的嚣张跋扈俨然不下于他:“本少爷管你是谁,本少爷乃金陵知府之子,你算哪根葱!还不赶紧将黎兄放了!”

宋桥冷哼:“区区一个知府之子,也敢命令你爷爷做这做那,我看你是嫌命太长!”

宛若小学鸡互掐的对话还在继续。

宋棂头疼扶额。

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把一个烦人的黎少白撵出去,就引出了这样一个乱子。他更没想到,和黎少白一同来这里吃饭的人会是金陵知府的公子,并且是个不亚于宋桥的纨绔。

要说身份,必然是宋桥碾压对方。

但从京城出发时他就警告过宋桥,除非万不得已,不得随意暴露他们的身份。从方才的对话听下来,宋桥显然是一直在克制,不然按照他的秉性,恐怕早就将自己隆亲王世子的身份昭告天下了,哪里还容得了其他人在他头上撒野。

眼看楼下的闹剧愈演愈烈,宋棂无奈,只得让人将宋桥和知府公子请上来。

他们一回来,黎少白自然也一起跟了过来。不过比起方才的神采,已经被小小折腾过的黎少白看起来灰头土脸,也难怪知府公子会打抱不平。

知府公子姓江,一进屋就居高临下,用鼻孔看宋棂:“你是这人的朋友?”他指的自然是宋桥。

宋棂抿了口茶,淡淡道:“算是吧。”

原本还横眉竖眼的宋桥闻言,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江公子自说自话地在小皇帝对面坐下,敲了敲桌子:“那就请你管管你的朋友,他无缘无故对我的朋友动粗,且不说我的朋友还是朝廷命官,就是寻常百姓也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无礼对待!”

“放肆!”宋桥呵斥道,“你竟敢这样对我们公子说话!”

江公子嗤笑:“我为什么不敢?我看你们也不过是寻常的富家子弟,第一次来金陵吧,知道得罪了本公子的下场吗?”

“哦?会有什么下场?”宋棂玩味地挑眉。

江公子鼻孔朝天:“我要让我爹把你们通通抓起来治罪!”

宋桥:“……”

宋棂嗤地笑出声。

“这位公子,你就没有想过,我们知道黎大人的身份却还这般有恃无恐的原因吗?”

云汉一开口,着实让宋棂吃惊了一小下。

毕竟以往的云汉都是能静则静,存在感极低,从未主动加入过他们的谈话。

江公子显然智商不够,皱眉看向黎少白。

云汉从容道:“黎大人不打算为自己的朋友解释一下吗?”

黎少白一副鹌鹑样,半晌不吭声。

这下,连迟钝的江公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视线紧逼好友,追问道:“黎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宋桥见宋棂没反对,立刻掏出令牌狐假虎威:“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

江公子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昭告身份的结果就是——宋棂又多了一个狗腿子。

大约是纨绔吸引体质吧,明明刚刚还在替黎少白打抱不平,得知宋棂就是当今圣上后立刻改变风向,直说一定是黎少白犯了错皇帝才会处罚他。看得宋棂是一愣一愣的,黎少白也一脸的不可置信,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不仅如此,江公子还以赔罪为由,表示小皇帝这一顿他请了!

宋棂敬谢不敏。

江公子也不坚持,识趣地退出了雅间,可等宋棂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江公子就等在酒楼外的一个小茶馆,一见他们出来就迎面走来,直说要邀请他们去江府作客。

宋棂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自此次微服出巡以来,除了上次遇刺受伤,他从未在同一个地方逗留两天以上。雍国那么大,他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可留给他的时间不见得有那么多,自然要加快步伐。

宋棂本是要再拒绝的,但江公子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主意。

六月六,祭谷神。

偌大雍国,除了一部分举国统一的传统佳节,也有一些只有当地才有的小节日。

譬如江公子口中的谷神节,便是金陵当地举办的祭神活动,在当地百姓中很受重视,不仅家家户户都会在供桌上摆谷神像,傍晚开始还会有花灯□□以及庙会。

穿越至今,宋棂还未体验过古代的节日,因此十分感兴趣。

既然有人主动提供住处,宋棂便不再婉拒,在江公子的带领下来到了江府。江府其实就建在知府府后方,金陵富饶,因而不论是官府还是私宅,都建立得无比豪华,让人不由怀疑其中究竟贪了多少油水。

江公子将他们安置在了东跨院。

还没来得及显摆院子的悠久历史,江公子便被据说身体不适的老夫人给传唤了去。

“他的话可真多。”宋棂感慨,看向宋桥,“比你的话还多。”

宋桥委屈。

宋棂又转向云汉,捏着他的脸夸奖:“还是云汉最乖了,只做事不说话。”

云汉口齿不清:“谢公子夸奖。”

宋棂:“要是在床上话能稍微多些就更好了。”

云汉:“……”

宋桥干笑:“臣还是出去转转吧。”免得留下,满嘴发酸。

院中有桌椅,宋桥走后,宋棂让金吾卫都在院外守着,自己则拉着云汉一同坐下,给二人各倒了杯茶。

云汉受宠若惊:“公子,使不得。”

宋棂将茶杯递到他嘴边,云汉赶紧张嘴喝下:“云汉,你是金陵人吗?”

“噗,咳咳——”云汉被呛到。

宋棂明知故问:“怎么了?”

云汉摇头,拭去下巴上的茶水,强颜欢笑:“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棂道:“就想着当年是在金陵救下你的,以你的身世,应当也不会是外乡人吧。姓江的说的谷神节你可知晓多少,不如今晚你做孤的咨客?”

云汉扯了扯嘴角:“可惜,卑职并不是金陵人。”

宋棂挑眉:“哦?那你是哪里人?”

云汉总觉得小皇帝话里有话,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一个边境小城的名字,直言自己是少时跟着父母举家搬迁,中途父母先后亡故,最终独自在金陵定居的。

宋棂听了,喝着茶,久久没有言语。

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已经给了云汉两次机会,可他还是坚持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不得不说,宋棂有点失望。

但又不是特别失望,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云汉身为细作,来到雍国唯一的任务就是刺杀他,前不久还刚和桓国的人接了头,没有立刻对他下手已经是他的幸运。

宋棂为自己感到可笑,他竟然会因为云汉迟迟不动手而奢望他弃暗投明。

果然安逸使人堕落,他真是越活越天真了。

一下午,宋棂对云汉的态度骤然冷淡下来,但在出门的时候,还是特意叫上了他,就怕上次去臻味楼的情形重演。

金陵素有不夜城的美称,平素夜晚已是灯火通明,今日又是谷神节,整座街市亮如白昼,人山人海,若非云汉全程护着宋棂,他已然被人群冲散了。

即便如此,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金吾卫也走散了两个,宋桥和江公子更是不知所踪。

“那边人似乎少一些。”宋棂指着远处的街道。

即便是那么远的距离,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那条街上的艳丽色彩,便是皇宫也从未有过如此绚烂的光景,不由让宋棂心生好奇。

“公子,那里是……”

不等云汉说完,宋棂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云汉只得跟上。

待走近了,阵阵莺歌燕语便传入宋棂耳中,好听是好听,却总给人一种靡靡之音的感觉。而方才吸引宋棂的艳丽色彩,在走近后反而显得有些刺眼,每座酒楼门前都张灯结彩,还有不少男男女女在门口吆喝。

宋棂:“……”

他好像有点懂了。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了上来,看清宋棂和云汉的容貌后先是一愣,旋即笑容真诚了十倍,直接伸手挽胳膊,却被云汉抬手隔开。

“哟,这位公子什么意思呀?”

“不要着急嘛,”其中一个女子干脆搭上了云汉的手臂,“我们姐妹那么多,不会慢待了二位的。”

“站在外面多累,先请进来坐吧。”

宋棂心下愕然——原来这里竟是勾栏院么!

云汉手一抖,将几个女子震退几步,又上前两步转身,以自己的身体隔绝了宋棂与她们的视线交流,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宋棂还未从震惊中回神,闻言失神地看向他。

云汉抿唇,也不管宋棂还没有发话,竟是主动搂住对方的肩膀,试图将他带离这片秦楼楚馆。

“等一下。”被推着走了两步,宋棂终于回神,按住云汉的肩膀,“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瞧瞧。”虽然他不屑于在这种地方享乐,但毕竟是新鲜事物,他还是很想参观一下的。

小皇帝都发话了,云汉还能说什么。

只能压下胸中的烦闷,硬着头皮与宋棂先后迈进了最近的天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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