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组织挺厉害的嘛！”
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奇怪，生命科学方面远远超过其他方面。就比如他眼前这台透射电子显微镜，精密度比他在美国看到的都要更高一些。
他这辈子的钞能力很好用，又是出了名的少年天才，可以确信，除了某些保密单位，他接触的应该就是世界顶尖水平了。
结果，他却在一个外表破败的大楼内部看到了至少先进外界十年的设备。
琴酒没谦虚：“组织在科研上投入的力量的确不小。”
“这可不是‘不小’。”铃木三日月饶有兴趣地点开监视系统，分割成四块的电子屏幕上，四只小白鼠在各自的隔间里活动着，看起来很健康。
“生化环材，众所周知的科学界四大坑。如果说，你们能保持世界顶尖水平，那我不会奇怪。但是，领先如今的科学界至少十年……老实说，我稍稍有点惊讶到了。”
他伸手，右手食指拇指微微开，比出一小段距离，强调，“不过，只有这么一点点，一、点、点！”
能惊讶到就行。
琴酒摸了摸口袋，想要掏烟盒，却只触碰到了一层无菌隔离服。才想起来，因为要进实验室，他把大衣放在外面了。
啧，麻烦。
“所以，我们才能招揽那么多的科学家。”
也才有这个底气，请眼前这个小鬼过来。
铃木家虽然有钱，但是组织的这些设备，是真的有钱都买不到。
“总部在美国的t·e制药公司，也和你们有关，对吧。”
三日月冷不丁来了一句，一瞅琴酒，笑了，“哎~你进步很快嘛！”
琴酒更想抽烟了：“只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已。”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位先生全权委托他，别说语音交流，连邮件都不愿意和铃木三日月发的原因了。
说得越多，对方知道得就越多。他出面的话，至少能将暴露的部分，终止在他所知的信息范围内。
一切的伪装，在这个小鬼的眼里，都没有意义。
换句话来说，赤井秀一潜伏在组织数年都没有完成的壮举，今天被铃木三日月几句话就扒拉了出来。
“安心安心，我才不会干举报你们这种无趣的事情呢。”
消洗室里，两人脱下无菌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三日月笑眯眯，“呐，你也知道，我还有很多别的博士学位，喜欢做一些小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和本人的俊秀可爱不一样，完全平平无奇。
“光学生物纳米面具，只要不上手使劲糊，可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包括模拟流血。怎么样，好用吧。”
是很好用，至少，有些需要混进去的场合，他不用再去找贝尔摩德那个神秘主义者。
“组织还有数十家材料公司，包括如今世界最大的一家。”
“这个我猜到了！”
“一些设备齐全，但没有名头的地下实验室，有需要我可以带你去看。”
“嗯嗯！”
“以及，小半个硅谷。”
“我加入！”
铃木三日月高举双手欢呼。
琴酒：……意外的好搞定。
“你很诚实哦，我喜欢。”
这都什么奇妙又恶心的夸赞？
琴酒低头，看着少年昂着小下巴的矜持样，似乎透过这张平凡的假面皮，看到了他双眼亮晶晶的样子。
……他不会是在等他说谢谢吧？
琴酒：“……”
别问，问就是心情复杂，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不过，诚实？
他不由反思，是不是透露了太多内容？仔细想了想，琴酒还是否定了自己无来由的猜测。
无他。
换做别的科学家，知道了他说的这些，的确已经够得上要被清理的范围。但是，对眼前这个小鬼，这些信息量绝对算得上是没漏多少的范畴。
看到组织的设备，铃木三日月就能判断出，以这些设备的精密度，制造它们所需要的材料，没有世界顶尖的公司做不出来。和他推断出，t·e制药是组织产业差不多的道理。
至于实验室，硅谷。
其实并没细说。
如果小鬼没有意愿，大不了今晚就拆了这里的设备搬走，然后毁掉这个实验室。制药公司和材料公司若是被泄露消息，的确会有点小麻烦，但也就是那种程度而已。
哪个跨国企业没有养着一整个团队的律师呢？
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算不加入组织，他也不会做无聊的事情。
这一点，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琴酒这边，都很清楚。
“性格上完全是小孩子脾气，但就和孩子一样，所谓的善与恶在他眼里是模糊而混沌的。行为上是彻头彻尾的自我主义者，他活在自我的世界中，并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恶意毫不自知。”
云霄飞车事件之后，琴酒是这么向那位先生汇报的。
而这些话，正和心理学家的诊断报告最后‘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科学家式的好奇，却不知道这种好奇不合时宜，且非常危险。’这句话合上了。
“科尼亚克，你的代号。”
那位先生的邮件及时地打断了此时的沉寂，琴酒看了眼，简短地将邮件内容告知对方。
铃木三日月也没计较琴酒居然没回应他难得的夸奖，他被这个代号吸引去了注意力：“ac？有趣。”
的确有意思，ac是用葡萄酿造的白兰地，且必须是在法国干邑区，以铜制蒸馏器双重蒸馏，并在法国橡木桶中密封酿制2年，才可称作干邑。
干邑，也是顶级白兰地的等称。
所以，这个代号既指酒，又可被当做生产酒的地区。
在组织中，这样的代号被使用，还是第一次。
就算是贝尔摩德，也只是她对外的身份是chrisvineyard，vineyard这个单词本意就是葡萄园、酿酒厂的意思而已。
不过，那也只是她的假名。贝尔摩德这个代号本身，却没什么特殊的含义。
也因此，组织的高层虽然一直对贝尔摩德和那位先生之间的关系有猜测。但也仅仅停留在猜测、八卦。
实权派，比如琴酒，就不太吃她神秘主义那一套。
而干邑，作为顶级白兰地，的确和铃木三日月远远超越了常人的智慧相符合。但作为生产顶级白兰地的地区，这个代号代表的意思就有点多了。
也难怪就连琴酒那张冷峻的脸上，此刻都出现了微妙的意味。
至于铃木三日月，却在简单地评价了一声有趣之后，什么都没再说，反而催着琴酒送他回去。
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琴酒一时也没办法判断他是真的不关心，还是其实已经心里有数。感觉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意外不起来。
他沉默着，开车把人送回了之前两人遇上的地点。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下车，坐在副驾驶座一派安稳的样子。
琴酒：？
铃木三日月眨了眨眼，理直气壮：“艾多玛和希姿都已经回去了，万一路它随便瞎跑怎么办？我会迷路的！”
其实就是会迷路对吧？非得怪路？
这算是有自知之明，还是迷之自信？
本来想着，才开始接触，双方保持一点距离，没必要现在就堵到人家门口，琴酒还以为以铃木三日月的聪明，应该能理解。
行吧，既然他本人都不在意，琴酒也不介意送人回去，顺便认认门。
他一挂挡，准备出发：“地址。”
良久，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琴酒侧头去看，只见某人一脸沉思。
琴酒：“……”
决不能把这小鬼扔出去独自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