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后,想起自己不认路,发现连清还在原地没动。
他又走回去,看连清认真思考的模样,心想,不会还有什么麻烦吧?于是问道,“怎么了?”
连清拉住了文逐月的衣袖,有些犹豫的说,“这事儿挺复杂的,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文逐月没憋住,大笑出声。
他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姑娘,碍于姑娘家脸皮薄,终是没舍得太欺负她,“真不用,我七尺男儿,怎会劳你一个姑娘家护送回家?”
连清:“你打得过那登徒子了?”
文逐月一秒收敛了笑,“打是打不过,但是……”他突然贴着连清的耳边,吐着他的气息,“我喜欢看你,出手训人的样子。”骄傲的,明朗又美艳,惹人注目。
从未有过酥麻感瞬间袭遍全身,连清一时间忘了推开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狂跳。
这是……被勾引了还是被调戏了?
为了保全她“高冷”的面子,连清虚咳两声,故作镇定道,“小公子还是多看看书吧,这些个打打杀杀的少看。我……我要去知县府上了,你想来便一起吧。”
文逐月又变回了那个柔柔弱弱的俊美小书生,跟在连清后面。
知县大人也接到了报案,立马派了人封锁了现场,并把当时的目击者都聚集了起来,挨个查问,想从这些人中寻找些蛛丝马迹。
可今日是上元节,男女老少都出门逛灯会,谁又会想到有人在这时行凶?
就这样找人问怕是问是不出来了,倒是只能从死者的身份和人际关系上查。
群众里还是有人知道一点儿,死的人是离镇子有些距离的贺岁山上,他是个鳏夫,妻子在十几年前就跑了,本来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因为负担太重被送人了,儿子们也因为要养家在外做事,一年半载回不来几次。
他原本已经瘫了,不知找了个什么神仙,他这腿又能动了,只是不太利索。
“所以这个人和谁有了什么利益关系一定要灭口?”阴森森的存尸馆里,知县大人梦宣罗看着尸体思量道。
“大人,门外有两个人求见,说是水越泽将军的部下。”
梦宣罗转过头,不解的道:“嗯?水越泽?他不是在红岭吗?”
红岭离清露县只十几里,水越泽有时会打一点野味送到他府上,所以水越泽有什么事,梦宣罗也不好不帮忙。
前来传信的家仆犹豫的说:“这……小的不知。”
梦宣罗也没太为难他,挥挥手道,“罢了,请他们去前厅等等。”
“是,老爷。”
家仆依言退下。
连清和文逐月被请进了知县府的前厅,梦宣罗一忙完就马上出来接见。
“二位快请坐,今日本是过节,却不想有些事耽搁了,见谅啊。”梦宣罗提着官袍赶来,笑盈盈的。
“不敢不敢,”连清笑说,“在下连清,是水越泽将军的部下。深夜叨扰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梦宣罗已过了而立之年,肩宽体胖,长得一副“可靠”的模样:“无妨,下官也正忙着呢,将军有何事见教啊?”
连清素来不喜那么多客套,直接说了,“最近天气还是很冷,年前送来的物资有些困难,水将军特命我前来弄一些,不知大人这里可否帮帮忙?”
梦宣罗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啊……这个……不太可能吧。朝廷再不济,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偷懒啊。将军是不是弄错了?”
“大人,我知你正直清廉,断不会与某些人同流合污。”连清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不容置喙,“连清此番只是想给边关的将士们寻些御寒的物资,其他的,连清什么都不知道。”
梦宣罗向后靠了靠,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明白了,朝中有人使绊子,想给水越泽添堵。
梦宣罗想了一会儿,问道,“可下官又能为将军做什么呢?”
连清凝视着他,“可否请大人为我们上书一道折子,只旁敲侧击的提一点就行。”
梦宣罗一听,立马应下,“这好办,可是眼下本府这里有一桩命案,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将军可否再等些时日?”
连清抿了抿唇,没再多说。
她将刚才用锦帕包起来的匕首交给梦宣罗,“大人看看这个。”
梦宣罗接过,只听连清继续说道,“这是我在案发现场拿的。”
梦宣罗震惊的看着她:“将军拿这个干什么?”
连清眨了眨眼,有些心虚道,“那个,我……不小心拿的。”
“哦。”梦宣罗不疑有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将军要是有什么见解,还请将军不要吝啬告诉下官。”
连清看着那柄清亮的匕首道,“这把匕首见血封喉却不染纤尘,只怕世上无二。”
梦宣罗沉思道,“将军的意思是,凶手是贵族?”
连清点点头,接着说,“相信仵作已经告诉了大人,死者大概率是被毒死的。”
梦宣罗突然有些戒备的看着她,“将军可真是智勇双全啊。”
连清并未在意,她轻笑着摇摇头,“大人不必担心,我真的只是路过,我可是有人证的。”她朝文逐月那边努了努嘴。
梦宣罗看了一眼文逐月,小伙子确实生的俊,就是有些清瘦,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他和将军一起来的,本府又怎知他不是将军的人?”
“啊,这简单。”连清端着茶杯,小嘬一口,淡淡道:“问问令公子吧。”
梦宣罗睁大了眼睛,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犬子……怎么了?”
话音未落,大门被一脚踹开,“油腻男子”扑到梦宣罗脚下哭喊道:“爹啊!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梦宣罗将他扶起,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脸上红肿了一大片,胳膊还打着绷带,立马沉不住气了:“哎呀!儿啊,你,你这是怎么搞的?”
这男子叫梦之远,是梦宣罗的独子,梦宣罗平日里也看得挺重,伤成这样,难免心疼。
梦之远看到一旁优哉游哉喝着茶的连清和文逐月,瞬间就像苍蝇见到了腐肉,猛扑过去,“爹啊,就是她!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来打我啊!爹!”
好在被梦宣罗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你冷静点!这可是水将军的人!”
梦之远快要气死了,打了自己的人此刻还在自己家做客,还若无其事在那儿喝茶,简直岂有此理!他不管不顾的骂道,“爹你怎么可以让欺负你儿子的两个凶手坐在家里!你让他们坐牢啊坐牢!!”
连清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发疼的耳朵,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言笑晏晏的说道,“说来是连清的不是。连清在护城河头偶遇公子,公子欲行不轨,连清也就把梦公子当成了那登徒子,不小心把公子给磕着了,还望大人原谅啊。”
梦宣罗有点听明白了,自家儿子喝多了,想要调戏将军不成反被揍了,他老脸一红,把那丢人的玩意儿甩开,梦之远跌在地上,有点发懵,“爹?”
梦宣罗不管他,忙赔上老脸道,“将军见笑了,犬子年纪小不懂事,犯了错被揍是应该的,下官教子无方,实在是愧疚。”
“无甚大碍,”连清笑着说,“只想大人帮帮忙,支援点儿东西就成。”
“是是是,下官,下官这就上书朝廷,另外,下官派些人先去采购一些物资,明日将军来取,可好?”
连清没想到这梦宣罗这么好说话,但面上还是要谦虚一点儿,“哎呀,那太麻烦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阿六,快去采买些棉衣食物,给红岭驻军送去。”
“是,老爷。”
这办事效率也太快了!连清看向梦宣罗,不由的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