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却是一副忧愁的模样:“可是这事儿......我还没寻思定呢,这毕竟是你五叔的大事,我还想着多打听打听,问仔细了再说呢。谁知就叫你奶撞见了。她问起来我也不好瞒,就跟她说了......”
“奶咋说的?”
“你奶高兴的很呢,哪还听得进我说些什么,直说她托人去打听就是了。”
麦穗明白赵氏愁什么了。
元氏那么兴奋,要是姑娘真的如意那也就罢了,怕只怕有一点点不满意的,回头元氏定要埋怨赵氏的。而日子天长日久的,哪可能尽如人意呢?何况两家的家境相差又这么大,要是小两口常常争吵,就全都往赵氏头上怨?那赵氏还活不活了?
赵氏又叹:“牵线这种事儿,行人里都清楚,最不愿意的就是给自家人牵线,事情太多太麻烦了。可我又实在是不忍瞧着你五叔就这么等着。”
“这事儿你跟奶说清楚了就得了。奶说她要托人去打听,那就叫她去打听呗,正好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不好往你头上怨。”
大塘村紧临镇子,而且村大地肥,也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再说那姑娘的家境也不错,还不嫌弃麦家穷,先不说这事儿到时候能不能成,单对方的条件就叫元氏十分满意。
赵氏也因此一时成了元氏手头上的香勃勃。
晚上吃饭时,元氏让叶氏煮了两个鸡蛋。
家里的鸡蛋都是要留着卖钱的,只要不是逢年过节,平日里一般都是不吃的,就连任氏也吃不到。今儿却一下子煮了两个!桌上众人虽都嘴上不说什么,但眼睛却都盯着这两个鸡蛋。特别是二盛,两只眼睛都快要冒光了。
元氏却将两只鸡蛋全都塞到了赵氏跟前:“应好这事儿你还得多跑几趟。吃两个鸡蛋补补脚力。”
叶氏喜道:“应好说亲了?哪儿的姑娘?”
元氏少见的给了叶氏一个笑脸:“大塘村!”
“哦!好地方!”叶氏有些受宠若惊,忙道:“麦青娘这回给相了个好的!”
元氏道:“好是好!就是不知底细,还得寻磨人去打听打听!”
叶氏忙又道:“娘,我娘家有个堂姐,婆家是大塘村的,要不叫她去给打听打听。”
麦穗见叶氏揽下这事,怕以后有什么事元氏再怨叶氏,忙捅了捅赵氏:“我觉得最好再另找个人一块儿打听,这事儿事关五叔,咱打听得仔细些总是没错的!”
元氏点了点头:“行。老大媳妇,那这事儿你就去张罗张罗,我回头再另托人去打听。穗儿说的也对,两方人马一块儿去打听总是稳妥些。”
麦二盛原本正瞧着那两颗鸡蛋在流口水,一听元氏又夸了麦穗,眼神儿不由闪了闪,嘴角有些委屈的微微的瘪着,一副要哭的表情。
元氏和几个媳妇在这小声的商议,那边儿东里间的炕桌上,麦应好正接受几个兄长的盘问:“啥时候的事,我们咋不知道?”
“八字没一撇呢,只二嫂说有这么一回事罢了。”
“这是个好事。大塘村也是个好地方,只要人家姑娘不嫌弃咱,你也就别挑人家的不是了。自从你四嫂进了门儿,咱家这都好几年没添新人了。这回该一添添两个了!”两个中,一个说的是新媳妇,另一个说的是任氏肚里的孩子。
堂屋的任氏听见这话,闷不作声的抿了抿嘴,突然说道:“娘,俺也想吃鸡蛋。”
元氏脸上的兴奋微微一顿:“家里的鸡蛋那么金贵,什么时候还说吃就能吃了?想吃也忍着些吧!”
任氏低着头,摸着肚子:“娘,俺实在是想这一口了,俺早晨就没吃下饭。”
说来也怪了,自从任氏怀孕后,元氏在吃食上从没亏着她,也没叫她干什么粗活重活,可她还是长的黄瘦黄瘦的,肚子也并不大。任氏可怜巴巴的这么一说,元氏就动了恻隐之心。
元氏瞧了一眼赵氏,道:“一共就两个鸡蛋,全给你大嫂了。你想吃可别问我要,我这儿可没有。”
元氏都这么说了,赵氏只好笑了笑,拿出一个鸡蛋来递给任氏:“老四媳妇,你怀着身子呢,先紧着你。”
任氏倒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鸡蛋,一句谢也没有,闷头就坐下了。
赵氏没说什么,麦稞麦穗两个在旁上看不过眼了。
任氏这是明摆着欺负到赵氏头上来了。明明是赵氏的鸡蛋,任氏硬生生从她手里夺走了一个。
倒不是说计较这一个两个的鸡蛋,是麦稞麦穗两个心里都明白任氏拿了这鸡蛋是要干什么。她拿她自己的往外送,那不关旁人的事,可她跑到赵氏手里来抢东西,然后再往外送,那麦稞麦穗就不能不管了。
麦穗仰着脸儿,带着笑,脆生生道:“四婶子,你大着肚子不方便,这鸡蛋我来帮你剥!”
任氏理都没理麦穗,手里紧紧的捉着鸡蛋。
麦稞适时的配合道:“穗儿,你吃你的饭吧。四婶子这会子不舍得吃,你勤快着剥了干什么?剥了就不好拿不好装了。”
麦穗一脸茫然:“四哥你可真笑人,鸡蛋不就是拿来吃的么,做什么还要装起来?要拿去哪儿?”
元氏对任氏贴补娘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那是因为任氏眼瞧着就要生了,元氏重视的是任氏的肚子,是她肚里的孩子。
如果元氏知道任氏送去娘家的东西是她饿着自己的肚子省下来的,是从元氏的宝贝大福星孙子的嘴里抠下来的,那不知元氏是会继续放任还是要发疯了。
麦稞麦穗这暗戳戳一提醒,元氏的面色就稍稍有些发沉:“老四媳妇,那是给你大嫂的鸡蛋,你非要闹着要去了,怎的又不吃了?”
任氏脸上有些讪讪:“娘,俺一会儿再吃。”
“你不是馋这口了,忍不住了,等不急了,就要吃这一口吗?这会子给你了,你就赶紧吃吧!要吃就赶紧吃,不吃就拿回来!”元氏眼也不眨的盯着任氏。
任氏的脸上有些发窘:“娘,俺......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