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又回头象征性的在麦党劳肩上捶了两下,说道:“你也是的,说话就好好说,你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你瞧瞧你刚才都说了啥!怎么敢这么跟你爹说话!还不赶紧跟你爹认错!”
麦党劳撇嘴道:“爹......我错了......还不都是那郑大军媳妇!娘的,讹人倒讹上理来了,半路碰上了竟就揪着我不放了!这节骨眼儿上我又不敢得罪她,就只能跟土孙子似的由着她骂。”
“啥!有这事?”听说儿子被外人欺负,元氏的脸‘蹭’的就拉下来了:“那郑家也太不讲究了,这事儿关老三什么事,捉着老三为难什么!得理不饶人了!喜蛋的事是喜蛋的事,她要是敢动手动咱老三一根手指头,我跟她没完!”
麦党劳哼了一声,眼神不善的冲旁上站着的赵氏刮了一眼:“一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要是把自己的孩子教好了,家里哪会出这样的事!这回好了,全家人都跟着受连累!”
赵氏低着头,没作声。这事儿确实是麦青麦浪闯的祸,她没什么可辩驳的。
麦党劳恶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又道:“要说也没有这么不自觉的人吧!自己个儿连累了别人,自己瞧不着看不见吗?要真是有脸有皮的,这不用旁人说什么,自己个儿也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赵氏为难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儿。麦党劳这意思是让二房自己主动提出分家。如果这事是二房提,老麦头兴许就会同意。可是这事儿赵氏哪做得了主?她还更想提分家呢,可是‘分家’这两个字平时跟麦应收提一下都不行,她敢不经麦应收同意跑到老麦头跟前说这样的话?这可是麦应收的逆麟,要在这上头惹了他,他可是能冲她挥拳头的!
见赵氏不说话,麦党劳哼了一声,又道:“我说有些人,都这半天了可就别再装哑巴装聋子的了好吧!自觉一点不行吗?!”
赵氏能说什么?当着老麦头和元氏的面儿她也不敢随便发表言语,只抬头瞧了眼元氏,道:“娘,我屋里还有点事。中秋节的事等回头再商量吧。”说完便从屋里出来,往院儿里走去。
才刚出主屋,就被麦党劳一把拉住。
麦党劳拉着赵氏,狠劲的往后一拽,恶狠狠道:“二嫂你往哪躲呢,说的不是你?”
麦党劳说着,‘啪啦’一声将手里的瓷碗狠狠摔碎在赵氏脚下。
溅起的碎瓷片子崩了赵氏满鞋满脚。
赵氏猝不及防之下吓的尖叫一声,躲避的太急,差点摔倒。
麦党劳丝毫没有愧意,他拧着脸,一脸嘲讽的说道:“二嫂你可真能装土鳖!我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你还真能忍住了一声都不吭!你看看你把咱家都连累成啥样儿了,你脸皮就那么厚,就不肯分这个家,就要把大家伙儿都一块儿往火坑里拖?你家麦青麦浪惹的祸,凭什么让大家伙儿来背啊?我们大家伙儿养着你屋里那么多张白吃的嘴,够苦的了吧!怎么现在还要给你们收拾烂滩子了啊?”
“老三!”叶氏匆匆从屋里出来,一把拉住麦党劳:“你看你这是干啥呢,怎么好这样跟你二嫂说话?”
今日收工以后见天色还早,麦应收就领着儿子们上山捡野粟子去了,老四老五和大盛二盛也都跟着去了。麦应丰不知去了哪里也不在家,麦穗也不知跑去哪里了。家里除了老麦头和麦党劳,就只剩下元氏和几个媳妇了。眼下能来劝架的就只有叶氏和任氏了,可任氏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呆在主屋东间连面都没露一下。
麦党劳气哼哼的掐腰喘着气,摆摆手:“大嫂你别管!这些年都是咱们几家养着他们二房呢,他们心里没点逼数啊?那么多张吃干饭的嘴呢,连累的咱们还轻啊?现在还想再拖着咱们下火海?没门儿!大嫂你可对他们一直不错呢,可到头来呢?人家想拖你下火海啊!那老郑家的事要是弄不好,咱家就得卖地!咱们兄弟几个一穷二白的,手里可就只剩这几亩地了,这要是卖了,咱们去哪儿寻活路去?都跟着二房的一块儿等死啊?”
叶氏也不敢说旁的,只软声软气的劝和着。
赵氏则红着眼,‘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儿。
麦党劳一看赵氏掉泪了,不由更来劲了:“二嫂你哭什么呢,怎么我说的不对啊?今儿咱们就把这事彻彻底底说明白了,不然谁也别想躲过去!分家,必须要分家!咱爹顾着你们,不肯分家。可你们也得顾顾咱爹和兄弟们不是?你要是要脸呢,就自己个儿跟咱爹说去!”
赵氏抖着声儿说道:“老三,麦青麦浪惹下的祸连累了大家伙儿这我心里也明白,我心里也愧着呢。可你以为我就想连累着大家伙儿么?但是这分家的事是我说了算的么?你要想说,你就自己个儿跟你二哥说去!”
麦党劳从小就怕麦应丰和麦应收两个。后来麦应丰出事,不大管家里的事了,能管住麦党劳的就只剩了麦应收。今天麦党劳也是瞅着麦应收不在家,才敢这般对赵氏撒气。现在赵氏一提麦应收,麦党劳就像踩了猴尾巴一样,‘蹭’的一下就跳起来了。
麦党劳跳着马高吼道:“甭拿二哥来压我!!”
“我二哥还不都被你挑唆坏了!我二哥是什么样的人,要是真依他的脾气能给麦青麦浪惯成这样?还不都是你惯的!还有那麦穗的事,一个丫头片子娇贵个什么劲,非要在家养着不下地,这不也是你挑唆的?前几日家里收地的时候,二哥还嫌弃我干活少了,你来麦家之前二哥可从来没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你挑唆的还能是谁挑唆的?你这一肚子坏水从来就不憋什么好屁,自来了麦家你就没干个好事!”
赵氏自打进了麦家门,那真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一句良妻。她孝顺公婆操持家务,任劳任怨。而且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忍着老三一家的溜奸耍滑,没想到今儿却被麦党劳泼了这么一盆大脏水。
麦党劳的话,已经不是在说郑家的事和分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