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要死了吧……以毫无尊严的方式死去。
当那轻柔的女声穿过激荡的魔力流到达帕金斯的耳边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只有这个想法。
他体内的魔术回路已经因为超支过多的魔力而隐隐作痛,可是对方消耗量比他多得多却毫无反应,召唤的使魔被击毁的反作用力也是一并地降到了他的身上,鲜红的学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他后退了一步。
连脚掌心落地的动作也变得虚浮了吗?
帕金斯自嘲地笑了笑,这恐怕是他最切身处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的时刻了,堂堂时钟塔十二领主之一的尤米那家族的继承人,他却在这种默默无名的地方输得一塌糊涂,甚至还可能死无全尸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此想来,他觉得自己先前大费周章地和陈默挑衅,炫耀自己的能力的行为简直幼稚得可以。
甚至可以说,他那不过只是在有能之人面前班门弄斧而已。
没想到如此自信,到头还真的就不如陈默的部下,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但是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想输得太过难看!
出于这样的想法,帕金斯踉跄着不停往后退着自己的步伐,可是最终因为太过惊慌失措还是跌倒在了地面上。
相比之下,时秋却是缓缓地落到了地面上,轻柔的脚步不停地向前,缓慢的节奏却已经走向了死神的歌谣。帕金斯视线晃神之间看到了那飞扬的黑色裙摆,空中张牙舞爪的形状犹如盛开在彼岸葬礼中的黑色曼珠沙华,摇曳了一地的死亡芬芳。
那银色的眼睛不带半点情绪地淡淡看着他,无机质的瞳孔反而加重了画面的恐怖氛围,帕金斯眯着眼睛,听见对方低声了问裁判一句。
“结束这场比赛,是任意一方死亡,或者任意一方投降吗?”
得到肯定回答的瞬间,帕金斯几乎有那么几秒想要将投降的话语脱口而出——可是这场比赛最大的错误却在于他自身的实力不足,这般的比试,回去的他也不过形同废人而已,他没有能力继承尤米那家族庞大的家系啊。
就这么死在这里吧,虽然死得不光彩,但是我至少尽力了……
他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银色魔杖落下的强烈光芒。
“呵……”
有谁在低声地轻笑,像是初春落入他家喷泉的细雨,淅淅沥沥地,轻柔得不像是来自于那无情的死神。
“那么……我选择认输好了。”
轻笑过后,是一阵无所谓的感慨,没有不甘,也没有施舍,平淡得好像只是在谈论伦敦哪家店的蛋糕更加甜腻。可这不是午后的茶会,而是魔术师之间赌上了荣誉和生死的较量。
帕金斯睁开了眼睛,用近乎错愕的表情看着那个嘴角还挂着浅笑的女人,仿佛看见了刚从精神病院里面跑出来的疯子。
这样一番生死较量之后,就在明明可以乘胜追击的关头,这个女人竟然堂而皇之地直接说着谎言,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耀。
难道她不仅仅是怪物,还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怪物吗——帕金斯看向时秋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更加怪异起来,但是喉咙却有些干涩,像几十年没能够上油的齿轮。
因为他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实力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为什么……要认输,你明明就已经胜过了我,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时秋眯着眼盯着帕金斯半响,然后自顾自地笑开了。
“嘛……能够坦诚地认清楚自己的实力也算是一件好事呢。如果你一开始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啊。”
怜悯的语气,听得帕金斯十分不舒服,可是这确实最为残酷的事实。
“既然是我输了……我愿赌服输,你杀了我吧。”
“怎么会?现在可是我输了哟……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是这场比赛却是你赢了就好了。”
那银发的女人毫不在意地说着自相矛盾地话,而后朝着裁判行了个礼,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主人身边,仿佛刚刚不过只是饭后散了一个步。
今日的比试根本未曾在她生命的长河中留下痕迹,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那么,胜出的就是你了,恭喜啊,尤米那家族的少爷。”
裁判官的语气真挚得仿佛他说的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可是事实却截然相反。
这样的情况反而给预想已经要接受失败的帕金斯更加挫败——他的胜利竟然还是如此像施舍一样由别人给予的,这实在是——!
“那么,你还需要进行挑战吗?按照约定,你和时秋小姐的比试目的是为了要和陈默进行下一场比试的吧?”
被点名的陈默淡淡地看了一眼回到自己的身边的时秋,转而将视线放在那边的小少爷身上,这人比起他上场的时候那个样子,现在简直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几乎是七横八竖地呆立在了那里。
“如何?还要进行吗?”
虽说陈默是没什么意见,可是连续两次打击,这孩子能不能撑住还是个问题——陈默可不是会认输的人呢。
“要,只是我不希望是现在,因为我的能力显然还没到达那个能够和你匹敌的状态,屡次向你挑衅是我的错,这次的事情所有后果我会一力承担,哪怕是失去我现在的身份也一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