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假期总归不能清闲,唐徽音在家里闲了两天后,就找了一份出版社的实习工作,整个假期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她和季北见面基本都是在下班之后,季北开车去单位接她,两人或是在外头吃个饭,或是去老宅自己动手做,其他外出的娱乐活动基本取消,这点时间不够两人在一起腻歪的。
转眼就到了年关。
街上各处都洋溢着春节的气氛。
安静也是在新年前几天才回到琴城,祁柔怀孕已经近九个月,身子不便利,春节就和唐简鸣留在了虹城,那头有祁柔父母照顾着,安静就回到琴城过个春节,等春节一过还要回到虹城,唐简鸣工作忙,祁柔离不开人,眼瞧着就到了临产期,身边多两个人照顾也比较安心。
春节前,安静就叮嘱唐徽音,让她叫着季北到家里一起过节,前几年他一直在外地没回来便罢了,今年季江河过世,他又不可能去他姑姑家,大过节的,别人都回家团圆去了,总归不能叫季北一个人。
唐徽音应下了,其实心里头早有这个打算。
除夕这天,季北一大早就来了家里,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按门铃,唐徽音听到声音跟安静一起走过去开门。
“干妈过年好。”
“好好,都好,你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就放在了玄关,回头笑着说:“以前我是你干儿子,但现在这不多了一个身份,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安静就捂着嘴笑,眼神往唐徽音脸上瞟了一眼,惹得后者红了脸。
“哈哈,好啊,你这么说,干妈没法反驳。”
季北转身又往外走,“车上还有东西,我再下去拿一下。”
“还有?你说说你这孩子,乱花什么钱,以后可不许了啊,往后你和音音要是结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闻言,唐徽音脸色更红,她娇嗔的扯了一把安静的衣袖,“妈,你怎么知道我就嫁给他,你倒是会替我做主。”
季北站在门口,没急着走,盯着唐徽音笑。
安静在唐徽音手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你不嫁给他你想嫁给谁?等你一毕业,我就把你打包直接送到季北家里。”
“哪有你这样的,哼,不理你了。”
季北听得开心,又忍不住说:“不用干妈打包,等她毕业我自己来扛。”
唐徽音在身后炸了毛,叉着小腰说:“你们都是土匪吗?”
隔了会儿季北去而复返,手里头拖着一个一米高的箱子,费了好大力气弄进门,给安静解释说:“前一阵听店里员工聊天说他给她爸妈买的按摩椅效果不错,我问了牌子,也给你跟干爸买了一台。”
唐甫生刚从卧室里出来,正巧听见季北的话,三两步小跑过来,喜滋滋的说:“按摩椅好,我最近正觉着腰酸背痛的,哎呀,我女婿有心了。”
唐徽音在阳台浇花,听见她爸的话,一脸无语的表情。
季北将按摩椅拿出来,和唐甫生一起弄进卧室,研究了一通,通上电,唐甫生就躺了上去。
季北转头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出来后没在客厅里寻见唐徽音,安静指着卧室说:“音音在她房间呢。”
他敲了下门,说:“我进去了。”
唐徽音正在里头换衣服,闻声正要拒绝,人却已经开门走了进来。
“……你……你怎么就进来了?”
粉色卫衣套了一半,她红着脸双手忙乱的往下扯衣服的下摆。
季北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走过去抱住她,低头在她耳朵尖上亲了下。
“害羞了?”
“你流氓,进女孩子卧室,都不等人说请进的吗?”
季北“嗯”了声,附和她说:“我流氓。”
转而掐着她的腰,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空出一只手顺着她衣服下摆探进去,再往上,探手捏了捏。
男人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意,离开她的唇贴着耳边说:“还能更流氓。”
身体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唐徽音咬着唇,双手抵在他胸前。
“你别闹,这是在我家呢。”
看她脸色已经红透,自己也不大好受,季北吐了口气,把她放开。
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真是一种折磨。”
她听见了,笑的有点幸灾乐祸,反正难受的不是她。
“你活该,自找的。”
季北咬咬牙,冷冷的笑,“你现在笑的开心,别给我机会逮到你,到时候你可别求我。”
这男人三句话两句不离颜色。
她抿着唇,转身自己扣背后内衣的挂钩,不准备搭理他。
挂了好一会儿没挂上,季北主动走过来,拍了下她的手说:“我解开的,我来。”
“你能不能别说话。”
“想我不说话简单,你来堵我的嘴。”
扶着她的腰,将人转过身来,面对面的时候,男人指着她的唇,说:“用这儿堵。”
……
年夜饭是唐甫生跟安静一起做的,唐简风的餐厅到了除夕正是最忙的时候,他是赶在饭点才到的家。
之前说大哥要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好好治治季北这个未来小舅子,结果因为大嫂怀孕,也没能回来过年,在拜年电话里,特地嘱咐唐简风,叫他晚上吃饭时多和季北喝几杯。
惹得一家人都跟着笑。
安静护着季北,对唐简鸣说:“喝什么喝,你把他喝坏了,你去哪给我找个一模一样的女婿来!”
吃过年夜饭,也就没什么事可做,一家人都在客厅里看春晚守岁。
季北在阳台抽烟,久久没回客厅。
从刚刚在吃年夜饭时,她就看出了季北的不对,猜想他兴许是想起了陈姨。
虽然他们家人待季北都很好,但再好也总归不是自己的父母。
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在他们家里过年,无论如何,心里都不会觉着舒服。
她端了果盘去阳台,季北看见她过来,就将手里头的烟揿灭。
扭头笑着问她,“春晚好看吗?”
“还行,我喜欢看小品,其他的看不下去。”
季北“嗯”了声,就再也无话了。
她拿着果盘悄声对季北说:“去我房间?”
看她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季北故意说:“这么想我?那你也得克制点,毕竟在你家呢。”
“谁说要……你不来算了。”
她旋身往外走,季北笑了声,还是跟了上来。
进了卧室,唐徽音看着身后跟过来的人,语调凉凉的说:“你倒是别来呀。”
“盛情难却。”
“呸……”
她卧室里有一张奶白色的小圆木桌,桌子左右摆了两把同色的木椅。
唐徽音把果盘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坐下,季北也跟过去坐。
两人吃着水果也没聊什么,过了一会儿,季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钱包,在里边抽出一张银行卡,往她面前一放,语气颇为自然的说:“年前你放假比较晚,也没空带着你逛街,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去买,密码是你生日加三个零。”
唐徽音捏着卡,笑着打趣他,“你这是学霸道总裁那一套呢?动不动就甩卡?”
季北眉头一蹙,“什么霸道总裁?”
他这种直男估计也不知道那些网络上的梗,唐徽音就懒得同他解释。
只把卡推回去,“我什么都不缺,你收起来吧。”
季北低头盯着那张卡,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黯然。
再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有几分低沉,“我知道你不缺……按理讲,过年的时候我爸妈该给你包一个大红包,但……他们都不在了,你就当我是替他们给的。”
唐徽音突然喉咙一梗,有些说不出话来。
季北沉了口气,目光生硬的移到一侧,她看着心里头愈发酸涩。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或许安慰的话说给季北听,他会更加觉得刺耳。
想了想,她就说:“那我收下了,这钱我不花,替你攒着娶我。”
听她这么说,季北稍一抬头,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嘴角边有了笑意,“该花就花,不用替我节省,娶你的钱,我早就攒好了。”
她站起身,走到季北身前,主动坐在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说:“等我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吧!”
“你……”
唐徽音伸手堵他的嘴,“嘘……你听我说完。”
“我们自己组建一个小家庭,我觉得把外婆的老宅当作婚房就很好,前几次去的时候我见那附近交通便利,还有学校,毕业后,我打算考教资,到时候找附近的学校应聘教师,等我们有了小孩儿,我就带着他一起上下学,再把老宅好好打理一番,在鱼池里养几条锦鲤,空闲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学做饭,到时候做给你们吃,你说……好不好?”
季北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哽咽。
“好。”
“季北……”
“嗯?”
“你以后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我知道。”
“季北……”
“嗯?”
“我爱你。”
母亲离世之后,季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活在一种悲愤的情绪里,他可以一个人,在城市夜晚的灯火阑珊中熬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却每到阖家团圆的时刻,他要早早关灯休息。
“家”对他来说是太奢侈的东西。
然而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他会有一个小家,会有人做好饭菜等他回来,也会有人叫他爸爸。
他以后再也不用在城市灯火璀璨时,关掉房子里所有的灯,假装……这已是深夜。
“唐徽音……”
“嗯?”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