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ss="jjwxt_000mn"> 正月初一
卯时三刻,天还没亮,小蠕蠕就被张嫣喊起来了。
“母妃,母妃……”
孩子迷迷糊糊地嚷嚷着,她的肚里有点胀胀的,顺势伸让大人把她抱起来,带她去嘘嘘。她睡在大床的中间,左边是父王,右边是母妃。
孩子半夜里经常会摸到隔壁,直到感受到有人陪着,才能安心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萧靖刚开始被人摸着脸,吓出来一身冷汗,后来他察觉到是孩太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就随她了。
小蠕蠕之前被人所害,才产生这样的潜意识。
他本来和张嫣商量要要让小蠕蠕睡小床的,但考虑到冬天天冷,孩子万一蹬开被子绝对会凉。她的小身体那么弱,在古代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是一时都不能疏忽。
别说是平常百姓家里,就算是皇室,年幼夭折的孩子也在少数。
萧靖一直都很担忧,怕这个孩养不来。
幸好,小蠕蠕的精神头不错,除了对亲人的依赖很强,还是能吃能喝的。再吃了大半个月米汤糊糊之后,孩子的脸蛋圆了一些,气色好上许多,但巴依旧尖得跟锥子似的。
总归算大头娃娃那样难看了。
他看张嫣把打扮好的孩子抱回来,道:“小蠕蠕新年快乐,今天进宫跟母妃要听话哦。”
小蠕蠕点点头,乖巧地说:“我,听话的。”
孩子爬在玩耍的小塌上,稀疏的头发扎成两条小辫子,绑两朵红绸做的花儿,坠两条碎金的小穗。她身前戴上了新作的玛瑙璎珞,再在脸上涂上一层薄薄的胭脂,脸颊绯红看起来十分可爱。
嗯,有一种幼儿园表演晚的化妆精髓,脸都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萧靖看孩子的红脸,就忍住发笑。
肯定是出自张嫣的笔。
今日是大年初一,两人早早就忙起来了,准备等儿进宫赴宴。而且今年是高洋登基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尤其重要。
张嫣化了精致的妆容,还没有涂口红。她今日打扮得极好,一身嫩绿色的柳叶纹袄裙富有初春气息,显得人特别活泼。因为她肤白貌美,居然戴着红红的玛瑙璎珞,红配绿还挺和谐的。
“真好看啊。”他赞叹道,“就是光身上那一条璎珞,花钱特别多。”
张嫣:“……”
行吧,现在花点,过几日就能挣回来。
只等新年大宴上打出名头,库存的红烧肉罐头和香皂就可以开始售卖。
张娘娘头一次觉得,他们手里的钱不够多。第一世的时候,她一步登天,进宫便是皇后,从来没有为首饰花钱而担忧过。第二世的时候,她开局是贵族的女儿,后来成了太子妃,能压在她头上也没几个人。
而这一世,她不但当过宫女,如今还没有正经名分。
虽然高洋给她封了南平郡君,但实际上听着跟某人的情人意思差不多。而某人今年才十四,除了有房有车有工资,他的收入真算特别多。
王爷的里也阔绰啊!
萧靖看她在想事情,以为她害怕进宫。他给她夹了两个饺子,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先吃饭再说。”
“哦,哦。”
张嫣笑了笑,她低头把端上来的水饺吃了一碗。煮的是胡萝卜羊肉馅的,吃挺香的,羊肉滑嫩肥美,胡萝卜的味道微甜,面皮筋道爽口,唯一缺点就是吃完嘴巴里都是一股羊肉味儿。
跟人说话的时候飘出来一星半点,有些雅。
她拿了两颗薄荷糖,嚼在嘴里吃完,感觉口气都清新许多。她一向考虑周全,问道:“舅舅,阿瓘有吗?可别叫他饿肚。”
萧靖往嘴里拼命塞饺子,囫囵着说:“有的,我让人给他带话,说他吃完了再过来。”
孝瓘都九岁了,在时人的眼里算小孩。小蠕蠕记事,尚可跟他们住一个屋,但阿瓘可以,他要开始避嫌了。
他们的早饭吃饺子,小蠕蠕吃了一碗糊糊。一家人都准备妥当之后,才在正院的门口集合。
“哥哥——”
小蠕蠕看到阿瓘,眼神都发亮了。她看到哥哥穿了厚厚的新衣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看比平常大了一圈。她盯着男孩的脸,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蠕蠕,新年好。九叔九婶,新年好。”
阿瓘摸了摸妹妹的小脸,因为他指尖凉,冷得小蠕蠕住地往后躲。他们两个小的关系好,连坐马车都要一块儿。萧靖跟张嫣坐一马辆车,孩子们坐在后面的另一辆,一路去到皇宫门口,要分开行走了。
男人们都去洋的昭阳殿,而女眷们要去太后的仁寿殿。
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萧靖哄小蠕蠕:“听话,让嬷嬷抱你。母妃身子累,能老是抱你。”
小蠕蠕抱着嬷嬷的脖,答应来:“好,我要母妃抱。”
有引路的小太监走在前头,张嫣抱着炉,一路保持得的表情,冷得脸都快麻了。她回头看孩子,幸好今日出门前给小蠕蠕穿上了小斗篷,连小鞋里头都垫了羊毛,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好不容易去到仁寿殿,众人抬头一看,都察觉到娄太后十分兴。太后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她成为了这一座皇宫的女主人。相比之,几位已婚公主的神色就僵硬多了。
长公主曾经是北魏的永熙皇后,后改嫁宗室大臣元韶。二公主曾经是东魏的孝静皇后,后改嫁尚书令杨愔。
世人皆知汉朝王莽篡权,外戚为祸,孰不知高家也遑多让。
欢的女儿们当皇后,他的儿子却造反!
娄太后对于这两个亲生女儿的婚姻,也许有愧疚,但绝对没有后悔。太后的两边分别是文襄皇后和李皇后,两位儿媳妇左右搀扶着她出场,给太后端茶倒水,盛饭夹菜,仿佛在演一出婆媳和谐的绝世好剧。
这种装出来的孝顺样子,看得张嫣都觉得牙疼。
太后也好做啊,就跟工具人似的。皇后夹什么过来,太后都不能拒绝,只能一股脑吃进去。
张嫣估计太后都要吃撑了。
这时候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是正经王妃,吃饭的案几摆在靠后的位置,没有人盯着她,能挑吃自己爱吃的。宴席上的菜式不少,每人都有一碗红烧肉,用说,肯定是舅舅的笔。
怕猪肉放凉之后,油脂都凝固成白花花一片,萧靖特地跟老娘说过,要用砂锅烧着端上来。红烧肉配热乎乎的米饭,冬天能吃上这一口,简直是人间美味!
末了还有宫女端着盆过来,人手一块香皂,请你洗,这种服务,这种验……
好多人都纷纷赞叹,说红烧肉好吃,还想问问这个洗的香皂是哪里来的贡品。
把没办法吃肉的小蠕蠕给馋坏了。
她肠胃弱不能吃肉,闻着整座大殿里的肉味,几乎都要馋哭了。好不容易等到肉味散去,轮到商业互吹的时候,她乖乖地坐在张嫣身边,用不熟练的汉话小声问:“母妃,去吗?”
她记得,父王教她进宫要请安说话的。
什么“太后娘娘安”“皇后娘娘安”“姑姑安”“姐姐安”,她练了好久,说得嘴巴都干了。还有磕头跪安,跪得小膝盖都肿了,连路都走稳,最后是萧靖看过去,抱着便宜闺女说:练了,咱们练这个。
孩子那么小,小蠕蠕在礼节上有些许不足,可以解。
正逢娄太后问起孙女,张嫣便牵着孩子上前。
她流利地用鲜卑语说:“太后娘娘万福,祝娘娘身体康健,长寿安乐。”
旁边的小蠕蠕看母妃请安,她立刻反应过来,嫩生生地说:“太后娘娘安。”
“好,都是好孩子啊。乌丽尔比之前长高了些,小蠕蠕也长胖了。”
娄太后记得阿淹的模样,是皇帝的宫里许配给步落稽的姑娘,能说鲜卑语能骑马,十分聪明伶俐。一个月前步落稽把侄女从宫里带走,后来罚了多少人不必说,那一刻公主已经昏过去半日。
没想到孩最后不但能救回来,还养得错。
太后往左边看了一眼,元氏不中用,连步落稽这个当叔叔的都比上。这个大儿媳对于庶子庶女照顾周,小蠕蠕被乳母虐待,文襄皇后要负一半责任!
连乐安公主都察觉到祖母对亲娘的满。
她看庶妹活得好好的,里的帕攥得紧紧的。她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那位南平郡君小蠕蠕的身上都戴着一条无比奢华的项链,用了金银玉石珍珠和玛瑙等物,配有长长的流苏,样式新颖,十分夺目。
把她的风头都要盖过去了!
乐安公主认为姑姑们都老了,自己足以担当皇族第一美人的美名。
她摸着自己脖上带的黄金奔马项链,只觉得大金链子配的黄金飞马吊坠,这种鲜卑传统首饰真是又土又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时尚。
她不顺心,就不让别人顺心。
她轻盈地走过来,指小蠕蠕,神色惊讶地说:“妹妹的样子,我看得好生熟悉,就跟九叔一个模倒出来似的。难怪九叔对妹妹最好,给妹妹打造了这样的项链……”
说的是天真的话,意思可没那么天真。
小蠕蠕听不懂姐姐说什么,笑得傻乎乎的,亲亲热热地跟姐姐问安。一时间气氛凝固,无人敢言语,娄太后的表情顿时就冷了来。
乐安这丫头说的什么废话?
满嘴胡言!
张嫣的神色如常,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爱耍嘴皮子功夫,对付起来最容易了。
她朝太后笑道:“臣妾也觉得公主王爷长得像,今日一见太后娘娘,总算明白过来。娘娘的相貌极佳,都被王爷和公主仿了去,您是正宗,他们两个都是假货!”
“错,乌丽尔倒是诙谐。”
娄太后的火气瞬间被打散许多,她打量着孙女的脸,五官还没长开,但应该是长得像她的。而步落稽在兄弟当中相貌最好,亦是像她年轻时候那样好看。
孙女像她,儿子像她。
所以孙女像她九叔,这逻辑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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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乌丽尔倒是诙谐。”
娄太后的火气瞬间被打散许多,她打量着孙女的脸,五官还没长开,但应该是长得像她的。而步落稽在兄弟当中相貌最好,亦是像她年轻时候那样好看。
孙女像她,儿子像她。
所以孙女像她九叔,这逻辑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