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
婉婉最近特别馋家乡的月饼。
都八月了,大哥应该会家吃做很多月饼吃吧。
“……宫里的月饼太好吃了,咸口的有鲜肉月饼、甜口的有鲜花饼、莲蓉双黄馅的、豆沙馅的。还有入口冰凉的冰皮月饼,糯糯的皮子包的是板栗蓉、芋泥或者枣泥各种馅儿。”
“最好吃的,要数奶黄味的冰皮月饼,奶香味特别浓。咬开一道小口,奶黄馅还会流心的,这个吃起尤其香甜!”
她的身边坐着三个小男孩,子八岁,次子五岁,最小的幼子才三岁。孩子们听着亲娘描述洛阳城的美食,馋得都要流口水了。
娘总说,洛阳好吃的东西特别多,鲜卑这里没有。
小儿子纥那的嘴边流晶莹的泪水:“娘,我们快去洛阳吃东西吧。”
二儿子贺傉是个实人:“娘,我们可喝一壶甜牛乳,这个也是奶香味的,够甜!”
大儿子普根却摇头,道:“你们两个傻啊,娘不是馋,娘是想念洛阳的东西。”
都说月是故乡明,这里就是孩子们的家乡,但不是婉婉的。婉婉嫁鲜卑将近十年,连崽都有了三个,却不是太习惯这里的饮食。
真正北地胡人吃的烤饼,跟洛阳城的胡饼是不一样的。
洛阳贵族们吃的烤饼加了许多油盐和芝麻,中间还填了许多羊肉馅。入口香酥可口,内馅鲜美多汁。
但嫁人后,婉婉才见识到真正的的胡饼其实很难吃。
冷硬的死饼火上烤熟,刚炉的时候她都嫌费牙。若天冷的时候搁上两个时辰,硬得跟石头一样,丢去都能砸死人。
“幸好你娘我有钱。”她对着孩子们说。
大哥爱□□米精,连带父皇后跟着吃粉了。身为最受宠的襄城公主,她吃的也是点心。竹筛筛十次的粉做的馒头格外蓬松柔软,放凉后裹蛋液炸酥,再蘸上浓浓的炼奶吃。
一盘平平无奇的炸甜馒头是婉婉少女时期最喜欢吃的零食。
直到嫁人后,她才知道自己平平无奇的爱好有多奢侈!
粉必须去掉麸子,但外的人连麸子都吃了,说这个扛饿。一斤麦子做的粉只有六两,她把其中的两麸子麦壳杂质都通通丢了。
两啊,放穷人家里是能救命的粮食!
为什么普通人都吃的是麦饭?
因为这个连壳煮的一大锅粮食,整粒的麦子全都里头,半都是不会浪费。
“唉,婉婉真是败家啊。”拓跋猗迤曾经感叹一回,“养你可真不容易。”
“我吃我的,又不你养,我吃你家粉了吗?”
“什么你家我家的,我是婉婉的,婉婉的也是婉婉的。”
拓跋猗迤愿意低头哄人,公主大人有大量,不再跟他计较。她每年都有洛神阁的红,还有襄城郡的赋税。她的家底丰厚,吃穿度就没怎么花拓跋猗迤的钱。
所男人对她十包容。
她带着儿子们一顿猛吃,孩子们一向是向着她的!
鲜卑领域内的牛羊多,产的奶好,口感特别醇厚。加了牛乳和做的馒头很香很软,再加点糖,拓跋猗迤的话说,“这是招待外宾都使得的好东西”。
这样的奶香馒头是婉婉日常的主食,做得有成人的拳头那么大。八岁的普根随他老子,小孩生得高胃口很大,一顿能吃个大馒头。五岁的贺傉不遑多让,能吃三个馒头。而三岁的纥那有心跟哥哥们看齐,可惜有心无力,能吃一个半。
拓跋猗迤看着儿子们这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吃,就觉得发愁。
要是养三个闺女还好,女孩子胃口不大,吃点粉就算奢侈,他还是供得起的。
可偏偏是三个巨能吃的臭小子。
他往三个儿子的屁股上踹去,骂道:“吃吃吃,迟早把家里给吃没了!”
已经当上部族首领的拓跋猗迤深呼吸一口气,他为了能肩负起养家的重任,决定要去开拓疆土。自他上任,一直采取与大晋友好的政策,拓跋部的鲜卑人得享受和平,财物和牲畜都开始多起。
生的新生儿越越多,他自己就得了三个儿子。
但是没有武力保护的肥羊,是注定要被人杀的!
拓跋猗迤磨刀霍霍,亲自带着十万骑兵往西北征战,大军越沙漠一路发,攻占了将近二十多个部落和一大片草场。家中有婉婉坐镇,她并非毫无身份的女人,她是大晋的襄城公主,手里有兵有钱,早已拓跋部建立威信。
把大后方交给婉婉,他很放心。
婉婉跟儿子们讲了一大堆她洛阳城的往事,看着西北方向的天空,就回屋喊小儿子睡觉了。她鲜卑建了一座公主府,样式跟洛阳的宅院差不多,拓跋猗迤不家,她有点害怕,就喊着儿子们都后院陪她住。
纥那才三岁,光着屁股就爬上床,闹着跟她睡。
子普根和次子贺傉开始懂事,院子里有独立的房间。
半夜
打了胜仗回的拓跋猗迤很鸡贼,他没有让人通报,想要给婉婉一个惊喜!
他还穿着身上的盔甲,熟门熟路地回到婉婉的公主府。守门的侍卫见是首领,立刻就放人去。还有婢女和嬷嬷们纷纷行礼,问要不要给他准备夜宵和洗漱。
“不了,公主哪里?”
他想要找到他香香软软的公主,抱着老婆睡大觉。
“公主已经安寝。”嬷嬷见他就要往正房里走,“哎,哎,屋里还有……”小公子啊。
拓跋猗迤走得急,没听到人家后说的话。他摸黑去老婆的卧室里,连灯都没有点,他的目力不错,夜里都能看个大概的轮廓。
他心里热乎极了,一把掀起床边的帷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老婆旁边居然睡着另一个人,有一颗脑袋背对着他,头上是不不短的黑头发。
婉婉睡外头,那个奸夫睡里头!
愤怒的火焰烧得他的心都焦了,好哇,他外头打仗流汗流血,婉婉居然养了别的男人!
生气,想哭,想要骂人!
“这是谁?”他重重地推醒婉婉,无情地控诉道,“他怎么睡我的位置上了?!”
“啊?”
婉婉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人拉起,她的睛睁开一条缝,见是拓跋猗迤,心中顿时安定。公主干脆往旁边一拍,把枕头边的小孩给拍醒了。
“娘,是不是要尿尿了?”纥那睡得正香,扭身,露一张肉乎乎的小脸。
“对,你爹回了,喊你拉尿。”婉婉闭着睛回答,还不忘提醒,“去,去给你儿子把尿。”
纥那年纪小,半夜里都要喊他尿尿,不然他自己很容易尿床。这些天里都是婉婉负责的,现拓跋猗迤回得正是时候,轮到他给他儿子把尿去。
拓跋猗迤:“……”
哦,原这颗脑袋是我儿子的。
对不起,认错人了。
他虚惊一场,连忙把小儿从床榻上抱起。这孩子光着小屁屁,不仅拉尿还要拉屎,拉完屎还不会擦。
小孩的小脑袋一瞌一磕的,不住地打瞌睡,喊道:“爹,给我擦一屁股,擦玩屁股才能上床。”
拓跋猗迤:妈的,老子打胜仗回,居然还要给人擦屁股?
老子的脸要不要了?
当然是不要了。
他扯一块布,好歹给小儿子擦干净屁股,终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孩子。纥那蹲恭的尿盆上都快睡着了,没有人扶着小身板,刚擦完屁股,小孩的腿短没有力气,险些都栽到屎盆子里去。
拓跋猗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照顾孩子比打仗还难。
真是难为婉婉了。
他后要对老婆更好一点才行。
他卸盔甲换好衣裳,才抱着孩子躺回去床上。本他想抱着婉婉睡觉的,结果纥那非要吵着睡两人的中间,这死孩子刚才还犯困,现倒是龙精虎猛。
非要伸手摸他的脸,还要摸他的胸。
无表情的拓跋猗迤:妈的,我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
一闭上睛,他便睡熟了,再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婉婉已经起了,三个儿子都围了看他。他问最近后方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家里怎么样啦,你们娘有没有不开心。
八岁的普根说话很流利,思路也很清晰,道:没有大事,家中一切都好,就是娘总想念洛阳。
“你娘是洛阳人嘛,肯定是想念的。”拓跋猗迤很理解,他也很喜欢繁华的洛阳,“我有空,带你们都去洛阳逛逛,看那个什么花灯会。”
“好哦!”
孩子们都起了,娘总说,洛阳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什么奶黄馅冰皮月饼啊,讲得他们都要流口水了。
拓跋猗迤处理好事务的时候,都是第二年的正月了。他带着老婆孩子从大本营代郡发,走了十几天的路程,终赶上了正月十五的洛阳花灯会。这几年洛阳的发展越越好,继任的天子说正月十五是元宵节。
所便有了元宵节。
大红的灯笼悬挂竹架上,照得夜里灯火通明。还有做成兔子、荷花使的花灯,最受姑娘们的青睐,其中有一盏灯做得最巧,是弄成如圆月一样,上还画了嫦娥的图画。
月影绰绰,美人如梦。
三个男孩被鲜卑护卫跟着,普根的左手牵着二弟弟贺傉,右手牵着小弟弟纥那。这样安全,肯定不会走丢。
拓跋猗迤得高看得远,欣赏到如美景,心中忍不住赞叹:“真好看,婉婉你瞧那个灯,我们买回家里玩吧。”
“我,我看不见……”
婉婉顺着拓跋猗迤指的方向,只看到前方的人头。她生得不算高,挤人堆里什么都看不到。
“唉,真的拿你没办。”拓跋猗迤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我驮着你去看。”
“这多不好意思啊?”婉婉拒绝了一,其实心里十意动。
只是走花灯会里,都是小孩子闹着要骑,哪有女人骑丈夫肩膀上的?
拓跋猗迤知道她肯定乐意,哄道:“你十年前从梯子摔,还不是骑我身上?现一把年纪,倒是装起小姑娘……”
“你说谁装小姑娘啦?”婉婉很不服气,“我才二十五,二十五岁!”
“对对对,你最年轻,那你还要不要骑?”
“要!”
婉婉顺势坐到男人的肩膀上,果然坐得高就是不一样,花灯会的美景能尽收底。也多亏拓跋猗迤得魁梧健壮,肩膀厚实有肉,换作是个肤纤细的洛阳美少年,还真的驮不动她。
看得三个小男孩都羡慕极了。
“娘,娘我也要坐。”
“娘,换我上去——”
“爹,背背我,背背我啊!”
拓跋猗迤驮着老婆,他力气大,走起路毫不费力。他给三个儿子一人赏了一个暴栗,骂道:“小小年纪还想骑到你老子头上拉屎拉尿?你们这群逆子,真不要脸!”
子普根和次子贺傉顿时就不闹腾了,但最小的纥那指着问:“为什么娘可骑,我不能骑?”
“我乐意,你怎么了?”
“哦,没事了。”
婉婉骑了大约一刻钟,足了瘾,她想要,但男人按着她的腿,让她多坐一会儿。姑娘心疼他,拿帕子给他擦汗:“我怕你累着了,我体重可不轻。”
“没事,了这个村,后你就没机会了。”拓跋猗迤看着满街的灯火,“我带你走走,我还没逛够呢。”
当时婉婉还不太理解这句话,回去鲜卑后,她终明了。
因为拓跋猗迤准备称帝,哪能再让人坐皇帝的肩膀上,把皇帝当马骑的?
这还是个女人。
别人都会骂她被人宠坏的。
不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北魏桓帝低头,端着皇后的洗脚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是甜的,甜的!
啊,又是想要吨吨吨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拉了一下时间线,十年后了。感谢在2020-07-3022:09:11~2020-07-3112:0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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