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侯得柱手里的背对着他展开的“孝经”拿过来一看,“???”朕写的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皇帝眼神陡然朝侯得柱看过去,叫你拿的何筠抄的孝经呢?
侯得柱一惊,他拿的是装贵妃娘娘抄的孝经的匣子没错啊?
而且,陛下写的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不是应该在乾清宫挂着呢吗?怎么会跑到装贵妃娘娘抄的孝经的匣子里?
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金銮殿里迎风招展的孝经,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而此时,下面的文武百官还在大夸特夸,“贵妃娘娘是有大孝的,唯有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何相才能平安喜乐安享晚年嘛……”
皇帝:……吐血三升!
他现在要是说正大光明牌匾上那玩意儿才是何筠写的,他们能信吗?
“退朝!”
出了金銮殿,一群大臣冲着何相献殷勤,陛下登基后久未立后,后位空悬,不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今天陛下突然在朝堂之上夸赞何贵妃至纯至孝,是不是就代表着有意立何贵妃为后?
皇帝:???朕什么时候夸过何筠至纯至孝?
文武百官:对对对,你没直说,只是让我们看看何贵妃的孝心罢了,我们都懂,都懂。
皇帝:你们懂个屁!
……
与此同时,慈宁宫——
太后发现大门上的污七八糟的东西时整个人大怒,“查!给我查!是谁干的?”
一个公公立马跑了出去。
秋嬷嬷奉上一盏茶,轻声说道:“今儿个是后宫嫔妃来给您请安的日子。”
太后憋着一股气,“正好,叫她们都过来,左不过又是她们起的幺蛾子,胡闹也要有个度,竟敢胡闹到哀家头上了。”
“燕秋,门上的东西不许动,你给哀家盯紧了她们的脸色,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
“你们有没有人发现今儿个慈宁宫有什么不一样?”有人意有所指道。
另一个人当时就笑了,当然不一样,今儿个,据说傻了的何贵妃来给太后请安了!
众人不由得瞟向端坐在左手边第一位上的贵妃,小声嘀咕——
“傻了?”卟卟瞟她一眼。
“真傻了。”卟卟又瞟她一眼。
“上次丽嫔叫她去捡地上的蜜饯吃,要不是碰巧遇见了小王爷替她出头,她就真捡了吃了。”说话的妃嫔声音越发小了,她总感觉贵妃好像听见了,一直在看她。
卟卟确实听见了,但是它已经不是以前的卟卟了,老祖宗说了,凡人愚昧,鼠不跟她们计较,鼠大度。
鼠现在,是吸了龙气的高贵的鼠。
然后……卟卟又瞟了她一眼。
“真的假的啊?”
“这还能有假?不过啊……”那身穿藕色牡丹纹裙的妃嫔眼神一转,意指丽嫔,“那落在地上的几颗蜜饯被小王爷踩烂了,叫她们几个分食了。”
其他妃嫔一捂嘴,“我的天!”
“芳姐姐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叫妹妹也听听?”丽嫔咬牙上前,不知道是哪个碎嘴子的把上回那件事给传了出去,叫她好多天不敢见人。
芳贵嫔眼波流转,看了一眼刚用凤仙花染好的指甲,“说某些人以为贵妃落难就想去踩一脚,结果反被扎了脚,你说好笑不好笑?”
“更可笑的是有人啊,想要学我,却没想到没人看咯咯咯……”芳贵嫔捂嘴笑。
要说这贵妃娘娘可真是个妙人儿,噎死的可真是时候,丽嫔跳了半天的胡旋舞,结果贵妃娘娘被鲜花饼给噎死了,把上头几个主子全都吓坏了,她那个胡旋舞愣是没人看。
丽嫔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要是那贱人真噎死了也就算了,偏偏就像是非要跟她作对一样,只是闭了气,又活过来了!不仅活过来了,太后一道禁足居然让她有抓住机会,又成了贵妃了!里外里谁都没亏,就她亏了!
而何贵妃,竟然还赚了!
她都怀疑何贵妃是不是压根儿就没傻,故意下了个套针对她了。
丽嫔不由得向何贵妃看去,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卟卟正吃着茶点,感觉到不友好的目光后立刻抬头——瞪回去!
丽嫔气的半死,芳贵嫔开心了,不过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她眼神儿朝慈宁宫大门瞟去,“你们没发现吗?慈宁宫的大门上——”卟卟耳朵一动。
众人收声,怎么可能没发现,那么大一张明晃晃的贴在那儿随风飘扬,瞎了才看不见。
“别装傻,早上我在长信宫大门上也看见了,一模一样的,你们肯定也看见了吧?”卟卟连连点头。
然而众人的表情却全都是一样的一言难尽。
“你们说,这是谁干的?”
众人全都是一脸的——不敢说,不敢说。
要是只一个宫的大门还能当是谁故意恶心人的,但是连慈宁宫的大门上都被贴了,谁敢恶心太后娘娘?
淑妃看着芳贵嫔那好奇的样子,忍不住道:“你着什么急,太后自然会查。”敢在太后的头上动土,莫不是小王爷吧?
卟卟吃着茶点,美滋滋的想,不用查,就是我啊。
虽然刚才才闹了不愉快,但是现在丽嫔还是忍不住插嘴道:“我瞧着像是什么巫蛊诅咒呢……”
“那好像是有规律的字,只是我看不大出来。”
卟卟就坐在那里听他们讨论她的大作,越聊越偏,卟卟听得咯咯笑。
丽嫔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余光一直瞟着何贵妃就等着抓她把柄呢,当下就道:“贵妃娘娘笑什么?”
卟卟捂着嘴,小胸脯骄傲的挺起,“你们都猜错了,这是我写的孝经!”
“噗——”
淑妃连连咳嗽,“贵妃娘娘?”
所有人都惊了,谁写的什么玩意儿?
紧接着就是不可思议。
“你写的?”
卟卟点头。
“你挂的?”
卟卟又点头。
“孝经?”
卟卟再次点头。
贵妃的人缘太差了,但凡这是别人,这绝对是一个鸦雀无声沉默再沉默的场景,但是因为这是贵妃干的蠢事,所有人都笑了。
“我的天啊,这居然是字?我还以为是蚯蚓爬。”
“姐姐,你认出这是什么字了吗?”
“妹妹,姐姐实在是孤陋寡闻,不识字啊。”
卟卟皱眉,别以为它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奚落它,它现在长进了!已经听得懂了!
当下怼道:“你见过蚯蚓爬?你爬一个看看?”
“认不出来是什么字?不会自己回去对着孝经认吗?”
“不识字?学啊!”
“这是卟卟体,陛下都称赞过,是你们不懂。”
奚落它?卟卟半点儿不带怕的,直接舌战群妃,你以为她还是那个连别人笑话她都听不出来的笨蛋卟卟吗?她现在已经可以笑回去了!怼你哦!
众妃嫔:……艹,感觉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结果棉花里面却有针。
陛下都称赞过?太后气笑了,那皇帝怕是眼瞎了。
“哀家问你,大门上那玩意儿真是你贴的?”
卟卟昂首挺胸,“没错。”
然后又说道:“不用谢我,是皇帝说了要悬于门上的,我只有一点点要求……”
卟卟咽了咽口水,用手比了一咪咪的手势,“能给我喝一点牡丹酒吗?上回赏花宴我都没喝着。”
太后被气的头晕,还敢提上回赏花宴?赏花宴不都被她给毁了吗?还又死又没死的吓得她出了大丑。
“放肆!哀家的慈宁宫也是你能胡来的地方?”
“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给我狠狠的掌嘴。”
“什么的污七八糟的东西敢往慈宁宫大门上挂?哀家看一眼都嫌眼睛疼。”
卟卟不敢置信,我把我那么宝贝的大作免费送给你悬于门上,你不说多给我几瓶牡丹酒,你还要打我?还敢嫌弃我?
这不能够!
卟卟气坏了,那些五大三粗的嬷嬷上前抓它,让它又想起昔日堵狗洞之仇,新仇旧恨一起算,卟卟差点儿没把慈宁宫给掀了个底儿掉。
“你太过分了!我上次看见你背着别人偷看两个人不穿——唔唔唔——”
太后大惊失色,她怎么会知道!
“闭嘴!”太后赶忙伸手捂嘴不让她再说下去,后背全是冷汗,这要是让她说出去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要是让人知道当朝太后喜欢看小黄书——
太后脸都变了,捂嘴捂得更紧了,卟卟皱眉,吭哧就是一口。
太后惊叫,“诶呦!你居然敢咬哀家?”
卟卟:“呸呸呸——呕——”
眼看着卟卟还想说话,太后赶忙说道:“牡丹酒是吧?哀家这就叫人去给你拿牡丹酒!”
卟卟乖乖坐下,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相当乖巧,“哦,你果然是个好人。”
太后皮笑肉不笑,“……”我信了你的邪。
然后眼神犀利的看向其他妃嫔,“你们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坐在这里的除了卟卟,全都是人精,闻言当下就道:“太后娘娘气量好,贵妃失了智言行放肆胡言乱语,多亏了太后娘娘能够包含,不然多少巴掌都不够。”
“就是,居然把自己的拙作挂在慈宁宫的大门上,真是打死了都不嫌多。”
“那等伤眼睛的东西居然也敢挂到慈宁宫大门上来,简直是恬不知耻。”
“要是我,我早就羞得关上门练字,不敢出来了,贵妃倒好,居然还贴的满后宫都是。”
一帮人话题又回到卟卟的大作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卟卟又要张嘴,但是太后哪还敢叫她开口说话?
当下开口呵斥那帮嫔妃,“住嘴!贵妃有什么错也轮不到你们来说!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都像密妃学学,不怪皇帝独宠密妃,也不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子。”
一下子所有妃嫔都消音了,恐怕是都在心里面暗骂老太婆了吧?
淑妃更是直接扭过头犯了一个白眼儿,被董贵人给看了个清清楚楚,回去就学给卟卟听了。
太后也是来气,但是居然又拿卟卟没办法,甚至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生怕卟卟一开口就把她的老脸给扒了,只能拿那几张纸出气。
“去!把那玩意儿从门上揭下去,哀家不想再看见它!”
“唉!不能揭!不能揭啊!”一个公公突然跑过来,正是之前被派出去打听的公公,只是后来何贵妃来了,自己说那是她的大作,太后就将这事儿给忘了,只记着要教训何贵妃。
那公公赶紧说道:“回太后娘娘,奴才听前面下朝的大人说,这是用梵文抄的孝经,是陛下特意为太后娘娘祈福用的,连玄武门、金銮殿上都贴了,正大光明牌匾上足足贴了三张,可见陛下对娘娘的孝心啊!这可不能揭啊!”
所有人全都是一愣,紧接着就尴尬一笑,想要开口夸,却又开不了口,她们刚才才把这东西批了个一文不值,现在想要夸,一时间还真张不开那个嘴。
几乎不约而同的全都沉默了下来,喝茶的喝茶,摆弄手绢儿的摆弄手绢儿,就是不敢抬头。
只有卟卟不满的跳脚,“什么梵文,那是我写的,我贴的。”
太后:“……”
嫔妃:“……”
闭上你的嘴吧!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太后看着卟卟真是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秋嬷嬷赶紧顺了顺太后的后背,小声安慰道:“贵妃脑子憋傻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谁能想到她是胡说八道的呢?”
太后捂着胸口,手都在哆嗦,“燕秋啊,她就是克我!就是克我啊!”傻了就可以胡说八道吗?她究竟是为了点儿什么?还差点儿把她那点儿见不得人的秘密都给抖落出来了。
众妃嫔心下反驳,屁嘞,她分明是克大家!她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都难看极了,简直荒谬至极!
“臣妾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臣妾告退。”
“臣妾的猫忘了喂……”
“臣妾……”
不一会儿,几个妃嫔就都找借口走了,脑子里不停的回想,她刚才让丫鬟给撕下来的那玩意儿给丢哪儿了?
不行,得抓紧时间把那梵文孝经找到再贴回去,那可是陛下亲手抄写的。
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下来?
最糟心的不过是翠微宫偏殿的李美人,她为了讨好丽嫔,把翠微宫门上贴的孝经给撕碎了,就为了逗丽嫔一笑,好松松手,叫她过舒坦点儿!现在丽嫔恨不得生吃了她!
丽嫔怒斥:“要是陛下怪罪下来,你就等着去冷宫赎罪吧。”
只有卟卟,依旧坐着,非常搞不懂怎么它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那些人却都不相信,咕哝道:“明明是我的大作,就会给皇帝脸上贴金。”
被脸上贴金的皇帝:???谁稀罕?
不一会儿,慈宁宫的妃嫔就剩卟卟自己了,它坐的有些无聊,捧着脸,“牡丹酒呢?怎么还没来?”
太后一扶额头,甩了甩手,“……去,叫人催催,叫她拿了牡丹酒就赶紧走。”看见她,她就脑袋疼。
卟卟哪壶不开提哪壶,歪了歪脑袋好奇道:“你的小人画呢?你怎么不看小人画了?”
太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咳咳咳咳咳——”
太后扑上前想要捂卟卟的嘴,手上的牙印儿却又疼了起来,只能咬牙道:“你闭嘴吧,没有小人画,听见没?”
卟卟撇嘴,“我都看见了……”
太后恼羞成怒道:“哀家说没有就没有。”
卟卟皱眉,“我看见了,你吃饭的时候——”
“闭嘴!”太后咬牙,“说吧,你想要什么?”
卟卟眼睛一转,“牡丹酒?”
太后黑着脸:“可以。”
卟卟:“鲜花饼?”
太后:“可以。”
卟卟:“那——”
太后咬牙,“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以后闭上你的嘴。”
卟卟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太后娘娘你真好,你是宫里面最好的人,比皇帝强一百倍。”
太后身心疲惫,皮笑肉不笑,“呵呵。”
等到皇帝退朝回来,满后宫已经都流传着他抄写梵文孝经悬于后宫各宫门上只为了给太后祈福的孝顺事迹。
太后或许是因为误会导致把皇儿的孝心批了个一文不值而感到心虚,当下就把皇帝请到了慈宁宫嘘寒问暖,一副感动的不得了的样子,把皇帝的解释全都噎进了喉咙再也吐不出来。
他该怎么说?说这根本就不是朕的孝心,是何贵妃的报复?何贵妃摆了他一道?
等到出了慈宁宫皇帝心情肉眼可见的更差了,凡是他能叫的出名的地方,大门上都贴了一张何贵妃的墨宝,哦不——现在是他的……
皇帝拍桌,咬牙切齿,“何筠好厉害的心机!竟然把朕耍的团团转!”
“就连朕的影卫,都全军覆没,好啊!好得很啊!”
影卫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看清楚是什么人打晕了你们了吗?”皇帝问道。
影卫全部摇头,“……太快了,从发现到被打晕,只能隐约看见是个女子。”连脸都没看清。
皇帝沉着脸又问,“你们呢?又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上报何筠的小动作?”朕甚是还以为昨天是风平浪静,没想到竟然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影二十二苦着脸道:“没来得及……”
“贵妃从地道一路挖到乾清宫,在陛下出去后就从地道里出来把孝经从匣子里取出来了,贵妃似乎错以为陛下非常喜欢她抄的孝经,所以便选了原本陛下挂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的位置挂了孝经,把陛下的墨宝放进了匣子里。”
“我们一路跟着贵妃下了地道,然后贵妃似乎发现了我们跟着她,对于我们不挖地道却走地道的行为非常气愤,就把我们强扣下挖地道了。”
皇帝气急,“她叫你们挖你们就挖啊!朕叫你们一直跟着她你们怎么不听?”
影二十二欲哭无泪,心酸极了,“皇宫底下的地道现在纵横交错,一时不慎便会迷路,贵妃把我们带到一个没挖通地道的地方,然后把为一个通道给堵上了,我们顺着贵妃堵上的地方挖,却发现越挖越偏,最后完全找不到出路,最后还是贵妃把我们带出去的。”
简直是一把辛酸泪啊,贵妃最后甚至还嫌弃他们挖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实在不是他们想听贵妃的话,而是不得不听贵妃的话啊。
皇帝:“……算了,继续盯着吧。”
“子神山还没找到吗?”
“还没,只能猜测跟老鼠有关。”子神是老鼠的别称。
老鼠繁衍能力强盛,有许多人会供奉子神祈祷开枝散叶、多子多寿。
“又是老鼠。”皇帝皱眉,从山野抓来代替金背玉鼠的野老鼠云团、突然喜欢挖地道口口声声要挖到子神山的何筠、何筠假死则云团生,云团假死,则何筠生……
“嘶——”
皇帝心里好似有了一个猜想,但是又云雾缭绕不见其影,只要拨开云雾,便立马就能知道真相。
然而——
真的能拨开云雾吗?
“总不可能何筠其实是老鼠变得。”
说完,皇帝自己都觉得好笑,因为何家的半妖血脉好像是一只猫妖来着。
况且,皇宫里怎么可能会有妖?
死了的妖他倒是见过。
然而皇帝不知道,那纯属是因为之前的妖要不就是没有毛引不起皇帝这个毛绒控的兴趣,要不然就是对皇帝有生命威胁,恨不得刚闻到点儿妖气,就被龙气直接干掉了。
只有卟卟,既实力弱小又带毛,被龙气当成毛绒玩具一样给留了下来。
就像是猫猫,有哪只小猫猫还不喜欢电动小老鼠了?
“盯紧了何筠,不要轻举妄动,查清楚,到底是谁帮的她。”
另一边,卟卟灌了一肚子牡丹酒,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儿,欢呼雀跃,“嘿嘿嘿,该回去吸龙气啦!”
“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知道吗?嗝儿……”
“就、就算是……嗝儿……没呼吸了,也没关系,知道吗?嗝儿……”
然而另高顺没有想到的是,这回不仅仅是没呼吸了,是连人都没了。
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只仓鼠伸着腿儿躺在那里,本来该躺在那里的人却迷迷糊糊的就钻进了地道……
“吸龙气……嘿嘿嘿……吸龙气……”
“好香……香喷喷的龙气……”
闻着味道,卟卟一路爬到了乾清宫,皇帝本来还在问责影卫,结果床底下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影二十二突然开口,“陛下,应该是贵妃娘娘。”
话音刚落,卟卟从龙床底下爬出来,一张小肉脸笑得傻兮兮的,直戳皇帝的心脏。
“龙气呀……”卟卟甜蜜蜜的扑了过去,嘴里面嘟嘟囔囔一些正常人根本听不清楚的东西,含含糊糊的,像是嘴里面含了一颗糖。
皇帝本来的气突然就破了一个小口,噗的一下就跑没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脸肉嘟嘟的,嘴唇也嘟嘟的,十根手指头肉嘟嘟的,手背上还有小坑坑,甚至光着的脚都是一个一个肉窝窝。
光脚!
皇帝突然皱眉,“都不许看。”
好歹也是他的贵妃,怎么能让别人看见光脚?
打横抱起小姑娘,皇帝一闻就知道这是喝了母后宫里的牡丹酒。
牡丹酒甜如蜜汁,三岁小儿都能喝,这也能喝醉?出息。
心里面嫌弃着,嘴角却笑了。
软绵绵肉乎乎的,和云团一模一样的手感,但是这个是放大版的,更赞!
影二十二目瞪口呆,所以刚才发火的是谁?刚才厌恶何贵妃心机深沉的是谁?刚才觉得自己被耍的团团转的人是谁?
卟卟睁着迷蒙的大眼睛,冲着皇帝甜蜜蜜的笑,然后嗷呜一下啃了皇帝一口,然后便含着手指头睡着了。
皇帝一惊,赶忙掐住卟卟的小脸儿让她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头,看着小姑娘圆溜溜的苹果脸又有些蠢蠢欲动。
皇帝心随意动的揉了一把卟卟的脸,但是一想到这是何相的孙女儿后,皇帝瞬间不好了,然后突然冷着脸说道:“叫毓秀宫的人来把贵妃抬回去,乱闯乾清宫,禁足三天。”
影二十二:“???”这他就很不懂了。
我虽然很稀罕你,但是并不影响我厌恶你?
当皇帝的都这么纠结的吗?
突然接到皇帝口谕的高顺等人,“???”娘娘?娘娘不是在寝宫里睡觉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
丞相府——
何嫣然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何筠暴毙的消息,结果今天等来了皇帝手把手教何筠书法,还在朝堂之上拿出来让文武百官评判,最后文武百官得出何筠至纯至孝堪当皇后的消息???
“去!给咱们的贵妃娘娘递帖子!明日我要进宫!”
要不是何嫣然现在对那个地道有阴影了,她绝对今天晚上就得杀过去。
……
当晚,皇帝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一堆云团围着他,然后把他淹没,他激动的伸手去捞,想要全部都捞到怀里,想要完全拥抱这种肉乎乎软绵绵的感觉,但是却怎么做不到。
这些云团就像是水一样,一抱就散了。
皇帝失望极了,要是云团能变大就好了。
最好能够双手张开完完全全的抱住,整个人都能埋在那种肉乎乎软绵绵的触感中。
下一秒,云团大军突然消失不见,皇帝眼前变成了一个肉乎乎软绵绵,手感跟云团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皇帝上前一把抱住,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尤其是胸前,在梦里,皇帝再也控制不住,一头埋了进去,甚至还想抬头摸摸小姑娘肉乎乎的脸。
结果一抬头,何丞相?!
皇帝登时从睡梦中惊醒。
皇帝脸一黑,这是个噩梦。
翌日,皇帝一直阴沉着脸,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何贵妃,简直戳中了他心里的每一个点,连圆鼓鼓的脚趾头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可是她怎么就偏偏是何相那老东西的孙女儿呢?
“侯得柱,传朕旨意,贵妃何氏,禁足七天,什么时候剩下那九十遍孝经抄完了,什么时候解禁。”眼不见,心不烦,见不着也就不馋了。
侯得柱讶然,“啊?”这大清早的,贵妃娘娘怎么就惹着陛下不快了?
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叫贵妃禁足,贵妃就得禁足,只不过……
侯得柱提醒道:“再过三日便是太后生辰,前些日子毓秀宫才刚刚解禁。”
皇帝脸一黑,“那就先记着。”
……
何嫣然递了帖子进宫,卟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噢!是她啊!”
“让她来吧。”
高顺说道:“恐她不安好心。”
卟卟歪了歪脑袋,“我知道啊。”我也没安好心。
听说这是害死它这具身体的罪魁祸首,它得把她弄到地道里去挖地道赎罪才行。
这样既解决了欠这具身体的因果,又能免费得一个挖地道的小工,这叫一箭双雕!
它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龙气果然是个宝贝。
卟卟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去接她。”
高顺一惊,赶紧拦住,“娘娘、娘娘不可,陛下旨意,叫您禁足三天。”
卟卟有些奇怪道:“我什么时候听过他话?”
“再说了,只要皇帝不知道不就行了?”
高顺:“可、可是——”
卟卟:“别可是了,等我换件衣裳。”
衣裳一换,胖丫鬟重出江湖。
卟卟小下巴一抬,“这样行了吧?谁还能认出我来?”
于是,何嫣然一进宫便看见了胖丫鬟,当时就咬牙质问,“是谁说的叫我放心回家等消息,三天内如果听不见何筠死亡的消息名字就倒过来念?”
卟卟突然张了张嘴,啊!原来这句身体就是何筠,怪不得之前那么耳熟。
何嫣然却以为卟卟是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了,当时便冷哼了一声,“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卟卟本来打算直接把何嫣然带下地道的,但是它突然灵机一动!
卟卟问道:“你还有药吗?”
“差不多的也行。”
何嫣然看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卟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道:“那个药我给贵妃吃了,但是好像药量不够,没什么效果。”
“不可能!”何嫣然说道:“那药可是前朝秘药,不可能没有效果。”
卟卟说道:“就是没效果啊,我都下了两次了,但是除了让贵妃睡的时间长一点,看起来像是死了外,真的没有其他效果。”
“你不信你去问问别人,前段时间是不是闹过一次贵妃薨了的乌龙,毓秀宫的宫女都冲到皇帝面前说了贵妃薨了,当时贵妃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温度,就像是死的透透的了,可是皇帝一来发现,贵妃又坐起来了,把毓秀宫的人吓得差点儿以为是诈尸。”
何嫣然看卟卟说的确有其事的样子,心里面有些信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药量少了?”
卟卟连连点头,“嗯嗯,时间那么长,都是前朝的东西了,药效流失也是正常的吧?”
卟卟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必须要更大的量。”先把何四手里的药都榨干,然后再把她带下地道却让她给它挖地道!
“你还有吗?差不多药效的药也行,你都带过来,我一起给她下里,肯定能把她毒死。”要是没有,那就直接进地道。
何嫣然觉得这个可以有,“有,你等着,我下次给你带来。”
卟卟暗搓搓的撺掇,“不如就今天晚上?你从宫外的地道进来,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不不不不不用了。”何嫣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进地道?还是算了吧,她不想再受一回那个罪了,再被堵里,她承受不起。
“我下次给你带进来。”
“三天后是太后生辰,陛下一定会大办,到时候我身为丞相府小姐,自然能进宫来给太后贺寿,到时候咱们再接头,我会把药给你。”
卟卟有些失望的点头,“行吧……”
三日转瞬即逝,卟卟眼巴巴的盼着何嫣然来,卟卟还是那副宫女的打扮,何嫣然一看见她就赶紧把一包瓶瓶罐罐的毒药给了她,“赶紧收起来。”
卟卟想要的东西到手,立马挺起了胸脯,“放心,这回不骗你,不仅保证让你听见贵妃死了的消息,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着她断气。”
何嫣然:“啊?”
“这、这就不用了吧。”
卟卟一挥手:“没关系,不用客气。”
“等寿宴完事儿,你偷偷一个人过来,我让你亲眼看着她断气,省着你觉得我骗你。”
本来卟卟是打算,等寿宴完事儿就直接把人带进地道里的,结果没想到完事总有意外,不可能事事顺利。
后面,何嫣然在寿宴上看见盛装出席的卟卟,不敢置信:“你说这是谁?”
边儿上伺候的宫女诧异道:“这是贵妃娘娘啊。”
何嫣然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还傻傻的在家里等着何筠暴毙的消息,当即一口血涌上喉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这个蠢货!竟然没认出来当初那个胖丫鬟竟然就是何筠!
何筠是脑袋灌水了吗?她是怎么把自己吃成这副德行的?
而她,竟然把那么重要的药亲手交给了何筠!想到当时何筠叫她回家等着吧的样子,何嫣然一口血又涌到胸口。
被骗了一次也就算了,还被骗了第二次!
想到刚才自己把所有划拉出来的毒药一股脑全都交到了何筠的手里,何嫣然到底没忍住那口血,当即吐了出来,眼睛一翻撅了过去。
厥过去之前何嫣然还在想着,何筠告诉她让她寿宴结束后去找她,她会让她亲眼看着何筠断气,她怎么能让她亲眼看到她自己断气?
“何四小姐?何四小姐!”
“不好了!何四小姐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卟卟大度。
卟卟可能所有的智商都用在对付何四身上了吧【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