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忻经常失眠。
特别是自己一个人住之后，如果不喝点儿酒，他几乎没法儿入眠。
以至于他养成了习惯，如果睡不着，那就喝点儿小酒，有些醉意了，自然就困了。
昨晚令他想起了恐惧的回忆，失眠严重，就多喝了点儿酒。
量只是比平时多了一倍而已，绝对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他的酒量要说多好倒也没有，想醉也能醉，但醉了之后最多也就是困得快一些而已。
除了睡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习惯。
比如，把人带回家。
或者，把人留在家里。
abby以前也让人送过他，基本上每一个人送他回去之后，对方都会自觉离开。
他可以自己洗澡清理，不会撒酒疯，更不会醉得很严重。
他对自己非常了解。
但……
他怎么也没法儿理解，自己怎么会紧紧拽着许云锦的衣服？
还……和他躺一张床上。中间虽然隔着一只橙子，可橙子才这么点儿大，除了橙子之外，他们几乎手和腿都是贴在一起的！
程忻的动静闹醒了许云锦，迷迷糊糊睁开眼，“哥，你醒了？有哪儿难受么？”
“你……”程忻眉心紧皱，搜索了一下词汇，发现根本无法组织成完整的一句话。
许云锦揉了揉眼，看着对方一脸郁闷，笑了，“昨晚我看你睡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本来打算走的，可是你突然拉着我，我就想，嗯，我师哥需要我，那我就在这儿再陪你会儿吧。嘿，抱歉啊，本来真的只打算就一会儿的，陪你一会儿我就走，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许云锦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低哑，磁性性感。
身上还穿着昨晚来找程忻时穿的衣服，此时也皱皱的，一角还被程忻紧紧攥在手心里，宽大的领口歪斜，露出他的锁骨。
他会留下来是因为什么，除了程忻这只不肯放松的手，没有别的理由。
程忻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脸嫌弃，“你没洗澡。”
“哈哈哈哈哈哈……”许云锦愣了会儿，突然爆笑，“抱歉抱歉，因为你紧紧的拽着我的衣服，我想脱下来送你了，你好像不乐意，还哼唧了两声做抗议，我就想，既然师哥你非要这样睡，那我就只能满足你咯。”
程忻拧起眉头，“不可能。我不可能哼唧。”
“真的，小小的，软软的，和你打人骂人的声音不同，特别可爱。”
“滚！”
程忻不经逗。
想到他可能真的发出这种声音，整张脸通红，就连脖子和耳朵也跟着发烫发红。
许云锦下床，程忻立刻掀起床单。
看对方一脸愤怒，随时都想发火的模样，许云锦忍笑，帮着一起拆床单被套。
程忻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拿去洗时，许云锦跟在他身后，语气委屈的说，“唉，我就是睡了几个小时而已，师哥多嫌弃我，立马就要拿去洗。好难过。”
程忻猛地回头，怒目瞪着他，“少来！”
“真的很伤心。看你睡得很不安，我还抱着你呢，结果你下床就不认人。”
“……”程忻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不经逗。
估计再逗下去，他会挨揍的。
许云锦咧嘴，笑嘻嘻的转移了话题，“忻哥，我肚子好饿，要不我们一块儿去吃早餐吧。吃完早餐，我再回家。”
“……嗯。”
早餐是许云锦下楼买上来的。
程忻把床单被套都折腾完，突然低血糖，嘴唇没有血色，整个人都发虚发软。
还好许云锦一直跟着他，见程忻快要摔倒，赶忙上前扶住，才避免程忻一屁股坐到地上。
给程忻泡了点儿糖水喝下，亲眼见着程忻有所好转，许云锦拿着程忻的家门钥匙跑下楼买早餐。
吃过早餐，程忻的低血糖也好转很多。
许云锦没主动说要离开，程忻也就没好意思赶人走。
拽着不让走的是他，突然低血糖麻烦对方的也是他。
许云锦自顾自在冰箱里找了些水果酸奶，霍霍了盘水果捞，端来给程忻。
“忻哥，吃水果。”
“……”
“忻哥，你家电视很大诶，不知道看那部电影的效果会不会更好？”
“……”
“错了，不是这部，是另一部，给我，我找给你。”说完，许云锦非常自然的从程忻的手里抢来了遥控器，顺势把水果捞塞到了对方手里。
程忻气笑了。
这小崽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电影开始播放。
程忻没看过这一部，正打算认真的看电影，旁边小崽子的肩膀凑了过来，和他肩挨着肩，紧靠在一起。
“忻哥，你每天都会去酒馆喝酒吗？”
“嗯。”
“为什么？昨天都那么晚了，怎么还去呢？”
程忻扭头看着他，“那你呢？为什么会在酒馆？”
许云锦弯着眼，笑着与他对视，“老杨告诉我的。他昨晚在你们酒馆玩儿，看见你大半夜的来酒馆，说你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我就立马过来了。”
“为什么？”
脱口而出后，程忻立马抿紧了嘴唇，意识到自己不该问。
没等许云锦回答，程忻改口，“你不需要告诉我。”
许云锦笑意更深了，“因为我想追你啊，也……因为我担心你。”
“昨天吓到你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去喝酒，我觉得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不亲眼看看是什么情况，我会无法安心睡觉的。”
“忻哥，你为什么说我不需要告诉你？渣男，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程忻瞥他一眼，没有说话，视线重新回到了电视机上。
许云锦的话，半真半假，他不会全信。
就算不是许云锦，他对除了金钱交易之外接近他的人，都不会全然信任。
许云锦很年轻，虽然不是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轻浮轻佻的那种人，但他应该是个纨绔小少爷。
花言巧语他听得也不少了，被这么漂亮好看的人勾搭，小小的心动肯定是会有的。
但还好，许云锦说了这么一句。
目的性很明显，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可以不必当真了。
程忻勾了勾唇。
本来还想，如果许云锦是真心想追他的话，该怎么办。
他可能没办法付出同等的感情，这样对对方太不公平。
还好。
程忻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电影的内容上，许云锦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起看电影了。
他特意挑这部电影，是有原因的。
电影演到一小时二十五分时，情感矛盾彻底爆发，主角一直被隐瞒欺骗，愤怒到了极点。
许云锦悄悄扭头，看着程忻。
果然，鼻尖和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很快就要哭了。
几乎是无法忍耐的，许云锦感到了兴奋。
怎么会有人哭得这么好看？
想弄哭他。
用各种各样的方式。
程忻全身心的投入电影情节，和主角一起愤怒的捏起了拳头。
“操！这狗东西不是人！如果是我，我揍不死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最讨厌欺骗我的人！没有人可以欺骗我！”
“我他妈……”
程忻一边骂，一边小声的哭了起来。
许云锦默默递去纸巾。
程忻愣了下，狠瞪他一眼，用力抢过纸巾，胡乱的擦掉脸上的眼泪，继续骂。
许云锦蜷着腿，手肘搭在膝盖上，遮住了上扬的嘴角。
电影终于看完，程忻感觉自己憋了一肚子气。
许云锦笑着安抚，“忻哥，我以后不邀请你看这系列的电影了，看着真憋屈，是不？”
“啧！烦人！”
“哈哈哈……”许云锦实在忍不住，两手捂着嘴，弯着笑眼看他，“忻哥，你好爱哭哦。”
“啧！”程忻瞪着他，一脸凶神恶煞，脸颊却通红。
这样的反差萌，简直戳许云锦的萌点，让他更想去逗弄对方了。
要不是看程忻已经捏拳头了，许云锦肯定停不下来。
*
今天一整天，许云锦都黏着程忻，没打算要走。
晚上，程忻做了两人份的晚餐。
一起吃了晚餐之后，许云锦才说，“师哥，我待会儿请你喝两杯，送你回家之后我也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儿，或者半夜睡不着什么的，你都可以给我发信息，我随叫随到。”
“嗯。”
“你可不能随便敷衍我哦。昨天我给你发了很多信息，你都没回我，结果晚上自己一个人偷偷去喝酒。”许云锦弯着眼，笑着说，“我想追你，你得给我机会。”
“呵。”
程忻笑了。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但是他并不讨厌。
两人一起去酒馆时，酒馆里的工作人员包括abby都见怪不怪了。
能带他们老板走的人，今天一起出现，有什么奇怪的？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成为他们的老板娘了。
abby趴在吧台，问，“两位帅哥，今天想喝点儿什么？”
“随便，我都行。忻哥你想和什么？不能太烈了哦，昨晚……”许云锦神秘兮兮的凑到程忻耳边，低声说，“忻哥，你喝多了之后特别乖，乖到让人想欺负你。你要是不想被我欺负，可不能再喝那么多了哦。”
“……”程忻瞪他一眼，对abby说，“玛格丽特，两杯。”
许云锦满意的眯了眯眼。
abby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
“啧啧，程哥，效率可以哦。”
程忻刚要张嘴否认，许云锦一脸自豪的扬起下巴，“那是，我的效率很好的。今天我们是从一张床上下来的。”
“……”程忻瞪他一眼，伸手捏起许云锦的手臂，拧了半圈。
许云锦笑得更加不要脸了，握住程忻使坏的那只手，笑着说，“忻哥对我这么温柔？只用拧的吗？那是，我肯定是不同的，毕竟，我可以请你喝很多次酒，要是换成别人，你肯定会拒绝。”
程忻顿时脸颊发烫。
许云锦的目的其实很明显。
但是……他很吃许云锦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