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的话,我也拦不住你……哎,头好晕啊,站不稳了。”红锦很想站起来发表一番你要珍惜生命,但是整个人都懒在椅子里站不起来。
“王妃!”九黎一直低着头,本来以为红锦像他想的一样站立不稳倒下来,便惶恐地赶紧抬起头站起身准备接人。
结果发现小小的人紧紧地蜷在椅子上,根本不像是有意图站起来的样子。
似乎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但是看到眼前这个身姿娇小、蜷在椅子里一脸病容,像是要睡着了一样的人,九黎又感觉自己恼不起来。
她确实变了很多啊。
“这件事情,我没有计较……九黎侍卫你是王爷身边最信任的人,你若是死了,你放心将王爷交给其他人来保护吗?所以以后就不要再提死不死这件事了……”红锦一边说着,一边往椅子里缩。
她好冷啊,好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缩起来晒一晒太阳……
红锦脸色还苍白着,但是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一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让人甚是心疼。
九黎皱着眉,突然踏前一步,“得罪了,王妃。”
“哎,你这登徒子,还想对王妃做什么!”阿桃想要拦住九黎,但是九黎的动作敏捷,哪里是她能追上的,一个闪身就把她给甩在了一边。
九黎越过阿桃,直接抬手抚上了红锦的额头。
红锦的全身上下都往外散发着寒气,尤其是头发,九黎只是摸着她的额头都能感觉到阴湿的感觉。
难道说……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浴桶的方向,果然看到装着热水的那个木桶根本没有被动过。
这个女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用冷水沐浴!
这难道又是什么阴险的计谋?
“你放开我家小姐!”趁九黎正在发愣,阿桃赶紧大步走上前来,推开了九黎,张开双臂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把红锦给护在身后。
“王妃应是昨夜吹了一夜的夜风,今早又以凉水沐浴,风寒发作。大夫很快便到,属下可以将王妃抱回卧房中休息,待王妃好转之后,再任意处置属下不迟。”九黎皱着眉说道。
不管红锦故意生病是为了什么,她身为一个王妃身患风寒,也是要立刻进行医治的,否则外面不知道会怎么传他们家王爷的闲话。
但是阿桃可不会相信九黎。
先不说九黎是云王爷身边的人,是小姐十分戒备而且想要逃离的人就凭他刚刚窥视小姐沐浴这一点,自己就不能让这个登徒子再接近小姐!
“阿桃,没关……”红锦窝在椅子上,神志虚弱地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肚子一痛,再一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大头朝下被人给扛在肩上了!
“不用你来,奴婢自己将小姐送回去便好!九黎侍卫请自重,不要在靠近我家小姐!”阿桃丢下一句狠话,像扛麻袋一样把红锦给扛走了。
红锦虚弱无力地被她抗在肩上,只想说……
你放我下来啊啊啊!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被人公主抱回去,为什么要像麻袋一样被你活生生扛回去!肚子好痛啊!你是吃大力水手牌的菠菜长大的吗,明明那么小一只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折腾了小半天的时间,红锦总算是活着等到了慢慢腾腾的大夫,为她又是重新包扎又是诊脉煎药,直到太阳都往西边靠拢了,红锦才总算是将热气腾腾的药捧在了手上。
九黎见人捧着药躺在床上,微微松了口气。
折腾了半日,红锦的烧已经发了起来,现在不再是像早晨那样脸色苍白如纸了,一脸**,呼吸粗重,眼神迷离,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就请王妃趁热将药用了,在房内好好休息。”九黎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老妈子,竟然什么话都要好好嘱咐一遍。
尤其是老实呆着这种话!
“九黎侍卫费心啦~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我们就不送啦。”红锦的声音有点沙哑,笑着把九黎送走。
九黎一直站到确认红锦喝下了阿桃喂过去的第一勺药才走。
红锦乖乖地喝下了两三口,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便推开了阿桃喂过来的下一勺药。
“嗯,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阿桃莫名地问道。
红锦摇了摇头,伏到阿桃身边低声道,“你现在悄悄绕到屋子后面去,把这碗药给浇进草里去,注意千万别被人给看见了。万一遇见了其他人,你就说是药太苦了,你准备拿去小厨房给我加一点蜂蜜。”
“蜂……蜜?”阿桃一脸茫然。
啊!难道这本书的时代里还没有出现蜂蜜?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没有呢!
“就,冰糖。”红锦改口说道。
“奴婢知道了……可是,小姐,这可是给你治病的药呀,就这么倒掉,您的高热可该怎么退下来?奴婢听人说,如果持续高热太久的话,有可能会把脑子给烧坏的!”阿桃紧张地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高烧烧的太久,人都要烧成傻子了。
但是她现在有的选吗?
要是别家的千金小姐又是被吊在外面吹冷风又是洗热水澡的,现在早就病得床都起不来了。而慕容红锦呢,本来就天天上蹿下跳的,又每天山珍海味、天材地宝地吃着补着,身体比牛还壮,就这么折腾都还能竖得起来。
红锦已经可以预料了,如果她现在乖乖喝药,不要几天重感冒就好了,那到时候不还是得被那个忠心耿耿的九黎给压过去见阎王(特指某位云姓阎王)?
所以,不喝药,让病好的更慢!
干脆拖成个慢性气管炎之类的慢性病,可以没完没了地折腾下去,她人再低调一点,到时候云澈对她的气慢慢消了,也就懒得再想整死她了。
计划通!
阿桃虽然百般不理解自家小姐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虐待自己,不过她相信自家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也就没有再多问。
于是,未来的三四天里,红锦每一天都如法炮制,让阿桃倒掉了她的药,病情也愈发严重,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怎么进食,现在只是从床上撑起身子来都会觉得头晕眼花,硬是把原本慕容红锦有些珠圆玉润的微胖身材给折腾的瘦下去一分。
因为这病越看越重,给红锦开药的无辜老大夫顿时被当成庸医给赶走了,九黎干脆为红锦换成了宫里的御医。
从宫里请御医是九黎自己申请的,当然也是经过云澈本人首肯的。
最近朝中时局不稳,云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府里“安安分分”的红锦,所以只是稍微一思索,云澈便同意了九黎去宫里请御医的想法。
“这一次,那女人喝药时,你便躲在暗处看看吧。”云澈正忙着整理手里纷乱的卷宗,突然没头没脑地抬头说了一句。
九黎不明所以地应下了,直到他假意离开又用轻功躲在了房顶上,亲眼看见阿桃是怎么把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倒掉的,这才明白自家王爷在说什么。
自家王妃明明病了,却故意把药倒掉,将病情拖着!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想吸引王爷的注意?
不太对吧,自家王爷本来就厌恶她,她既然已经死皮赖脸地嫁过来了,不好好讨好王爷,反而还要作践自己,难不成是想以死明志?又或者是,想自己死了,然后用丞相府的势力拖着他们云王府同归于尽不成?
这种事情听着离谱,但是确实是慕容家三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啊……
九黎感觉背后发凉,一脸惶恐地找云澈把自己所看到的如实汇报了。
云澈正在给人写信,边写便听着九黎汇报,等听到最后,抬眼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必管她。”
不必……管?!
自家王爷这心也太大了吧!
万一王妃高热真的烧成傻子,他们云王府要承担起来也是十分麻烦的啊!
就慕容丞相那个护犊子的老东西,非得在朝堂上把自家王爷给告死不可。
幸好云澈在九黎走之前又给了他一计。
“今日你去看她时,问问她七日之后病能不能好得了。”云澈头都没抬,看似是毫不经意地随口说道。
九黎又领了命,半信半疑地退下去了。
云澈将自己写了满满一张纸的墨迹拿起,轻轻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吹了吹。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平日里一向是紧紧抿着的唇角,此刻竟然是微微上扬的。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动作反常,似乎还挺有趣的。
看来留她这一条小命是对的,不如就继续留着,当个牲口一样在后院里养一阵子,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吧。
云澈嘴角一抿,便将手上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塞进了一个手指长的小木筒中。
木桶制作的十分精心,外面还系了一圈用草线编成的绳子,一看就是制作者小心翼翼编成的。
他身手在窗沿上拍了拍,便召来了一只鸽子,将木筒仔细地绑在鸽子的脚上。
木筒的低端,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