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任嘉八年秋。
霍凌打败耶律若得,一路追进三百里,沿途无人可当,刑统牺牲后,陈国西北之地本就不怎么安稳,被霍凌这么一搅合,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耶律若得败退后,霍凌一心追击,就在追击的关键节点,一封从边境来的信件直接打乱了霍凌的计划。
“什么?陈兵边境?这陈国现在那来的军队在去边境惹事,会不会是聂大人搞错了?”霍凌身边的将军万分不解的说道。
霍凌也是眉头紧皱,“这封信确实是聂禹联合各位留守将军写给我的,陈国西北乱成了这样,董原还有心思派军南下,这这么想都不太可能。”
“是啊,将军,您让聂监军在确定一下,是不是他看错了。”
霍凌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谎报军情可是要诛九族的。”
“那现在聂大人什么意思?不会是让我们回去吧?”旁边的将军诧异的说道。
霍凌迟疑许久,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边境有五万狼骑,就咱们留下的那些人根本不是狼骑的对手,现在大熙也没有别的军队能支援,聂禹的意思是让我回去,现在我们在陈国大闹了一年多,对狼骑有足够的威慑力,只要我们回去,狼骑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身边的副将气呼呼的站到一旁,“这叫什么事?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耶律若得打败,现在眼看着就能拿到他的人头了,却要让我们回去,您说这叫打了一个什么仗啊。”
“是啊,大功就在眼前,谁都不想放弃。”霍凌叹气道,“可是咱们孤军入陈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边境之围吗?现在狼骑陈兵边境,若是真的董原下定决心鱼死网破,杀到了大熙境内,那咱们在陈国的所作所为还有意义吗?”
霍凌的话说完,旁边的将军就不说话了。
霍凌看了看军营四周站着的将士,继续说道,“我们出来打仗是为了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赢陈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吗?”身边的将军愤愤的说道。
陈国屡次侵犯边境,残害百姓,身为大熙的将士,自然对他们是恨之入骨。
霍凌缓缓笑了笑,“我们是大熙的将士,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家卫国,这次远征陈国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退陈国,让陈国不敢再南下动兵;更是为了保护国境安宁,若不是为了这些,那我们所打的仗又和狼骑的侵犯有什么区别。”
“心中有信念,这是用兵之道,所谓天道正法,善兵义兵远胜那些不义之兵,这场仗我们已经打赢了,能杀了耶律若得最好,就算杀不了他,我们也没有亏损什么。”
霍凌的话说完,身边的将士就站了起来,“将军,不甘心啊,那耶律若得必死之人,难道就这么放他走了?这么多年来,他杀了我们多少将士,身上血债累累啊。”
“难道就不管边境的百姓将士了?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倒在狼骑的铁骑下?”霍凌发自灵魂的追问,让那些将士再度沉默。
“功名利禄确实值得追求,我相信你们从军肯定也有很多人的想法是为了功名利禄;但是我要让你们知道将士百姓的姓名远比这些更重要,杀了一个耶律若得就能解决问题吗?倒下一个还会有第二个耶律若得,甚至第三个第四个,你们杀的完吗?”霍凌大声吼道。
身边的将士一个个低头不语。
霍凌无奈的坐在椅子商,叹了一口气,“要说不甘心,我比你们更不甘心,三千多兄弟都留在了这里,你们明白我的感受吗?”
“霍将军。。。”
“别说了,事已至此了,该收兵回去了。”霍凌仰头说道。
大军出征将近两年,功成名就,刻名赫连山,大败耶律若得,孤军深入三千里,立下不世战功。
。。。
霍凌带着大军返回的消息传到了聂禹这里,聂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上书一封,将霍凌两年来的功绩全部汇报给了宫天良。
宫天良看到后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霍凌大加赞赏,赫连山可是陈国西北内陆的名山,没想到会有大熙将士刻字其上,这个功绩可是前所未有的。
于是宫天良直接封霍凌为武安侯,以武安国之意。
要知道今年的霍凌也不过是二十二岁,十七岁到新都拜在杨子州门下,到现在五年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杀到了武安侯,这种功绩神威,在大熙历史中真的是前所未有。
当霍凌带着剩下的四千将士回到边境的时候,真的是受到了百姓和剩下将士的热烈欢迎。
聂禹亲自出来迎接,身边还有一个小太监。
霍凌重装下马,单膝跪地,“末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太监一把扶起来,“武安侯折煞奴才了,奴才可受不起您的大礼。”
“武安侯?”霍凌诧异的说道。
小太监用尖利的嗓子喊道,“天明永和,大熙圣诏。”
“末将接旨。”
“赤衣军上将军霍凌率军入陈作战,扬我大熙国威;朕心甚悦,封上将军霍凌为大熙武安侯,阵亡将士设碑陵,立宗庙,享百姓供奉,凡出征陈国者,官升三级,俸禄加倍,钦此。”小太监大笑道。
霍凌愣了愣,微微一笑,“谢主隆恩,末将必不辜负陛下圣恩。”
“多谢陛下。”身后的将士也都纷纷应和道。
不管怎么说,宫天良对他们的都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武安侯,二十二岁封侯,大熙立国千年第一人。
但是回来后,霍凌关心的并不是什么封侯立功,关心的是边境的陈国狼骑。
“聂大人,你说的边境狼骑在哪?带我去看看。”霍凌皱眉道。
聂禹愣了愣,“霍将军,您大老远的回来,不休息几天吗?”
霍凌皱了皱眉,“现在狼骑就在旁边,你让我怎么安心睡觉?”
“是是是,我明天就带您去。”聂禹笑道。
霍凌点了点头,“还有,让大家都提高警惕,我回到这里的消息陈国肯定知道,保住不准要对我们下手,都注意点。”
“是,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聂禹拱手道。
。。。
果不其然,霍凌回到边境的消息传到了耶律若得耳中,耶律若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现在霍凌走了,陈国的危机也解除了,他也该回梁都复命了,就算明知道会被大骂,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
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仗打成这个样子,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万一董原怪罪起来,他就辞官返乡,远离战场。
梁都皇宫大殿。
气氛很是诡异,一只胳膊的耶律若得来到大堂中央,时间已经来到暮秋之时,耶律若得衣衫单薄,直接跪在地上,“罪臣耶律若得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若得,你还有脸来见朕。”董原怒吼道。
一开口就是一声怒吼,也没有人耶律若得起身,就这样,耶律若得跪在地上,开口道,“罪臣自知无言面对陛下,但身为臣子,忠君之事,臣还是来了。”
“朕多么信任你,交给了你多少狼骑,你呢?除了给朕一封封战败的消息外,还给了朕什么?”董原大吼道。
“陛下息怒,臣不奢求您的原谅,只求您不要责怪其他将军,所有责任臣一人承担。”耶律若得低着头说道。
“一人承担,好啊,朕倒要看看你怎么承担,来人呐,把耶律若得拖下去斩了。”董原大吼道。
“陛下息怒。。”这下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淡定了,齐齐拱手道,更有官员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为现在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忠臣,若是在没了,大陈就真的没了。
完颜奉也站了出来,“陛下息怒,虽说耶律将军没有打败霍凌,但是霍凌也算是撤兵了,耶律将军也不是毫无功绩,最起码牵扯了霍凌,保住了梁都。”
霍凌愣了愣,没想到这个时候,完颜奉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这可真的是少见啊。
听到完颜奉的话,董原眉头紧皱,“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联合起来反对朕吗?”
完颜奉再度拱手,“不敢,耶律将军毕竟是我大陈的肱骨之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因为一时之失就否定了完颜将军的功绩;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为何不能再给耶律将军一次机会,让他率军南征,将功赎罪。”
“还要南征?你们是嫌朕的大陈还不够乱吗?”
“陛下,战事一开,若没有功绩,百姓将怎么看您?而且臣向您保证,这次耶律将军一定会一举夺取百里之地,扬我国威。”完颜奉笑着说道。
耶律若得看着完颜奉,脑子里一阵迷糊,这个完颜奉又在想什么馊主意,有霍凌在边境,根本无法拿下百里之地,再加上兵源不足,若是再打下去,陈国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