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亮,姬云便已经收拾好东西,刚离开厢房,便见别苑外站着一身着黑色劲装的妙龄女子,剑眉樱唇,相貌固然比不得自己那些婢女,但是却又一分女子少见的英气。
“你就是姬云?”
姬云微点颔首,上下打量着此女,试探问道:“姑娘你是……”
“舅公今日有些旁事,让我带你去藏剑山庄走一遭,选一柄趁手的兵器。”劲装少女眉头微锁,看着对方装束,“你就这副打扮?”
听见‘舅公’二字,姬云旋即知晓此女是谁,昨日从何宇口中知晓,这北威镖局的总把头和七老爷有姻亲,总把头故去之后,便将镖局交给了七老爷代为管理,而这位劲装少女便是这北威镖局的千金,董婉儿。
这位千金不爱女妆,反倒喜欢舞枪弄棒,却因为是女儿身,得不了家传绝学,却是颇得七老爷疼爱,教了几手武艺,之前给她寻了几门亲事,却是听闻此女喜欢这些东西,纷纷吓跑了,后来索性任其放任自流。
“那你以为我什么打扮?”姬云反问道。
董婉儿微微一怔,这话倒是问住她了,她也从舅公口中知晓,此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流高手,还以为是个风流少年,却没想是如此,邋遢虽然算不得,但是却决然算不得干净,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颇是有些不伦不类。
“走吧,藏剑山庄地处郊外,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方能赶到。”
既然董婉儿不在多问,姬云自然也不会多嘴,心中却是颇为苦恼,这买一柄兵器却是要跑到郊外,对此也颇是无奈。“这为何偏偏要跑去藏剑山庄,我见这晋京城内也有不少兵器铺子?”
“城内的那些兵器铺子打造的兵刃,切切菜墩倒还可以,但决然算不得咱们江湖中人口中的兵器。”
董婉儿扫了一眼姬云,心道这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连这些也也不清楚,“北藏剑南神兵,这两家锻造的兵刃,便是最次等也可以说是削铁如泥,便是比供给锦衣卫兵器的龙泉阁也不逞多让。”
姬云会心一笑,若不是青萍师兄指点,他或许会像董婉儿一般苛求兵器之利,但是实则不然,自己拿着外公亲手祭炼的‘血幽剑’,却仍不是青萍师兄随手折了竹枝当做兵器的一合之敌,相对于剑术来说,兵器好坏并非至关重要,当二人剑术相当时,兵器优劣方才显得比较重要。
二人选了两匹脚力好的快马,离开城门便朝着东南方疾驰而去,听耳边寒风呼啸,姬云也是过足了瘾。同七老爷一路从塞外归来,一路上慢慢悠悠,着实熬人。
一个时辰功夫,姬云尾随着董婉儿进入一片山谷之内,此处不同外界,即便是现在为寒冬时节,此地却也是树木葱茂,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藏剑山庄之所以能够扬名天下,便是因为这藏剑谷,谷内有一处万年地火,有一口寒泉,再加上藏剑山庄数百年的锻兵技艺,使得锻造出来的兵器坚韧非凡,百年不锈。”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功夫,一座山水庄园出现在两人视野,可见一队人马押运这各式兵器准备出发。
见此,姬云随之下马,董婉儿面露疑惑却也是随之下马,“你这是要做什么?”
姬云并未回答,反倒是靠近那些正在装运一粗狂汉子,“这位大哥,敢问可是这藏剑山庄之人?”
粗狂汉子哈哈一笑,却是摇头否认,“这藏剑山庄的锻造师傅可都是金贵儿人,咱是宁禄镖局的,这批货是咱镖局押往……”
“黑胖子,说什么呢,还不赶快干活,耽误了行程,我看你怎么和把头交代!”粗狂汉子化话未说完,便被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打断。
粗狂汉子挠了挠头,朝着姬云嘿然一笑,“小哥,你是来买兵器的吧,你可要快些了,这边关告急,这藏剑山庄的大部分兵器都被朝廷买了去,咱也不和你唠了,要不待会老黑我还得被骂!”
姬云抱了抱拳,目送粗狂汉子离开,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回头朝着董婉儿点了点头,神色淡然道:“我们走吧,去看看还剩下哪些好东西。”
董婉儿不明就里的下意识点点头,对于姬云这番举动,颇是不解,但却也未往深处去想。
二人先后,进入藏剑山庄的外堂,堂内四处摆设的琳琅满目的兵器,其中以刀剑为多,刀锋剑刃寒芒四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神兵利器该有的模样,此时尚早,此时也只有寥寥几个跑堂的小厮,以及两个在柜的掌柜。
见有来人,其中一个方脸掌柜面带笑容,从柜内走来,“两位少侠,不知道想要看些什么兵器?”
“去那顶尖的剑来,别拿堂内这些糊弄人!”董婉儿扫了一眼姬云,心中颇有几分不满,按照以往镖局的规矩,给一流高手购置兵器,基本上也就是几十两顶天了,可今早舅公交代,今儿个不看价格,只挑顶尖的兵器,这小子看上哪个便拿下哪个。
方脸掌柜眼睛一亮,朝着董婉儿打量,心道:原来是个懂行的。
但却朝着姬云扫去,见其一身破旧褴褛,一时间却又些拿捏不住,短暂犹豫过后,脸上笑容不减,“两位少侠且先坐下歇息片刻,我这就去取库藏,保管两位满意。”
方脸掌柜唤来一黄脸小厮,招待二人,旋即转身离去。
小厮招呼二人坐下,又奉上香茶,董婉儿品了一口却是吐了出来,朝姬云埋怨道:“你尝尝这茶,都是陈年没人喝的。”
姬云自然听出董婉儿的言外之意,是在埋怨自己这身打扮。这小厮也多是看自己这般打扮,故而才奉上这劣等茶水,却也是不恼怒,四处打量这陈列的兵器,标价从几两到十几两不等。
没多些时候,方脸掌柜从后堂走出,在其身后有跟着三个小厮,各捧着一个剑匣。
方脸掌柜命人将三个剑匣依次打开,其中摆放着三柄样式朴素的剑形兵器,董婉儿随手挑过一柄,仓啷一声拔剑而出,在手中掂量几下后收起,抛给方脸掌柜,脸上不见丝毫喜色。“掌柜的,莫不是你以为我付不起银钱,那这些兵刃来寒颤人?”
“少侠说哪里的话,莫不是这几件兵器还看不上眼?”方脸掌柜不动声色,将宝剑收入剑匣,迟迟不见动作。
董婉儿一脸没好气,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拍在柜台上,“狗眼看人低,今儿个在你这儿买兵器,不看价格,听说藏剑山庄不久前得到一块斤两中的玄铁,不知有没有被锻造成兵器?”
方脸掌柜朝着柜台上的银票瞄了一眼,呵然笑道:“原来是北威镖局的贵客,是在下眼拙了,请两位少侠稍等,我这就去请宝剑来。”
方脸长脸陪笑几声,扫过二人茶盏,朝着陪侍的小厮呵斥:“你这小厮,平素看你怪机灵的,怎么连陈茶新茶都分不清,去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给两位贵客润润嗓子。”
待方脸掌柜去请宝剑之时,小厮连忙换上上好的茶水,在品了一口茶水后,董婉儿脸色这才舒缓下来,“这茶水倒是尚可,你不尝尝?”
姬云回头朝着董婉儿细微端详,挤了挤眼,却是会心一笑,这丫头虽是一副英气凌然,却终究还是有些小女儿姿态。
盏茶功夫,便见方脸掌柜同一儒雅中年出现,在其身后紧跟着三位抱着剑匣的小厮,这三个小厮中有二人额头冒出虚汗,喘着粗气,待走到跟前,忙不迭的将各自抱着的剑匣搁在地上。
方脸掌柜面露恭色,朝二人介绍起身边的儒雅中年,“两位少侠,这是我们藏剑山庄的大掌柜,叶秋,知道两位寻购玄铁宝剑,便亲自来接待二位。”
“两位少侠,是我藏剑山庄招待不周,怠慢了!”
叶秋朝着二人抱了抱拳,面露歉色,朝三个小厮示意,将剑匣打开,“这是我藏剑山庄珍藏的三柄宝剑,不是能不能如两位少侠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