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我一下。”
林鹤羽觉得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能耐，也不知道他是直的弯的，就敢这么说，不怕被打？
他把冻僵的双手揣进兜里，径直往前走，轻车熟路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屁股还没坐稳，楚让一脚油门踩下去，轰鸣作响。
“刚开玩笑的，别在意。”楚让怕自己嘴巴没门说过了火，补上道歉。
林鹤羽没理他，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啧，你开车慢点。”他抬眼看着两边飞驰而过的风景，都快要虚焦了。
楚让是个飙车党，更小些时候也是为了速度不要命的，这会儿倒是听话松了油。有时候觉得林鹤羽就像个老干部似的，又严谨又刻板，一点年轻人地出格都看不到。
晚上车少，他难得按下性子保持着龟速前进，“嗯，想吃什么？”
林鹤羽转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我又不是傻子，第三场才结束不久，你吃饭有上顿没下顿的。”楚让单手驾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框上，懒洋洋地回。林鹤羽生活说好听点儿是随性，难听点儿就是糙。
他比想象中的，还要了解自己。林鹤羽收回视线，心里倒是有点开心，有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车里有点闷，他把车窗按下来了一点，冷空气忽然席卷进来，两颗光溜溜的寸头脑袋瞬间感觉脑门冒风，一阵寒颤，“前面直走，右转，有一家面店还不错，你不嫌弃就去那。”
“行。”楚让刚想提速，想起林鹤羽嫌弃的表情，踩着油门的脚又松了松，慢悠悠地一路滑过去停在了面店门口。
面店很破，招牌上几个红色大字——杨家牛肉面，在这边便的郊区开面店，生意估计有点呛。泛黄的墙壁上贴着五颜六色的海报，门口支棱着一把脏兮兮的遮阳伞和一个铁制的小车，旁边摆着三口大锅，装着面汤和肉。
第一次见人开着法拉利来吃面，老板赶紧出来指挥着帮忙停好，还拿了几个停车柱子放在旁边围了一圈，生怕哪个不长眼的蹭上来，这一碰就得十来万吧。
林鹤羽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杨嫂，老规矩，两碗。”
“小帅哥，带朋友来吃饭啊，你朋友长得像一个明星，叫…楚，楚什么来着。”杨嫂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热情的招呼着，忍不住仔细打量着两人，话到了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楚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打了个招呼示意，“楚让。我们先进去坐，您一会儿端进来。”
林鹤羽愣了一下，他以为像他们这种大明星，很忌讳别人在这种地方被认出来，楚让倒是淡然，直接就认了。好在夜深，没什么客人，不然指不定引起什么粉丝围观。
“好勒！你们进去吧。”杨嫂笑吟吟的又看了一眼，俩小伙儿长得真标致。
楚让拉开凳子和林鹤羽并排着坐下，木桌子下面还有三脚支撑的木杆，空间局限，两人的长腿无处安放的蜷缩着，“你经常来？”
“嗯，搬到zg之后就经常过来吃，便宜，好吃，我对吃没什么讲究。”
成名也不短了，还能保持这样朴实的实在不多，刚进门的时候楚让看了一眼，两碗才二十块钱，仿佛跟市区不是一个世界的物价，实在是便宜。
这样一想，上次上井楼那顿三万的晚饭，确实下手狠了点，林鹤羽刷卡的时候估计想把他按在地上锤。
面很快就上来，一整天没怎么吃饭的两人都陷入喷香的面碗中，一时无言。
到最后，楚让把汤都喝了个底朝天，“真好吃。”
“嗯，你也是不挑，戏演的怎么样了？”林鹤羽拿餐巾纸擦嘴，难得主动找话题聊聊，但这就很尴尬了，今天刚拍了吻戏，虽说是借位，但对外宣称都是来真的，不好解释。
思考了一会儿，楚让开口，“你知道柳烟吗？”
“听说过。”zg吃饭的时候，大萧他们经常聊线上的女明星，一来二去还听说不少。
“她是女主，今天跟她拍了不少对手戏，剧本真能扯。你之前看小说注意到感情戏了么？你和席晓晓……”楚让回忆起剧本里的场景，不由地皱了皱眉，他和席晓晓，应该是没这么狗血？
林鹤羽掀起眼皮，“这部分是虚构的，我跟她没关系。”
当时席晓晓把印刷出来的第一本小说给他的时候，说实话，挺感动的。能够把一个在职选手的职业生涯以这样的形式记录出来，很有意义。里面的比赛场景描绘，每一幕他都能感同身受。
就是越看到后面，越觉得变了味。他能理解少女对于心仪的人有一些情感投射，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没想到，楚让接了这个剧本。
他拧着眉回忆小说里的场景，有一幕，尺度还不小……啧，那个也会被拍出来？“你们拍戏，是严格按照小说来么？包括里面的互动什么的？”
“差不多吧，席晓晓是作者也是编剧，改动不大。”
“……嗯。”
林鹤羽突然没了声响，陷入沉思。
“你在吃醋？”楚让一秒开窍，突然明确了林鹤羽纠结的点，“床戏会拉灯，现在影视尺度严格，不会拍那么细的。”
“滚蛋，傻逼才吃醋。”林鹤羽冷着脸骂脏话，吃醋这种娘们唧唧的举动不适合他。况且他又不喜欢楚让，爱跟谁拍跟谁拍，自己玩儿去。
楚让挑了挑眉，没吃醋你急什么？他站起来扫码给了钱，林鹤羽没等他，先走出去点了一根烟。
“上车抽吧，人家老板要收摊了。”楚让坐上驾驶位启动车。
林鹤羽跟着坐上去，手指松松的夹着烟伸到窗外，烟飘了一脸，他还在想着刚放的事，有些晃神。
吃醋？因为楚让跟柳烟演亲密戏？关他什么事。
车开回基地也就五分钟时间，很近，差不多一根儿烟的功夫就到了。他准备下车，看楚让却没动静，“你不进去？”
“我还得回剧组，明天一大早就得拍。”
林鹤羽把大衣扣上，扭过头不解的看他，“那你跑这么远过来干什么？”开车一个多小时过来吃碗面，这人多半有病。
楚让手撑在方向盘上，长舒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他，“林鹤羽。”
嗓音比以往沉了不少，听得人心痒痒。
“嗯？”楚让很少这样直接叫他的全名，他总是跟着熊猫他们玩笑般的叫他队长，或者羽神。这么正经，一股莫名的紧张从林鹤羽心里滋长出来，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文。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话一入耳，林鹤羽感觉脑子好像一秒钟进入了当机状态，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张嘴都变得那么难。他想尝试着发出声音，却发现只有几个哑哑的音节。
逼他干什么？林鹤羽一脸的慌张落入楚让眼里，他突然不忍心了。现在两人关系已经很近，他感觉到林鹤羽慢慢的信任和依赖，怪自己太操之过急了。
“算了，我是想说，老子从剧组跑这么远过来，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
楚让呼出一口重重的气，抽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看林鹤羽半天没说话，烦躁地摸了摸扎手的短寸，闷闷的补了一句，“说话啊。”
“……说什么。”林鹤羽终于找回了意识，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废话，他没谈过恋爱，现在的状况，超过他的生活经验了。
之前听到他跟陆玄说要追他是一回事，此时此刻当着面这么说了又是另一回事，楚让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老子喜欢你五个大字。他感觉心脏在狂烈的跳动，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回去吧，很晚了。”楚让解开车锁放他下车，淡淡的挥了挥手，好像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鹤羽闷着脑袋下车，一脚下去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知觉，“你回去开车慢点。”
“知道了，啰嗦。走吧。”
林鹤羽不敢回头，不敢看那双炽热的眼，他把大衣帽子扣在光溜溜的脑袋上，一路走进了zg的大门，憋着的那口气才慢慢的吐了出来。
他软着脚上了四楼洗漱，又换了衣服，刚刚的那一番话却是反复在他脑海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跳出来，像是温度刚好的熨斗熨贴的碾过他的心上，翻来覆去好多遍。
今天打了一天比赛累得要死，他活动了下脖子把自己扔到床上，没能秒睡。失眠到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居然还梦到了那个风骚怪。
啧，事情的走向有些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