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记直球-帐顶之上诉衷肠,儿婿初拜老丈人。
“殿下,此人便交给末将吧。”隋左洲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他还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还需要别人出头的。
陆詷对此当然无所谓:“若是不开口,你再带回来。珣儿最近手上有不少毒·药正愁没人试药呢。”
那人脸色一白,吴三思又补了一刀:“你为什么要杀那老人灭口?”
“哼,他出卖了我,自然要受到惩罚。”那人口音生硬,“这是天谴,天谴。”
“他把你出卖给谁了?”
“不就是你们?”那人用极为不屑的表情看着吴三思,“虽然我漏算了你们有三个人,但杀掉你们的线人还是很值得的。”
吴三思嘴角抽了抽:“他不是我们的线人……”他蹲在那人面前,用幸灾乐祸的声音说道,“他只是我们的棋子而已,你以为你在和什么人做交易?”
之后吴三思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刚刚的那一句话已经足以让那人害怕,并且变了脸色。如果说之前此人是慌张无措,而且感情过于的充沛,那么此时,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冷凝,甚至是阴森。他不再大喊大叫,仿佛摘掉了一个面具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吴三思满意地笑了,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这个人既然能领了潜入中原的任务,又无声无息地将人杀死于船舱之内,埋下炸·药,再冷静的离去,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自己擒住,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轻易失控暴跳如雷的人呢?
此刻刚收拾完自己趴在帐顶听到吴三思说话的暗九眯起了眼睛,他愈发觉得这个吴三思来历可疑了。而且暗九也不傻,能这么大剌剌地进入这个营帐的,自然是有些干系的。可是暗九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呢?
虽然他和暗一都觉得像是麟卫,但是这个人衣袖上绣的鳞片偏偏方向与麟卫的不一样……难道是冒牌货?可是那句以左为尊又是什么意思呢?原本暗九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毛线头,但是一场爆炸和两个吻似乎把他脑子里的毛线打上了死结。
想着想着,暗九忍不住摸上了自己唇,也不知道暗一讨厌不讨厌那笔还息。冷静下来的暗九其实有些后悔,水下的那一吻说是吻,其实暗一是在救自己,而自己获救后似乎恩将仇报了。
叹了一口气,暗九想起了那日自己追上去,结果却丢人的没找到人,也不知道暗一藏在了何处。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看见暗一,而暗一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不怎么说话了。暗九曾经试图拉着给陆詷往来送奏折的兄弟,想让他们去问问暗一发生了什么,结果往来的兄弟都表示老大很正常,话少?老大不是本来就是面瘫吗?你什么见过他话多了?对此,暗九是急得直跺脚,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暗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时候,暗九才意识到原来往日的暗一对自己有多么的不一样。
这么一想,暗九便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从小到大。小到帮自己挽袖口,大到出任务时替自己收尾。暗九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开心,每一天都很开心,但是现在想想,他的开心似乎是有人为他遮风挡雨才换来的。
最开始暗九想和暗一解释想和他告白,但每次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再到后来暗九就不想说了。他总觉得自己得想明白一点,想得再明白一点,他想确保自己的喜欢不是出自雏鸟情节的占有欲,他希望自己的喜欢能够配得上暗一。
于是从江南想到了闽地,从陆上想到了海里。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暗九想明白了,他或许无法用苍白的语言描述清楚自己的喜欢,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想法:“他可以死,但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能死。”
沉入海中时,他被暗一拉拽着,他想,有这么一刻他就算没能活下来也值得了。
再后来,暗一渡过来的那口气让他有了生的希望,也让他产生了更多的奢求,要是一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所以当他们死里逃生后,暗九便做了他那时最想做的事,而有一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着——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他永远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他不愿意将这个人拱手相让,只因为他想和眼前这个人共白头。
想什么呢?暗九仿佛听见了暗一的声音。
想你呗。
等暗九醒悟过来时,才意识到那句“想什么呢?”是实打实出现在自己耳旁的,而他也将自己心中说想说了出来,于是乎红晕顺着脖颈缓缓地爬上了耳垂。
暗一挑起了眉梢,等待着暗九的炸毛,要是换做平常暗九早就炸了,定是不肯承认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却没想到这一次的暗九就这么红着脸,像一只小鹌鹑一样一声不吭竟是默认了。
暗一皱了皱眉头,伸手用手背拭了拭暗九的额头,莫不是刚才在水里着凉了?
暗九抬起了眼眸,轻声道:“这样拭不准的。”
“那要如何?”
然后暗九便凑了上来,两个人额头便贴在了一处,暗九想要说话,两人的唇便不期然地贴在了一处。那不说话的还能是暗九吗?憋了又憋,暗九还是没憋住,坚持把那句话说了出来:“这样拭才准,你看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随着暗一的手扣住暗九的后脑那一刻开始,后面的话便全部被暗九吞了回去。
朗月清风,哪怕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石的气味,但都不影响帐顶上的两人。
而营帐里的陆詷忍不住扶额,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放任暗卫之间恋爱的。毕竟暗卫跟外人恋爱那只是一个人掉智商便够了,可像暗一暗九这样的,他一次性就有两个暗卫失去了应该有的判断力——
比如说,营帐那不是屋顶,你侬我侬的帐内但凡观察力好一点的是完全能听见能感受到的!
隋左洲见状对吴三思道了谢,又和陆詷说了几句话后便拎起那倭寇,拽着李世衡便离开了陆詷的营帐。
出了营帐后,隋左洲先是将那倭寇扔给了自己的亲兵,勒令严加看管,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包括军中的列位将军。
隋左洲不着急审人,吴三思已经替他挖好了坑埋好雷,他自然不能辜负这片心意。有时候人们自己的想象力远比别人描述的都要吓人。而隋左洲想等的便是那倭寇被他自己的想象陷入疑神疑鬼的境地,那时候他略施小计,便可离间此人与他的盟友。
那个让倭寇相信即便自己故意被擒仍旧能够安全无事的盟友。
“隋毛毛,你说太子殿下和吴小兄弟是不是……”
没等李世衡说完,隋左洲便断言道:“那只不过是兄弟情深罢了。”
李世衡挑起眉梢:“我读书少你别骗我,那个眼神可不像是看兄弟的眼神。”
“殿下是储君。”隋左洲叹息了一声,“所以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他们也只能是兄弟。”
“可……”李世衡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若殿下真有心要隐瞒,为何表现得如此明显?”
隋左洲也沉默了,这一点确实是说不太通的,而且帮他们捉住倭寇的人是吴珣的父亲,长辈面前他们竟然做得如此明显?不大符合常理。还是说这也是太子殿下韬光养晦的一招?可方才那个营帐中似乎并没有太子需要表演糊弄的人。
而且李世衡说的一点隋左洲是认同的,那就是眼神,太子殿下的眼神绝非是看兄弟的眼神。
“就算是真的……”隋左洲无奈道,“国祚绵延可并非是小事。”
现在太子还年轻,等再过个几年东宫无所出,不用邱晁撺掇,那些力保嫡长的老家伙第一个坐不住。若是等太子继位,后宫空虚膝下无子,那时候动摇的可就是皇位了。
“幸好我们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李世衡有些庆幸,拍了拍胸口。
隋左洲笑了:“就算是,又如何?”他伸手在李世衡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我是一定会娶妻的。”
李世衡瞪着双眼,然后就听见隋左洲慢吞吞地继续道:“就不知道你可愿嫁否?”
嫁,嫁个屁!
谁嫁给隋毛毛,谁八辈子倒霉!
想起小时候发下的赌咒,李世衡气哼哼地想,可不吗?他这辈子就够倒霉的。
***
陆詷营帐之中。
吴三思本想好好看看儿子,顺便问问谁带坏了他家崽崽,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陆詷走到自己面前,一躬到地。
吴三思傻了,他想避却没来得及,生生受了这一拜。与此同时,他心中升腾起了一丝不妙之感,想要打岔开溜的时候,就只听陆詷说道——
“陆詷拜见泰山大人。”
“殿下说的什么大人?可我还没去过泰山呢。”吴三思挠了挠头发,显得很是茫然。
吴珣赶紧碰了碰吴三思,贴心地解释道:“爹,泰山大人是岳父的意思。”
吴三思:“……”爹的傻大儿呦!爹能不知道吗?!你爹当初就是这么搞定你外公的!
只能说吴三思将文盲的人设进行得很彻底,对此深信不疑的吴珣进行的解释也让吴三思糊弄不过去了,不得不对直面这件事。
陆渊这个时候发话了:“在清荷镇时,他待你如叔父,你待他如子侄。既然从前如此,往后也该如此,关上门大家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应该说两家话,你若是对詷儿有什么不满,尽管提出来,无需顾及他的身份,也无需顾及我。”
“不管在外时身份如何,关起门时便应当有应有之礼。”沈言也笑着说道,“三思你若考虑,便只需考虑这个人,无需在意其他旁枝末节。詷儿与小珣日后若是过日子,关起门时也不会有君臣之分,只有夫妻之礼。你若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但说无妨。”
还没等吴三思琢磨着这话该怎么说的时候,也还没琢磨好到底需不需要给陆詷一个下马威的时候,第一个抗议的却是自家亲儿子:“爹,你为什么要不满意小詷?小詷很好很好很好的。”吴珣边说边掰起了手指,像是数起了陆詷身上的优点和好处。
吴三思:“……”果然还是他家的黑崽崽,如假包换,不变的配方不变的味道,直球打起来能噎死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客一:陆詷
说客二:沈言
说客三:吴珣
吴三思:崽崽你到底跟谁一边的?!
小黑皮:当然是小詷啦。
吴三思:……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万没想到儿子也是这样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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