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以命换命-乌格王子忆往昔,命牌在手任拿捏。
常淮出了衙门口直奔月春楼,路上的老百姓见到他都高兴地打着招呼,栖霞镇并不大,这点儿消息早就传开了,这就使常淮的脚步不得不慢了下来。
这几日因为珍宝大会,街上摆摊的人也很多。
常淮的目光就落在了一个角落里不吆喝的婆婆身上,那婆婆一头银丝,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面容却是极为细嫩,她就将扁担随意地放在在自己面前,两个扁担中都放着很多不大的白瓷瓶,有的是扁罐,有的是细颈瓶,都不过巴掌大。
婆婆低头正细细看着手中的小紫花,余光看见有人停住了脚步,婆婆抬头便看见了停在她面前的常淮,又惊又喜:“常大人?”
常淮这才认出这是他从前判过的一桩案子的苦主,也忍不住笑:“婆婆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好。”婆婆见常淮的目光流连在扁担上,笑眯眯道,“大人想买什么?”
常淮清了清嗓子,在她摊位上蹲了下来:“咳,婆婆这里有什么?”
“这是妆粉,这是口脂,这是胭脂,这是黛粉。”婆婆乐呵呵地介绍,“这边是花露,这是个呢是粉英,这是面脂,这是唇脂,还有这是香泽。”
婆婆边说边打开扁担上的一个盒子:“这里装的是花钿,大人想要买什么?”
常淮只觉得脑袋都晕了,他尴尬地笑了笑,细心问教:“婆婆,这些都是做什么的?”
婆婆登时乐了,她牙都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了,但不妨碍她笑得很开心:“常大人是要送给心上人?”
常淮的脸有些烫,不过他目光却很坚定,点了点头。
“那大人的心上人年纪大概多少?白不白?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喜欢什么花?”婆婆估计常淮在这堆瓶瓶罐罐中什么也挑不出来,于是打算亲自上手。
常淮清了清嗓子:“她在我心里就是小姑娘,很白,喜欢红色,喜欢芍药。”
婆婆瘪瘪的嘴弯了起来,她没有多问什么,看起来常大人真的很爱他的心上人。她拿了一个自己用竹片编的小篮子,将瓶瓶罐罐的摆了进去,用布蒙上后递给了常淮:“大人拿好。”
常淮接过篮子,放了一小块碎银子在扁担上:“够不够?”
婆婆赶紧摆手:“老婆子谁的钱都收得,就是不能收大人的钱。”
常淮却不管这些,拎着篮子便要走,老婆婆哪里追得上,只得将怀中的一个锦匣拿了出来:“大人把这个也收下吧。”
“这是?”
“一对耳珰,大人可以送给您的心上人。”
常淮打开一看,见里面躺了一对颇为精巧的耳饰,便不再推拒:“那便谢过婆婆了。”
“老婆子祝大人心想事成,与您那小娘子白头偕老。”
常淮点了点:“若是成了,我带她来探望您,您还住在之前的巷子里吧。”
婆婆笑眯眯地点点头,两人又是寒暄了几句后,常淮拎着篮子朝月春楼走去。
没等他去敲门,便惊觉不对劲,只因月春楼大门紧闭,虽说是白天,但是平日里月春楼的二楼总是半开着的,三五个姑娘坐在二楼晒太阳,总能听到些笑语声。不仅如此,此刻月春楼周围还游荡着几个配刀的侍卫,看着像是鞑靼人。
常淮悄悄地绕到了后门,幸好后门没锁,他推开后门遛进了月春楼中,当他从屏风的缝隙瞄见里面的场景后,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手中的篮子也差点摔在了地上,常淮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接住了篮子没有让响动惊动里面。
他手脚冰冷地趴在屏风上,大厅里场景看得更真切了,常淮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里,单是那架在芳娘明晃晃的大刀,便足以让他难以呼吸。
只见芳娘被绑在椅子上,她的脖颈上架着一把大刀,而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跟她境遇相仿的人——鞑靼王子。
鞑靼王子脸色煞白地坐着,他脖颈处是一把宝剑,宝剑有一个名字——尚方宝剑。拿着尚方宝剑的人自然是陈锦逸,而陆詷和吴珣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戏,陆詷笑:“你若不想你们主子尸首分离,最好便放了老板娘。”
那拿着刀的鞑靼人却是一言不发,神色没有一丝动摇,就连手都没有颤抖过。
鞑靼王子的脸色这下子是由白转黑了,他能感受到那剑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了,当即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我可是鞑靼的王爷,你们休得胡来!若伤了我半根毫毛,你们如何向你们的皇上交代!”
要说这位鞑靼王子中原话确实学得不错,可惜只能唬得住老百姓,可唬不住在场的这些人——陆詷、吴珣、陈锦逸、徐子修和杨邢。
陆詷声音凉飕飕的:“那可是尚方宝剑,上谏君王,下斩奸佞,我看王子您奸佞两样都占全了,有何不能交代的?”
鞑靼王子这下子是气得脸色铁青:“你、你你——胆敢侮辱于我!日后我定要让跪在本汗面前求饶!”
“哈。”陆詷语气讥诮,“你们大汗还没死吧,就是你那个大汗老子都不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看你这是活腻歪了,嫌自己命太长。”
鞑靼王子瞪大了眼睛,然后他便看见陆詷站了起身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他就看见陆詷俯身而下,随手手拽住了他脖颈处挂着的牌子用力一扯。
“不可!”
鞑靼王子的阻止显然是无用的,那牌子已经到了陆詷手中,陆詷把玩着牌子:“失去命牌的滋味如何?”
“你……你怎么知道?”他脖子上挂着的是大汗的孩子出生后都会有的一个命牌,命牌上的图腾是请国师亲手绘制的,绘制的图腾内容也昭示着他们的人生。而他这一块上面画着雄鹰,这是他极引以为傲的,因为他父汗的图腾便是一只鹰。但此事眼前这人怎么会知道?莫说是鞑靼人,就连大臣都未必知道得这么清楚。
鞑靼王子盯着陆詷,他眯起了眼睛,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此人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找人送去鞑靼交给鞑靼可汗,就说乌格王子不幸马上风……”
“你敢!”鞑靼王子,或者是说乌格倒吸了一口冷气,“父汗定不会放过大昱的!”
“这岂非正好?”陆詷将那命牌在空中抛了一圈,懒洋洋,“我总是觉得大昱的草原少了一些,既然你父汗不打算放过大昱,那不如打一杖?打输了就滚回荒漠去。”
“是……是你?”乌格终于想起了一些事,一些很久以前很久以前被他刻意尘封的事情。那还是他二十岁时候的事情,那段时间他正蒙父汗的宠爱,他又是王子中中原话说得最好的,父汗朝贡大昱时便带上了他。那时他们其实已经不愿屈居于草原了,只是屡次提出想讨要边境小镇的想法永远都被大昱皇帝拒绝。于是父汗给他了一个任务,务必要给大昱的皇上和大臣一个下马威。
当他看见满朝文文弱弱的大臣更是信心满满,尤其是大昱的小太子还是个小娃娃,在乌格的眼中那就是小鸡崽,于是他便提出了要与大昱能人比摔跤。
一时之间没有人应答,实在是这样的比试太过粗鲁,而且那时候朝中的悍将都被派出去镇守边境了,留在京城的武将身上又多有伤痛,更何况乌格的体格实在是太过膀大腰圆,一时之间没人应战。
正当乌格得意洋洋之际,便听见一个稚嫩但却不失严肃的声音:“这里的砖砸坏了你赔不起,不如比剑。”
乌格顿时恼羞成怒,那时正是年轻气盛之事,脑子一“嗡”便一口答应了。
答应后他就有些后悔,他的父汗也跟着着急,刚想开口把这话圆过去时,乌格便看见了说话的人——那个只有八岁的小太子。
乌格大笑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太子,放肆的大小:“比就比,我让你十招。”
“不需要。”小太子的脸宛如冰霜,半点笑意都没有。
“嘿,你不知好歹。”
“你让我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赢了你到时候便说都是因为你让了我,我若输了你也不用背欺负小孩子的罪名。”
乌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当即嘶吼道:“那便现在来吧!”说罢,他便冲向了小太子,然后就扑了个空,而小太子声音凉飕飕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你就这点实力?”
“我……”乌格一个翻身便站起了身,凶神恶煞地又朝小太子冲了过去,然后他就停住了,因为一把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之处,然后他就看见了小太子冰冷的目光——
“你输了。”
小太子将剑还鞘,对着乌格鞠了一躬便要离开。乌格气得是咬牙切齿的,当即拿出自己的命牌:“我孛儿只斤·乌格,就如同这个雄鹰一般,总有一天要称霸草原。”
小太子本已走上台阶,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目露嘲讽:“那你不如先从吃腐食开始?”
那时小太子的笑容和眼前这人逐渐重合了,乌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
这时用刀威胁芳娘的鞑靼人突然开口道:“那枚命牌给我,我去转交。”
“你敢!”乌格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吃里扒外。”陆詷似乎觉得听见了极其有意思的事情,“你父汗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来救你的?”
乌格脸色煞白,似乎想起了一些人以及一些事情。
“不过不管他救不救你,你于我而言都是绝佳的筹码。”陆詷看向那鞑靼人,“你既然不是为了救乌格而来,不如放开老板娘,我把乌格命牌给你,而且绝不会让他踏入鞑靼半步。”
那鞑靼人似乎在沉思,但刀刃几乎已经贴近芳娘了,芳娘眼中的水汽几乎要作实质。
“且慢!你放了芳姑娘,我代她。”常淮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屏风走出。有人惊讶有人却仿佛早就知道有人躲在屏风之后。
“大人……”芳娘显然没有想到会看见常淮,然后她很快就别开了眼神,他们……是不可能的。
“我!我想好了!”乌格突然大喊了一声,“我愿意和大昱皇帝合作,只要你们不杀我。”
“你还不配。”陆詷缓缓,“阶下囚不配谈条件,你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死,一个是老实交代鞑靼的计划。而且不妨告诉你,只要我想,明天鞑靼可汗便能换人坐,也许就是你哪个讨人嫌的兄弟成为了大汗也说不准。”
“我……”乌格咬着牙,终于还是向当年击败过自己的大昱太子屈服了,“我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鞑靼王子:为什么人总是要在两个同样的地方栽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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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完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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