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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10·抽丝剥茧(1 / 1)

10·抽丝剥茧-陆詷道出蹊跷处,堂主相邀破诡案。

陆詷和吴珣都没有推拒,这让紫衣女子略有些惊讶,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身在前头带路。

他们又一次回到了大殿,只不过这一次是从后门进的,他们到的时候大殿之中只有三个人,两个活人一个死人。

陆钰生、唐九天以及倒在地上的唐九赤。

陆詷挑起了眉梢:“我当你们是同门,你不会让他这么躺着的。”

唐九天似乎倒也不介意陆詷话中的刺,笑道:“本来是不应该的,但是陆堂主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应该先让六公子看一眼。”

陆詷这次更是诧异,摇头一哂:“我能看出什么来?”

“六公子莫要谦虚,陆堂主说了,只有你让人保留了九赤一只靴子上的泥渍,我想六公子应当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想必定是看出了什么。”唐九天有双桃花眼,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但陆詷却丝毫不吃这套:“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保留只是想留给苦主一些线索,既然苦主已经上门,你若想擦掉也是不行。”

陆詷转身便要离开,陆钰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六公子心中有气,可是陆某有何得罪之处?”

“没有。”陆詷偏头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但是我生怕最讨厌就是在我面前耍心眼的人,尤其是端着仁义君子的架子却行苟且之事,别把人都当傻子看。”

陆钰生仿佛被人生生打了一个闷棍,这样的话他曾经听过,但也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从他开堂立派,到多宝堂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陆詷抬脚便要走,却又一次被一抹紫色倩影挡住了去路。那紫衣女子一向冷冰冰的表情终于有了其他的神色,紫衣女子瞪着陆詷,眼中仿佛冒着火焰。

当她看见陆詷眼中的浑不在意时终于忍不住了:“堂主好言相请,你却再相辱,枉我觉得你还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不过是欺尊妄上之徒罢了。”

“姑娘何出此言?”这一次怼人的却不是陆詷,而是吴珣,吴珣拧紧了眉头,“到底是谁不讲理?堂主邀我们前来,想必是希望我们帮助破案。但我之前便已说过我们既非仵作亦非衙役,这本就不是我们职责所在,姑娘何必咄咄相逼?小詷之前在殿上说的更是没错,一屋子江湖前辈,论江湖经验哪一个不比我们资深?莫不是堂主挑上我们只是觉得我们资历尚浅?”

江湖豪杰本就仗义,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管这个闲事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其中必有蹊跷。而且唐门弟子死于毒·药,这本就足以让人瑟缩的了,谁也不愿意管了闲事后下一个死于自己独门秘籍的便是自己。

吴珣终究还是给陆钰生留下最后一层遮羞布,那句“拿我们当软柿子捏”最后也没说出口,但陆钰生是个聪明人,他已经听明白了话中之意。

陆钰生苦笑了一声,挥了挥手:“霜儿退下吧,吴少侠说得不错,我确实不应该勉强于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早霜儿震惊的目光下,陆钰生突然双手拱手抱拳对着陆詷一躬到地,“六公子心思透彻,在下从前多有得罪,还望六公子海涵。”

陆詷定定地盯着陆钰生看了一会儿,用扇子轻轻托起了陆钰生的手肘:“堂主无需如此。”

“那六公子可是愿意相助陆某人了?”

陆詷长吁了一口气,暗骂这人就是只老狐狸,比起朝堂上的那几只有过之无不及,但也没有再推拒。本身他也确实想管这件闲事,只是不满陆钰生和唐九天的态度罢了。

“我只能保证我说出我看见的,是不是有助于堂主……”陆詷挑起了嘴角,“在下不敢保证。”这话中之意颇有些意味深长,让唐九天也忍不住看向陆钰生。

陆钰生讶然,显然也没有想到陆詷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看见他银片上的泥泞了吗?”陆詷也不等陆钰生反应,径直说道,“这个颜色的泥土其实很特别,和聚霞镇上的都不大一样,但我在一个地方看见过。”

“什么地方?”唐九天急急地问道。

“离这里一天半路程的破庙外就有这个颜色的泥土。”

唐九天皱了皱眉头,仅仅只是这样似乎有些勉强,他们未必走的是同一条路来的。

而陆詷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用折扇指了指唐九赤的膝盖:“你们再看他膝盖处的灰,这是香灰,而那破庙之中的确实有一个落满灰的蒲团。我当时注意到那蒲团之上有大片湿濡的痕迹,现在想想,恐怕是有人进来躲雨然后跪在蒲团上,雨珠也沾染在了蒲团之上。”

“这么一说……”唐九天蹲在了唐九赤尸身的旁边,掏出一块手帕在唐九赤的额头擦了一擦,手帕之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灰扑扑的。随后唐九天又在唐九赤的脸颊上擦了擦,发现并没有这样的痕迹。

“确实如此。”唐九天喃喃道,因为唐九赤脸色灰败的缘故,所以他们都没有太注意这些细节,没想到却验证了陆詷的猜想,但唐九天更为困惑道,“九赤对着佛像叩拜过,可我并不记得他信佛啊。”

“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强行出关的原因吧。”陆詷缓缓道,“这几天时间只有那一天下了雨,而且雨中途没有听过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的。如果那蒲团上的水渍是唐九赤留的话,他一定是在雨开始下后才躲入庙中,但我和珣儿躲进破庙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那他一定在我们之前到又在我们之前离开了,想必在他心中有什么事急迫到连停雨都等不了。”

唐九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语道:“会是什么事呢?”

“或许这个问题可以问一下陆堂主,也许陆堂主知道是什么吸引着唐九赤冒雨前行。”陆詷声音中含着笑,但字字诛心,陆钰生只觉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对此只有报以苦笑。

倒是唐九天还残存一丝的怀疑:“六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试想一个问题,一个急得连雨都不愿意等过去的人如果赶跟我们一样的路,他应该是什么时候到多宝堂的?”

吴珣摆着手指认真地算了算:“我们在破庙之中至少过了七个时辰,后面又走得慢。他若不眠不休地赶路,应该在前日傍晚就能到多宝堂了。”

“问题就在这里了,一个前日傍晚拼了命赶路到此处的人,多宝堂上下却没有人见过此人?而且你们仔细看唐九赤银片上的泥土,泥土的表面明显有被挤压的情况,很像踢过什么东西。我更倾向于在泥块还未干涸的情况下,唐九赤就已经跟人过招了,所以银片表面的泥土才会有如此痕迹。”

那个叫霜儿的紫衣女子忍不住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两天,这两天中间唐九赤干了什么?去了哪里?或者我问得再直白一点……”陆詷看向陆钰生,缓缓地笑了起来,“唐九赤真的是今天死亡的吗?”

陆钰生沉默了,唐九天也沉默了,陆詷瞟了一眼唐九天又是一哂:“看来唐公子也不是赶巧了吧?”

“是,九天是我叫来的。”陆钰生终于开口了,叹谓道,“我没有六少这样的好眼力,我是在他包中找到了唐门的令牌,刚巧我知道九天这些日子刚好在附近,于是差人将九天找了过来。刚才能到确实赶巧了,但六少说得不错,我确实早就知道了九赤是唐门弟子了。”

吴珣嘴角抽了抽,看来师父对此人评价还不够全面,这人看起来很闲又戏精:“那你为何还要撞钟把人召集起来?”

“陆堂主是想看众人的反应吧?”陆詷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钰生,“陆堂主听力应该很好,之前在正殿之上,我和珣儿说话的内容你应该听得一清二楚吧?但耳力再好的人,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都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去注意到我们两个落在人群外围的人的,除非……”

霜儿姑娘忍不住上前一步迫切地想听陆詷后面的话,就连唐九天也忍不住看向陆詷,也有些好奇陆詷还会说出怎样的高见。他本来对陆詷是不以为然的,但他发现他错了,这个人看起来桀骜不驯,但实际上却想得比他沉稳得多,甚至是深不可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陆詷缓缓道:“你本就在仔细听大家的窃窃私语。”

竟然是这样的推测?唐九天刚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自己盘算了一下确实如此,就像他之前觉得陆詷的推断有些荒唐有些想当然的时候,仔细一盘,却发现这样的推论却是最合理的。

陆钰生闭上了眼睛,先是苦笑了两声,随后朗声大笑,笑得肩膀直耸:“后生可畏啊,当真是后生可畏。”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和珣儿可以走了吗?”陆詷说罢,拉着吴珣又打算要离开,这一次陆钰生和唐九天竟然都拦住了他。

“两位请留步。”陆钰生和唐九天对视了一下,两人都卸了之前的漫不经心,眉梢之上都涌上了愁容,“我们确实也是走投无路了,若两位少侠肯赏个薄面,美酒已备,书房一叙。”

陆詷也和吴珣对视了一眼,吴珣只觉得有些好笑,小詷分明就在欲擒故纵,这两人倒是极为配合。但既然是欲擒故纵,那戏就要演全套,虽然他还不知道小詷专程向白老板要了多宝堂的请柬是为了什么,但一定是有所图谋。吴珣眼睛一转,拽住了陆詷的衣袖:“小詷,去听听看吧。”

陆詷表情恹恹,看起来兴致缺缺,但似乎因为吴珣的请求颇有几分无奈神色,宠溺道:“那便依你。”

如若之前唐九天是惊讶陆詷的洞察力,现在就在惊讶这二人的关系了,这这这这这这吴兄和这位六少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霜儿姑娘也忍不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底还是陆钰生见过大风大浪,脸色未变,拱手道:“请。”

陆詷和吴珣跟着陆钰生去了他的书房,书房之中倒颇有几分雅致,倒真像是个文人墨客。

“我师父说,陆堂主当初是弃文从武。”吴珣迈过门槛时小声地跟陆詷说道。

陆钰生头也不回,笑呵呵道:“你师父倒是跟你说了不少我的事情。”

吴珣这下愣住了,他刚刚刻意用内力将声音收住,陆钰生怎么会……

“因为气流会震,只要有声音震动,我便能听见。”

吴珣顿时想起了另一个耳力惊人的人,那就是他们在破庙之中偶遇的郑鹰,也不知道这两人谁高谁低。

“随意坐。”陆钰生坐了下来,“其实我本来就是想请你来的。”

“我?”吴珣指了指自己,“堂主认得我?”

“你该问问江湖人有多少人不认识你。”陆钰生哈哈大笑,“我们这辈的江湖人谁不知道了空大和尚得了个宝贝徒弟?本来都撺掇着你师父在你学成下山后支使到我们地盘走走,我们都想见识一下了空说的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吴珣顿时闹了个大脸红,挠了挠头发:“师父说这样的话时是不是喝多了?”

“哈哈你果然是了空的徒弟啊。”陆钰生指着吴珣点了两下,“了空好杯中之物,想必徒弟酒量也不会逊色。”

吴珣又一次可疑地脸红了,干笑着不说话。

“结果啊,谁知道了空说你下了山就去了京城,我们还惋惜呢。”陆钰生打量了几眼吴珣,“不过你倒是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比您想的黑?”

陆钰生乐了:“你这孩子倒是幽默。我本以为练武奇才一定都精得跟猴子一样,没想到你倒是傻不愣登的,不过也真得多。”

傻不愣登……

吴珣哭笑不得,这话他该高兴吗?虽然精得像猴也不是什么好话,可傻不愣登听上去也不像是夸奖。

陆詷随手便将自己刚剥好去了白丝的橘子塞到了吴珣的手上,自己则看向陆钰生:“堂主觉得了空师父的眼力和武功如何?”

陆钰生想也没想,便挑起了大拇哥。

“珣儿看着傻只是因为不愿计较罢了,傻不等于不聪明。珣儿于武艺一道悟性极高,外加筋骨清奇,心无旁骛,不计得失不重输赢,这样的人不是奇才是什么?”

陆钰生的笑容顿时变得艰涩起来了,仿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无数的坑在他面前等着,可陆钰生又不能拒绝和这个人说话,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可能还要仰仗这个深不可测但锱铢必较的六公子:“六少说得确实在理,你与吴少侠看起来感情颇深,想必也觉得不计输赢得失才是武学之正道。”

陆詷点点头。

陆钰生刚松下一口气,就听陆詷又补了一句——

“可惜我不是江湖中人,武道于我高深莫测。”

陆钰生:“……”是多么厚颜无耻之人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知道坦荡好,但我做不到,并且我很理直气壮。

正当空气几乎凝滞的时候,门终于被人用肩膀顶开了,是刚刚安置好师弟尸首的唐九天。如果不是线索缥缈,他们都是一筹莫展,他也不至于让师弟的尸体再被折腾一番。

唐九天的手中还拎着两坛酒,江湖人谈事情怎么能没有酒呢?不过案件还要调查,小酌怡情最合适不过了。

“吴兄千杯不醉,可莫要嫌酒少,若案件破了,到时候我们不醉不休。”

吴珣想用眼神示意唐九天闭嘴,但可惜已经晚了,陆詷缓缓地转头看向吴珣,挑起了一边的眉梢:“千杯不醉?”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皮:我傻,小詷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傻,来,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现场翻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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