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时分,萧怀穆背着手站在书房窗边,程毅站在桌前恭声道:“王爷,属下已派人查探,今日这些黑衣人来自凌霄山庄,这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据闻,他们的分舵遍布大庆南北,而总舵的位置外界无人知晓。”
言罢,他说出心中的疑惑,“他们的目标明显是二小姐,可她怎会惹上这帮人?”
萧怀穆摆弄着拇指上的扳指,一言不发。良久,他沉声问道:“没有抓到活口吗?”
程毅汗颜,“他们人数过多,且在您和二小姐走后那些人便撤退了,属下还是在死者身体上看到同样的印记才有线索。”
“无事,想必这群人是拿了钱财所以刺杀二小姐,此次行动失败,定还有下次。程毅,你多派些人在暗中保护好二小姐。”
“是。”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对苏小姐那么上心,可主子的安排照做就是。
他刚要退下,就听萧怀穆又问道:“本王让你查的人,如何了?”
程毅愣住,一时没想出他说的是谁。
萧怀穆转过身,淡淡道:“楚珩。”
“......属下这就去查。”
他抬手道:“不必了,你给巫溪去封信,让他打探打探凌霄山庄的具体情况。”他顿了顿,“还有楚珩。”
“是。”
想了想,萧怀穆又吩咐道:“你这两日替本王准备一份寿礼。”
程毅疑惑道:“王府近期似乎未收到帖子。”
他走至桌前坐下,淡淡道:“二小姐的祖母过寿。”
“......这,属下不知,这礼按什么规制准备。”程毅一脸为难道。
萧怀穆蹙眉,送个礼怎么还这么麻烦。
“本王也不懂这些,你看着办吧。”
程毅苦着长脸,这差事不好办啊!
戌时,夜色渐深,而京城西街醉仙阁中却是灯火通明,歌舞笙箫,达官贵人们借着月色纷纷来此处消遣。醉仙阁在京城中远近闻名,皆因此处汇聚了一种美姬,然而,醉仙阁却并非普通青楼,这里的女子卖艺不卖身。
醉仙阁占地甚广,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应有尽有,假山怪石、花坛盆景一应俱全,建筑风格十分雅致,这也是为何普通百姓无福消遣的原因。
二楼一雅间,一对男女相对而坐,此女子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丝丝妩媚,而与她相识而坐的男子正是楚珩的好友,容迟。
“阁主,少主他似乎对一女子动了情。”容迟抬手为女子斟茶,语气中带着随意。
女子微微挑眉,双眸流转间别有风情,而她的声音也如她本人一般娇媚,“哦,可知是哪位女子?”
“在下打探到,是苏家二小姐,苏寻雁。不过,此女子已有婚配,想必少主会放弃。”容迟轻声笑道。
“我看倒是未必,我那弟弟啊,最是痴情。不过,我倒是对这女子很感兴趣,没想到有一日,千尘会有心悦的女子。”
原来,此女子是楚珩的同胞姐姐,楚娴,她比楚珩大上两岁,可至今还未嫁人。
闻言,容迟轻声道:“阁主若想见她,在下倒可想办法为您安排。”
楚娴摆手道:“不可,千尘一向谨慎,若让他发觉你与我认识必然坏事。”
听到这话,容迟眸中的神采暗了几分,“好。”他淡淡道。
“唉,我又何尝不希望千尘能与自己心爱女子共度一生,可他的身份注定他无法耽于情爱。”楚娴轻叹道,语气中皆是无奈。
容迟端茶的手顿了一下,他放下茶杯,直视着她,“阁主,在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少轩不必与我客气。”她轻声笑道。
“阁主这些年来费尽心思暗自为少主谋划铺路,可这些却未必是少主想要的。您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少主真相?”
楚娴沉默下来,良久,她喃喃道:“终会有那么一天。”浅淡的声音随着袅袅青烟飘散而去。
近些天,因为老夫人寿辰将至,苏府上下重新忙碌起来,而苏婉莹的丑事也逐渐被人淡忘,只是自那日苏慎下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之后,人们就很少再见到她的踪影。
这日,苏府中出了大事——苏婉莹要寻短见,据她的丫鬟说,她在自己房中一条白绫悬在梁上想了结自己的性命,而恰巧被丫鬟撞见,然后被救了下来。
这事自然传得苏府上下都知道了。老夫人等人第一时间来看她,同时又恼恨这丫头总是添麻烦,以前还觉得她温婉可人,甚是喜欢,如今却看她哪哪都不顺眼。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也是苏家的血脉。
而苏慎晚上从军营回府后自然也知道了这事,看着聂氏哭红的双眼他不禁也心中难受,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于是他与聂氏二人又去苏婉莹房中好生劝慰她一番。
当苏寻雁听到这事时,心中止不住冷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苏婉莹那种从骨子里自私的人怎么会去寻死?她只会拼命地活着,然后往上爬。而这事若发生在她的身上,恐怕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对这个大宅子充满了厌恶,生性凉薄如她,不想此生都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时间过得飞快,明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然而苏兆却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来,说是他因事延误,不能及时赶回来了,老夫人原本喜悦的心情也因为这封信而低落下来,而大夫人则神情复杂。
这晚,苏寻雁梳洗后准备睡下,忽然听到窗外有脚步声,那声音极浅,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她警惕地从桌上摸出银针,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窗户被人打开,一个黑影迅速地翻进来,她立时甩出银针,可却被来人给避开。
“狠毒的女人。”声音低沉却带着愉悦。
“堂堂晋王,竟然深夜潜入闺房,龌龊至极。”看着一身玄衣的萧怀穆,苏寻雁狠狠说道。
而那人却不见动怒,反是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见她一头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腰上,娇嫩的脸上未施粉黛,她娥眉微微蹙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