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小珠玉六(1 / 1)

顾璘活了那么多年,经历了各种角度的排挤,却唯独没有被别人用外貌为理由攻击过。

今日这经历,着实还是人生中的头一遭。

不过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平日被这么指着鼻子嘲讽,下一刻铁定会翻倍嘲讽回去。

可是顾璘瞅着安逸头顶的发璇儿,倒是突然笑了起来。

“是臣的错,”他侧着身体依靠在扶手上,念道,“和皇上的天人之姿相比,臣自当是自愧不如。”

这话倒也不是随便说说的,皇家的长相一向不差,安逸虽然没有先帝那般有威慑力,却是意外地入顾璘的眼。

安逸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一听就觉得脑壳痛。

好在摄政王也没打算接着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会儿给安逸准备的药也正巧煎好被宫女端了上来,顾璘侧过身自觉给人让路,随后便在一旁看着小皇帝垮着脸磨磨唧唧不肯喝药。

安逸试图去让宫女给自己偷偷准备一块冰糖,但是太医之前早已料到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便一再嘱咐负责送药的宫女不要心软。

因为太医的嘱托在前,就算小皇帝冲着自己念叨多少遍,那宫女都摇着头沉默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顾璘不喜甜食,他这人平日里枯燥的很,不是下棋就是喝茶画画,兴致来了倒是会自己给自己弹奏几首曲子。

而安逸此刻在顾璘的地盘,他把目光往桌子上眺望了好几眼,便因为没有发觉上头摆放着蜜饯而哼声道:“我不喝,太苦了。”

宫女把药往前递了下,劝道:“皇上,良药苦口。”

“可是朕睡一觉就好了,”安逸又找了个理由,“是药三分毒,喝了对身体不好。”

见他死活不肯喝,一直在边上注视着人的摄政王便摆弄着手指,状似无意地开口道:“可是臣听说,不喝对身体更不好。”

不好就不好,不好还能逃过上朝和批奏折呢。

安逸心里这般寻思着,便打算把脾气继续耍下去,可是正当他打算抬手捂住耳朵想要装作听不见他们唠叨的时候,便见着顾璘已经接过了那碗药,且抬手示意宫女退了出去。

后方的大门一开一合,顾璘捏着调羹在温热的液体中搅拌了下,便勾唇劝道:“皇上这是又不想听话了是么?”

分明语调和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面前的顾璘只是收起了眼底的光芒,便让安逸明确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同。

顾璘这话说的很是平静,可安逸便像是吓着般往后缩了缩。

他不是不知道男人骨子里是什么样子的人,之前的世界里男人在剧情里的发展便是眼前的这个模样,可是他却是很少把这一面暴露在安逸面前。

而眼下这个转变,却是提醒着安逸,他面前的人真正的面目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可怕的多。

宽大的袖口顺着小臂滑落下去了不少,顾璘漫不经心地举着碗直接将其挪到了青年的嘴边,随后不容对方半点拒绝地开口道:“喝。”

安逸最后还是皱着脸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但是当他把空碗交给顾璘的同时,顺带着还把自己又往被子里埋了回去。

这幅明显惧怕自己的反应让顾璘不由挑了下眉,只是他对此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便摇着轮椅什么话也不说地就出了门。

摄政王一走,外头一直等着的总管就立刻走了进来。

小皇帝不住在自己的寝宫,而是因为摄政王的一句话就搬到对方地盘上的这件事本就不符合常理。

现在摄政王前脚刚走,后脚就看到小皇帝兴致不高地坐在床上发呆的总管自然是灵敏地嗅到了不对劲。

不过他也知道有些话在自己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这要真的当着主子的面说出来,那后果就完全是不一样的了。

但虽如此,总管还是没忍住去提醒了一句,“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总管说的很是直白,甚至都没有拐弯抹角去和他绕弯弯。

可是安逸却是眨了眨眼,捏着被角小声道:“朕知道。”

他当然知道,并且在第一遍看剧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皇上既然知道,那又为什么答应他呢?”总管不解道。

安逸也不好说自己答应对方是馋他这个人,便抿着嘴支支吾吾道:“因为我相信他。”

相信顾璘?

总管只当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自己的嗓音就拔高语调道:“什么?”

只是还不等安逸嫌弃地挥手,门口就已经率先传来了一道嗓音。

“什么什么,”顾璘冷声训斥道,“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怕是嫌命长不成?”

摄政王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只是安逸见他肩膀上还落着碎雪,便只能推断出他是出门了一趟。

总管自知理亏,便顾璘只是一个眼神过来,他就已经惶恐万分地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逸还是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只是这回却是见着人往自己这边靠近的时候没了退缩的动作。

顾璘也不去主动解释自己出了一趟门是为了什么,但是虽然他没说,安逸却是立马知道了答案。

嘴里被突然塞了块蜜饯的刹那,他还以为顾璘是又想欺自己,只是当安逸下意识去咬合之后,才逐渐尝到了嘴里熟悉的味道。

蜜饯的甜味逐渐冲散了嘴里酸苦的中药味,安逸乖巧地闭着嘴不说话,却是含着蜜饯对着人笑了笑。

之前还惧怕着自己,现在给了点甜头就又跟忘了之前的事情似的凑了过来。

顾璘把他前后的转变都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因为他的这个笑容轻微颤了颤。

眼下这一颗蜜饯就可以把人重新哄好,这要是别人趁着自己不注意给小皇帝更好的,那小皇帝是不是屁颠屁颠就会跟着人走了。

这种可能只是这么一想就让顾璘绷直了嘴角,他看着面前披着自己的衣服,睡着自己的床还盖着自己被子的人,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可能给彻底扼杀掉。

既然想着要从小皇帝身上找乐子,那么此刻的安逸自然就是他的人。

要是有人想要把他从自己手里夺走,顾璘可是有千种万种的法子让那人有去无回。

只是现在,不管摄政王心里都已经想到什么方向去了,刚刚把蜜饯嚼完还意犹未尽的青年砸吧着嘴刚想抬头,嘴里就又被人重新塞了个更大的蜜饯。

“没了,”顾璘对着那道诧异的目光,脸色坦然道,“这是最后一个了。”

顾璘身上没有这种东西,普通宫女和太监身上自然也不会随身携带这种。

安逸没问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蜜饯,却是鼓着脸对着人脆生生地道了谢。

可他不去开启那个话题,顾璘就擦着手指上的糖渣慢吞吞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轮椅在地面上前行的声音很小,他之前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再加上顾璘还特意等了等,便将总管的问题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小皇帝因为生病的缘故吐字不是很清楚,顾璘隔着门侧耳聆听了很久,却只能依稀听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他之前不是没有干过凭借音节去推测原句的事情,可是与其自己在心里猜测,顾璘倒是更想去从安逸嘴里得到那个答案。

但安逸却是一点也不想去和人说这个,便偏过头去想把这事给糊弄过去:“我们没说什么。”

兴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把人给吓到了,摄政王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便又道:“可是臣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要是安逸脸皮够厚,那他就可以直言顾璘这事听错了。

可是他这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便又想着这药自己铁定还得再喝几天,若是把人给气着了,那自己唯一解苦的蜜饯说不定就也会跟着泡汤。

所以安逸皱了下鼻子,便哼声道:“我们在说你。”

他这话没有指名道姓把具体的内容给说出来,可是此刻能够围绕摄政王展开的话题放眼整个京城其实也就这么几个,大抵便是数落人心里篡位的计谋或者是压迫皇帝的猜测。

通过这几天从影卫那边听来的汇报,顾璘对这些话题可谓是如数家珍。

于是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感觉到诧异,反倒是突然来了兴致般,又再度去询问道:“讨论了什么?”

这人怎么还喜欢凑上来听别人给的评价的?

安逸用手挠了挠下巴,见他表情不像是作假,便转着脑筋想去把人的形象给美化一下,“在谈论你的光辉事迹。”

“哦?”顾璘眯着眼道,“是指把皇上困在身边的‘光辉事迹’吗?”

安逸被他直白的话给噎住了,随后便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心里通透着,这么问只是想单纯地看自己的反应。

于是他把嘴里的蜜饯一咽,便鼓着脸回答道:“是啊,然后他还问朕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呢?”顾璘说得慢条斯理,可后背却是无意识地挺直了起来。

小皇帝圆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直到自己眼睛开始发酸了,这才慢吞吞开口道:“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害我。”

他说话声音很轻,却是意外带了不少的肯定。

顾璘闻言睫毛一颤,就又听到安逸紧接着还自以为他听不见一样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会是这个发展,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先下手为强。”

顾璘不由问道:“怎么个先下手为强法?”

安逸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碎碎念都被摄政王听了去,甚至对方还跟着自己提出了问题,他只当这是自己心里的反问,便又愤愤地回答道:“比如先去把人睡了,然后他就会听我话了。”

屋内瞬间就开始安静了下来,安逸还在嘀嘀咕咕对比着自己和顾璘现在身体的强弱差异,却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般顺着感应抬起了头。

面前的摄政王早就已经睁开了眼,见他视线看过去,这才动了动手指随后在小皇帝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哑声笑道:“陛下可远比臣想象中的聪明得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安喵喵:遇事不对,先睡为敬

摄政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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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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