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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一百五十二章(1 / 1)

打发走了慕容晟,苏桐一连几天神思不定。

慕容晟那张痞笑的脸,时常浮现在她眼前,穿过来这几年,穷困的生活几乎磨灭了她现代所有的记忆。万万没想到,当初害她魂穿的罪魁祸首会在这里遇到,只是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穿来的,还是只是容貌相似。

然而现实却不容她走神,奉贤府离京城有三百余里,兵乱战祸很快绵延过来。

首先遭殃的奉贤府的官员,所有朝廷委派的大小官员全部下了大狱,换成了穆王的亲信。

苏桐听人说慕容晟坐镇奉贤府,督管军中粮草,昭阳郡主的女兵掌管军中内务,穆王及属下几位善战的将军抢攻朝廷各处城池,从凉城起兵,短短三日,便攻下了朝廷六个城池。

新帝登基后,为了削弱穆王在朝中的势力,连番罢黜百官,又打压世家大族,已经失了人心。穆王此刻起兵,正合那些世家大族的心意,因此,除了镇守边关的武将,朝中几乎无将可用,如此下去,穆王的兵马攻进皇城指日可待。

新帝急怒攻心连下十几道圣旨召回边关守将回京带兵御敌,边关守将一离开,那些蛮族立刻起兵打了进来。一时间,战乱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奉贤府是穆王的封地,且有穆王世子镇守,很快,大批的流民如潮水般的涌了进来。

此时正是五月底六月初麦收的季节,各个庄子上都在抢收粮食,猛然涌进城中这么多的流民,奉贤府的百姓们犹如斗鸡似的,迅速地进入了奋战状态。

苏桐这几日听的最多的消息,便是哪个偏远的庄子被抢了,报官也不顶事,官府也管不了,安置不下那么多流民。

员外村的李管事和程家庄庄头以及大洪几个愁眉不展,头痛的抱怨说:“小姐,这么多的流民可怎么办,庄子上的护卫都用上了也不顶事,他们那些人抽冷子打游击,让人防不胜防,你看要怎么办才好。”

苏桐沉思了片刻说:“庄子上还能安置些人,先跟那些人商议一下,让他们在庄子上住下,现在正好麦收,让他们出些劳力顶工钱,口粮就先多给些粗粮,饿不死人就行。还有住的棚屋让他们自己搭建,不可聚众,以防他们闹事。安置下的人登记编号,哪里来的,几口人,家里能出几个劳力。壮年男子下地收麦子,妇女就留在家里做饭,不能让人闲着。先把人稳住,到时候山上也能开荒。”

现在这种情况,谁知道还有多少流民要来,就算有存粮,也不敢无限度的收容流民,这才刚开始,谁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三个庄子上的护卫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百人,这些人都是村里的壮丁,都是当初让赵俊生训练过的,身体素质和武功都很扎实。虽然比不得那些兵营出身的军人,但对付些流民还是可以的。只是一直顾忌着,这些流民也是可怜的百姓,不忍下手狠打。

李管事和大洪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张了张嘴,便应了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换做他们,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安排好庄子上的事情,苏桐便去见了程言忠,俗话说,姜是老的辣,他跟随穆王多年,有些事情,比她这个小女子的眼光看的要远。

程言忠正在院子里收拾他的药材,看到苏桐过来哼了一声说:“桐丫头,我这颗紫玉兰草你照顾的不好,你看,这叶子都蔫吧了?还有那颗石英松,到现在都没开花。”

苏桐抿嘴笑了笑说:“舅爷,哪里是我照顾的不好,这些药草是想你想的,没精神,现在你回来了,你瞧,这紫玉兰草的叶子都支起来了。”

“就你丫头会说话!”

程言忠呵呵笑了一声,走出药田,用水净了手,指了指院子里的竹椅说:“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什么事来讨主意。”

苏桐依言坐下,拿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盏茶,双手捧着送到程言忠面前说:“舅爷,先喝盏茶润润嗓子,天太热,拔草这些粗活你让丫头们做就可。”

程言忠眉毛一拧,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说:“这些可是我的宝贝,谁做也不放心。”

苏桐笑了笑,将茶盏递了过去,看着他喝了一口才说:“舅爷,我让庄子上收留了一些流民,你看这可妥当。”

程言忠低头喝了口茶水,闻言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端起茶盏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沉吟了片刻说;“桐丫,你比你爹想事周全,做事大气,舅爷甚是欣慰。我们学医,为的就是济世救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碰上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能救多少就救多少。舅爷同意你这么做,只是,兵祸起,流民众多,你得有个章程。”

苏桐将自己的打算和计划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又说:“到时,孙女在从那些流民里挑些机灵的教他们学习医术、缝合护理术,将医术广泛的传下去,便能救治很多的人了。”

程言忠听罢,点了点头说:“不愧是我程言忠的孙女,这法子可行,当初我跟随穆王在边关的时候,每逢战事,最缺的便是医者,还有你说的那些护理人院。医药治疗是一个方面,照顾护理更是重中之重,若是当初有你这么个法子,那些伤残的兵将便能活下来许多。”说罢,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又道:“说起来,大庆朝也不过安稳了五六年而已,穆王在边关守了七八年才把蛮族打退,如今,天下还没安稳,新帝便想卸磨杀驴,逼得穆王不得不反……。”

苏桐默了默,对于朝政,她没有什么发言权,上位者都是一个心理,唯恐属下太强,若是太强,他便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你。新帝这是太心急了,爪牙还没磨锋利,便想虎口拔牙,将穆王揽了十几年的兵权卸掉,老虎积威,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爷孙俩沉默了片刻,程言忠深深地看了苏桐一眼说:“我听说穆王世子的伤是你救治的,另外你还给穆家军备了不少的粮草,送了不少的医者,你什么时候和穆家军达成协议的。”

苏桐低声答应了一声说:“孙女当初不知道是穆王世子,昭阳郡主委托孙女救治一个重伤之人,不得已发现了穆王私自屯兵。”

“嗯!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程言忠听罢,长出一口气,轻声说:“没有就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舅爷深有体会,穆王得了天下,穆王世子便是太子,还有可能会是将来的帝王。古往今来,帝王皆是薄情,舅爷不想你牵扯进去。再说这仗要打到几时还未可知,你既然和昭阳郡主有约,做好本分之事便可,穆王世子那里,少些接触。更何况,穆王世子已经定了亲事,女方便是归德将军家的嫡长女。”

慕容晟的未婚妻是陆疏桐,苏桐讶异地抬起头,见程言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要确定什么的似的,便知他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了什么。便低头沉思了片刻说:“舅爷的意思孙女知道,孙女自有分寸。”

“你呀!也是个苦命的丫头,你娘不顶事,内宅照顾不到,你爹是个心思粗的,哪里会关心这等小事。你倒是心思细腻,人也机灵,给映雪和映梅都找好了婆家。你倒是也给自己找个呀!眼看着都十六了,还没人上门提亲,舅爷这心急呀!”

苏桐笑了笑,慌忙抬手又给他斟了一盏茶说:“舅爷喝茶,你也说了,孙女这么机灵,肯定会碰上好的。”

她该怎么解释呢?裴川的事情,苏宝田不点头,就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她和裴川的来往始终是暗地里,避着人的,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跟裴川一个外姓相处男子的事情,若是跟程言忠说了,又怕他接受不了,骂自己不检点,败坏闺名

见她说话爽朗,程言忠笑了起来说:给你条绳子,你就抓紧了往上爬,你机灵,倒是快点给自己找个好婆家,把亲事定下来,省的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惦记。”

说话间,苏小六、苏小七、苏小八三个小的过来了给程言忠请安来了,礼行的有模有样,奶声奶气地说:“给舅爷请安,舅爷身体安好。”

苏小六、苏小七、苏小八已经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搁在现在还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娃。在这里,却像个小大人似的。三个开蒙半年多了,苏宝田离家前给他们请了先生,小六小八功课学的倒是不错,小七却是挨罚最多的那个。

苏桐看到苏小七一脸捉狭的笑容,满心的愁事瞬间都化为了乌有,她是最喜欢这个弟弟的,简直是她的开心果。若说周芸娘给苏家做出的最大贡献,便是给苏宝田生了五个儿子。

程言忠挨个的将三个小的抱了一遍,顺便考教了一下他们的功课,然后便对苏桐摆了摆手说:“桐丫,你走吧,别妨碍我们爷孙的好事。”

苏小六文静地看了苏桐一眼,低声叫了声:“大姐。”

苏小八从小就怕苏桐,闻言,也跟着弱弱的叫了一声:“大姐。”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苏桐暗自叹了口气,她这个最小的弟弟,还是被周芸娘教坏了,性子懦弱自私,好在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但愿能将他扳回来。

唯有苏小七,像颗小炸弹一样,瞬间冲到苏桐怀里,伸手嗷嗷告状说:“大姐,夫子又打我手了,好疼好疼,大姐给小七换个夫子吧!”

泫然欲泣的表情,加上奶奶的童音,还有那胖乎乎的伸出来的小短手,瞬间便戳中了苏桐的心窝子,她轻轻摸了摸苏小七的手心,又摸了摸他的大脑袋,轻声安慰说:“大姐给小七呼呼,就不疼了,不过小七也要努力进学,不然换几个夫子都是一样。”

咬了咬嘴唇,苏小七一脸委屈地小声说:“那好吧!小七听大姐的。”

程言忠见她们姐弟俩感情这么好,详装生气地说:“苏小七,男子汉大丈夫,被先生打个手心就告状,哪里能行。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你挨着打证明夫子诚心教导你了。快过来,让舅爷看看伤势重不重,舅爷给你治伤。”说罢,又冲着苏桐嫌弃瞪了一眼说:“你这丫头,快走快走,瞧把我家小七都惯成闺阁女子的作态了,我家小七是要做将军的。”

一听做将军,苏小七眼睛一瞪,瞬间来了精神,立刻从苏桐身下来冲着程言忠跑了过去,边跑边说:“舅爷,舅爷,小七要做将军。”

苏桐笑了起来,看着三个小的围着程言忠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便转身回了芙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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