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锦衣卫,可不是他一个府城的武官可比的,锦衣卫直接听命与天子,这一来就让交接职权,说是要护卫穆王殿下的安危,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这么别扭,像是要下了他的权似的,自己可没做什么出了格的事情。
韦千户将自己这几年所做的事情,迅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惹到什么人。唯一出格的就是眼前裴川这个呛刺的小子,让他私下里办理苏宝田的事情,这不还没办明白,就先断了自己一条发财的路子、
裴川被护卫拖拽着,人还没出去,一字不拉的全听见了,锦衣卫接手海湾集卫所,搞不好,韦千户的千总之职就给拿掉了,这对苏家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事情,以后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他的差事丢就丢了倒没什么关系,苏家人的命可是重要的很,想到此,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韦千户此时心里像是挂了几个水桶,七上八下地晃动,脑门上也因他的激动沁出许多汗珠,他赔着笑脸冲着锦衣卫说:“冯大人,容下官跟属下交代一番。”说完抬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眼角扫到裴川上扬的嘴角,顿时无名火起,转身冲着护卫冷声呵斥说:“还不给我把这小子拉下去责打,三十军棍一个都不能少。”
护卫傻了眼,三十军棍,刚才不是还说二十军棍,就裴川这小体格,二十军棍怕都挨不下去,在多出的十军棍来,怕不将人给打烂了,千户大人怕是存心想要了裴川的小命。看着韦千户铁青的脸色,护卫也不敢在为裴川求情了,拖着他的两只胳膊就往外拽,嘴里小声说着:“小老弟,对不住了,千户大人这是要你的命呢?哥哥保不下你了。”
裴川心急的砰砰直跳,韦千户这是拿他撒气呢?他这边脖子一挺,伸手将拖拽他的护卫打了个跟头,直着嗓子冲着韦千户嚷嚷道:“大人,小的不服,赵阎王鱼肉百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本就该死,我杀他不过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虽有过错,但不致死,大人这是想杀人灭口吗?”说完,转头冲着面前站着的锦衣卫喊道:“这位京城来的大人,小人有冤,千户大人这是想杀小的灭口。”
韦千户被他这一嗓子喊的脸色忽地一变,连忙向冯大人解释说:“大人,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越职杀人,本该责罚。”说完,转身冲着裴川愤怒地说:“混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杀了赵阎王,犯了王法,理应受罚,三十军棍便宜你小子。”
裴川忽地朝着锦衣卫跪了下去,抬眼望着面前这个脸照寒霜的人说:“大人明鉴,赵阎王开的聚财赌坊在奉贤府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众多百姓为此家破人亡,城内一家绣坊的女掌柜不知因何缘由得罪与他,赵阎王竟让将她及为她绣坊做活的女子都抓起来卖进了满春园,小人赶到时,那女掌柜因不愿做皮肉生意,生生被满春园的老鸨子给打死了。这个恶人可是该杀,更让人可恨的是,此人竟然能与人千户大人暗中勾结,多次拐卖良家女子卖与奉贤府城各家妓院。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恶人天理不容,千户大人因此责罚我三十军棍,明明就是公报私仇,杀人灭口。”
冯大人冰块似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小子跟我告状,可知我是谁,凭什么要管你这闲事。你向我状告你的上官,如此吃里扒外的属下,我为何要拦着韦千户责罚你。”
裴川猛然一愣,他怎么忘记官官相护了,面前这人可是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就是朝中一品官员犯事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是油盐不进地打骂呵斥,与韦千户相比,锦衣卫更是心狠手辣,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他脸上青红一片,颓然坐在地上,愤恨地说:“难道大人和韦千户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我裴川今天就认栽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吧!不就是一条命吗?拿去吧,一命抵一命,小爷不亏。”说完,张嘴冲着韦千户呸了一声骂道:“小爷给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做护卫,真是丢人,你让我暗杀苏宝田一家,一个寻常百姓,如何得罪你一个千户,不定是谁给了你好处,如此草菅人命的狗官,你的日子也久不了。”
冯大人斜眼看了一下韦千户,阴阳怪气地哑着嗓子说:“韦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一会是与人勾结拐卖良家女子,一会是收人钱财草菅人命,这哪里是朝廷命官所为。若不是我亲耳听到,亲眼所见,还以为这是江洋大盗的山寨呢?”
韦千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脸色煞白,身体微颤地赔笑说:“大人办案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这小子不服我责罚他,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就如刚出大人所说,这等吃里扒外的下属,合该责罚打杀。”
冯大人绷着的面皮颤了颤,勉强挤出一丝纹路,双手抱拳往上一举说:“你的下属你管教,只是刚才我听到的那些,也自会向圣上如实禀告。奉贤府城的治安成了乱麻,朝廷命官拐卖良家妇人,草菅人命,你这卫所的千户监守自盗,行为不检。”
韦千户惊骇之下,双腿发软,差点给他跪下,慌忙道:“大人明鉴,一个小刁奴而已,他的话当不得真。”
冯大人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倒背着双手走到门外,看着被人摁倒在地的裴川,冷森森地说:“韦大人,刚才本官进来的时候,你怎么责罚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呢?”
韦千户不明所以,脸上的横肉抖动了片刻才沉声说:“下官方才说要责罚他二十军棍。”
冯大人冷哼了一声,一股迫人的戾气随即散开:“那就按本官接手海湾集卫所的时间算吧,韦大人说的二十军棍,本官进来恰好听到了一半,就免去一半,责打十军棍吧!”说完,便眯着眼睛冲着按压裴川的护卫道:“重打他十军棍,以责罚他以下犯上,诬告上官之罪。”
韦千户脸色一变,暗自一咬牙,冲着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十军棍责罚要狠狠地打,他恼怒成羞地暗想,打完之后,在寻个机会要了裴川这小子的命。这会子,他万分后悔自己心慈手软,没早日杀了裴川,给自己惹下这等祸事。
护卫将裴川摁倒,褪下裤子,噼里啪啦一顿好打,由于有长官看着,谁也不敢偷奸耍滑这十下棍子打了个结结实实。
裴川硬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拿眼狠狠地盯着韦千户和那锦衣卫,心里暗自咒骂,小爷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日我若起势,定让要了你们这狗官的性命。
冯大人倒背着双手,眼神戏谑地看着裴川,乐呵呵地说:“你这小子倒是人物,这十棍子给你个教训,韦大人太心慈手软了,若是我,直接便要了你的命,哪里还轮到你活着告状,吃了雄心豹子胆,给我耍滑头。”
韦千户提心吊胆地站在他身边,身体微微打颤,朝廷的锦衣卫,权利大的很,眼下也不知这奉命而来的冯侍卫是个什么意思,他不敢询问。虽说自己官职比他这个六品要大,但他身上这身皮就是无品级,直接听命与天子。朝中任何官员犯事,他们都能说打就打,何况自己这个平常的从四品武官。
十军棍刑罚打完,裴川疼的额头满是冷汗,嘴唇咬出了血痕,十指紧抠着地,半个身子都失去了只觉。
冯大人吹了吹手指甲里的灰尘,低笑着说:“小子,本官瞧你顺眼的狠,屁股都打烂了,还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倒是硬气,来我手下当差可行。”
韦千户脸色突变,慌忙冲着锦衣卫赔笑着道:“大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能入得了大人的贵眼,此人以下犯上,已被下官逐出卫所……”
冯大人脸色一沉,一股萧杀之气瞬间扑面而来:“韦大人这是想做本官的主,还是怀疑本官没有能耐,□□不好一个小子。北镇府司多的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你要不要试试。”
韦千户慌忙将脑袋摇晃的向拨浪鼓似的:“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冯大人冷冷一笑,一甩衣摆转身看了他一眼:“你们之前如何,本官不管,韦大人既然将海湾集卫所的职权移交本官负责,以后的事情就不要多嘴了,省的本官以为你不服,想要越俎代庖替本官行使职权。”
韦千户心里凉了半截,到现在他在不明白就是傻瓜蛋一个了,也就是说穆王一日不离开奉贤府城,锦衣卫就一日将海湾集卫所的兵权握在手中。至于以后会不会还给他,还不一定,眼下裴川这贼小子真是走了好运,若他真进了锦衣卫,哪里还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此时,他真是万分悔恨,苏宝田一事自己为何不亲自动手,若是早杀了苏宝田一家,向老夫人和文远候那里,怕早就给他升了官职,
看着眼前笑的像只老狐狸一样的冯大人,裴川只觉耳边一阵轰鸣,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他若进了锦衣卫,便是直达天听了,什么人杀不得,哪里还用这么窝着混。
冯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裴川,阴阳怪气地说:“小子,本官亲自招揽你进锦衣卫,可是你祖坟上冒了三尺青烟了,怎么,你小子还想拿乔,摆摆架子。”
裴川咬着牙,拖着几乎没有知觉的下半身,爬到他面前,额头触地,沉声说道:“谢大人招揽之恩,裴川愿追随大人左右,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冯大人怪笑了一声说:“到本官手下当差,只要衷心即可,不要你上刀山下油锅的发誓,屁用没有,瞧你小子这心性,本官还怕到时候,下油锅的是自个呢?本官看你小子顺眼是你的福气,年纪轻轻,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也是一绝了。你小子听好,在本官手下当差,容不得半点闪失,进了锦衣卫卫所,会有人告诉你条条框框的规矩,不守规矩,死路一条,你可明白。”见裴川点头叩谢,便吩咐左右护卫:“将他抬到卫所,安排与我一屋,我要好好□□一番。”说完,冲着韦千户摆了摆手说:“韦大人可以回家暂行歇息了,卫所由本官代职,不用你费心了。”
韦千户脸色黑的像锅底一般,抬起僵硬的手臂对着冯大人作了个揖,转身向自家府里行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奉贤府城置下的万贯家财,还有府里面那些如花似玉的娇妻美妾。如此倒好,他可以暗地里查询向老夫委托他的苏宝田一家,只要将此事办妥,他相信,向老夫人和文远候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到时升官一事还不手到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不好意思,昨天宝贝发烧了,本来晚上还有一更也没更了,今日哄了宝贝一天,现在才有时间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