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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1 / 1)

苏桐砸了孙绣坊半天的门,孙娘子不搭话也不下楼,气愤之余,她拿起手头的青砖照着阁楼的的门窗砸去。她在山里劳作习惯了,又练了近一年的花拳绣腿,膂力大,那半块青砖准确无误地砸中了二楼窗子,里面传来孙娘子惊吓过度的尖叫声。

她心里呵呵冷笑,没有胆子,还敢作妖,这个孙绣坊的孙娘子根本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子,偏偏要装的很强硬,她就让她知道点厉害。俯身又捡起半块青砖,用力的往窗子砸去,同时高叫着:“孙娘子,你若不开门,我便砸烂你的窗子,砸烂你铺子里的门,我看你下不下来,跟我说话。”

二楼的窗子打开了一扇,蓬头垢面的孙娘子端着烛火探出头来,看着楼下举着青砖的苏桐,哆嗦着身子高声骂道:“作死的小丫头片子,赶快走,想吓唬你老娘,门没有,娘子我……”

苏桐不等她说完话,手里的半块青砖迅速的照着她的门面丢了过去,孙娘子尖叫一声,将脑袋缩了回去,片刻,就听见屋里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夹杂着咒骂和嘟囔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甚是吓人。

而后,不管苏桐如何叫喊,孙娘子就是应声,更别提让她开门了。苏桐实在是等的心焦,心里咒骂了一声孙娘子这个孬种,拔出腰间的匕首伸进门缝里一点一点的拨动门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门栓拨开,她一脚踹开门,拿着匕首走了进去。

阁楼上的孙娘子没有一点的动静,这会子也不哭闹了,苏桐心里疑心大起,打着火折子照着亮,待看清了绣坊内的情况后,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孙绣坊里被翻腾的乱七八糟,店里精致的座屏、炕屏和绣线被被砸的稀烂,那些名贵的布料被扯得到处是,她咬了咬牙,向阁楼上看了一眼,暗自寻思着孙娘子绣坊里被砸是不是和香枝有关。

若真是如此,那么香枝和苏映梅两个人怕是凶多极少了,孙娘子作为知情人,她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一想到苏映梅会卖到人牙子手里的时候,苏桐的整个头“轰”的一声快炸了再顾不得其他,抬脚噔噔的就上了阁楼。

一进阁楼的厢房门,待看清楚里面的人时她愣住了,只见屋里坐着三个彪形大汉,带着一脸的痞笑,其中一个揪住一个三十岁女子的发髻,正在扇她的耳光。被打的女子身穿墨绿色夹袄,撒花金丝线沿边的裙子,跪在地上,神色呆怔,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她眉眼之间甚是清丽,脸上被打的青紫红肿嘴角流血。看到苏桐上来,脸上凄苦之色更重,咧嘴露出一个苦笑,喃喃自语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进,跟着一块死吧!”

一个穿着土黄衣裳坎夹的男子看着苏桐阴森森地一笑说:“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敢来砸黄爷的场子,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说完,用手一指苏桐厉声呵斥说:“滚过来,说何事在外面砸门,咒骂!”

苏桐心里暗自一凛,她只想来寻香枝和苏映梅,可没想过招惹奉贤府城的这些地痞流氓,这三个男子面相凶恶,不是人,那被打的女子相必是孙娘子了。她不露声色地倒退到楼梯处,语气冷静地冲着向她问话的男子说:“我来找孙娘子,我姐妹来绣坊交绣活,至今未归,这位大哥,开铺子做生意也有规矩,还请将我姐妹放出来,跟我归,大哥铺子里的闲事,我也不会多管。”

揪住孙娘子发髻的男子邪气地哈哈大笑说:“大哥,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给你谈规矩。”说完,冲着苏桐一扬手,比了个手势说:“铺上的生意,我大哥说的就是规矩,至于你找的这个臭娘们,有人出银子要教训她一顿,这闲事也不是你个横空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管的了的。找人,我们兄弟可不知道,打人话,我们可还行,哈哈!”

孙娘子被打的眼底充血,瞧着苏桐露出一个听天由命的神色,嘴里嘀咕里一句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苏桐见她神色凄惨,心里升起一丝恻隐之心,今日之事,这孙绣坊的孙娘子,怕是活不成了,她心里焦躁起来,香枝和苏映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她强装镇定的拔出匕首,对着孙娘子问道:“孙娘子,今日来绣坊两个女子在哪里,你若知道,快告诉我。”她边说边计算着要怎么逃出去,暗自有些后悔自己太莽撞了,孙娘子被人砸了店,香枝和苏映梅不知去向,如今来看她们被牵连上了。

里间一个身穿青灰色衣襟坎夹的男子痞气地露出一脸的凶相,恶狠狠地看着她说;“小丫头片子,非得来送死,成全你,三彪带回去。”他话音刚落,从苏桐身后便闪出一个青壮的男子,抬手劈砍在了她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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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湾集码头卫所

裴川一早便穿戴整齐的往卫所的府衙跑,昨天他回来晚了,韦千户已经离开了卫所,想到昨天他说有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他,他心里兴冲冲的,步子也走的轻快了许多。

韦千户坐在案几后面,正在低头书写公文,抬头看到裴川笑道:“你来的正,我这里有个帖子,你给向大人送回去,明日午时我准时赴约。”说完,将手里写的公文吹了吹墨迹,晾了一会,塞进信封,黏贴了封□□到他手里。

裴川走过去,恭恭敬的唱了诺,将帖子接过来,顺手塞进衣襟的内兜里答应了一声,心里嘀咕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做,不过是个跑腿的事情。

韦千户昨天被柳姨娘侍候舒坦了,脸上红光满面,眼角眉梢带着春色,一想到自己不日就能升迁,他心里更是对柳姨娘喜欢的紧。向纪氏能为一个毫无世背景的人低下身份的和柳姨娘相交,托他来办理此事,不得不说是看中了他手里的权利。

奉贤府卫所千户领兵一千二百人,是个从四品的官职,主要负责海湾集码头的军防要事及过往商船的税银缴纳,事务不忙,油水也有,但若是能在生上一级,也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到时候他韦东阳要官位有官位,要美人有美人,京城那里还多了个隐形的人脉靠山,以后只要打理关系,顺风顺水的升迁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裴川是个鬼精灵,接了帖子原本要走,斜眼看到韦千户的模样,便拍马屁的多说了一句:“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人今日红光满面,定时有事情发生,可否能说出来,让小子跟着大人乐一乐,沾沾大人的喜气。”说完,故作神秘地冲着韦千户眨了眨眼睛,甩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示意说:“小子大胆猜测一番,大人昨日得美相伴,被侍候的筋骨松软为其一,其二,定是大人不日就要高升……”

韦千户哈哈一笑,也不否认,也不承认,伸手指着裴川说:“你这小子,鬼精灵的狠,把你放在我身边做个小厮真是有些屈才,可惜你年纪太小了,等在长大点,便给你留给位置。”说完,似有想起什么,伸手冲着裴川招了招说:“过来,我吩咐你件事情,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许泄露出去,若此事办,大人我便升迁有望,你个小崽子,也会跟着有骨头吃。”

裴川顺从地将头探了过去,脸色郑重地冲着韦千户一拱手说:“愿听大人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子在所不辞,大人你只管讲来,甭管杀人还是越货,裴川定会为你将事情办的周全。”

韦千户神秘地一笑,伸手搂住他低声吩咐说:“裴川,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以你的武功办起来非常容易,只要记,此事不可外传。”说完,伸手至案几下取了一张纸,指着上面书写的人名和画像说:“此人名叫苏宝田,三十二岁,有三女五子,祖籍至阳县松江村,是个童生,身有残,左腿是瘸的,你带上人,暗地里给我寻到了,杀了他全,割了头来复命。”

裴川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画像,心里正至疑惑,待听到他说将杀了苏宝田全,割了头来复命的时候,心里犹如被巨石猛撞一般,轰然一震。在没有人比他熟悉苏宝田全了,苏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但眼下韦千户竟然要杀他们全,还要他割头复命,苏到底是惹下了什么仇人,值得这样子大动干戈杀人。

韦千户说了半天,见裴川呆愣着只顾盯着画像不语,以为他年纪小吓到了,心里暗自一叹,本以为这小子心狠手辣是个角色,没想到只是个绣花枕头,人不敢杀,看来以后还得多加训练一番。

他拍了怕裴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子,往日里见你在卫所与人对打,拳脚之间也是个很角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眼睛眨也不眨,若不是上次见你用刀捅了谢老四的狠戾,我也不会将你调动到身边来,怎么是花架子,老子用上你杀个人,就吓尿了。”

裴川脸上微暗,牙齿暗咬,身微颤,他不漏痕迹地垂下眼脸,低头抱拳,语气郑重地说:“大人所托,幸不辱命,只是这叫苏宝田的不知惹了什么仇,竟然会让人灭门绝户的对待……”

韦千户倏然变了脸色,将手从他肩膀上拿下来,语气冷硬地说:“小子,叫你杀个人,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只管杀了,割头见我便是,打问那么清楚做什么。”说完,话语一顿又说:“还是,你和这个人认识……”

“大人明察,小子多嘴了。”裴川将头低下,快速地回到:“小子是想起自己的身世,心里悲痛,不免感伤,请大人勿怪,小子定会将大人的吩咐办妥。

韦千户瞧着他笑了笑,眼神冷厉地睨着他,伸手在案几上敲了几下,冷森森地说:“告知你也无妨,不是我要他的命,是向南辰的夫人要他的命。理由吗,还用说,定是内宅之事,我听人说向南辰三十年前在至阳做县令的时候,要纳一个良女子为妾,向纪氏善妒不许,气怒之下失了怀孕八个月的胎儿,保不齐这个苏宝田就是向南辰外室子生的遗腹子。”

说完,他话音一顿,眼神紧盯着裴川,语气缓慢一字一句地说:“这女人,还是要管住了,不然就是乱之源,向南辰一个贫子,能娶的文远候的妹子,这辈子做了个正四品知府的位子,如今大业大,也算是烧了高香了……”

裴川脸上的虽有惊骇之色,但却不敢显现出来,忍耐了片刻,方才说:“大人说的是,小子年幼,还请大人多加指点教诲。”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韦千户,见他一张微黑的脸上没有异样,便继续表忠心说:“大人,小子将此差事接下了,这便去寻找线索。”

韦千户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去,然后看着他转身而走的背影,摸着下巴深思不语,忽而叫过门外的侍卫,低声吩咐说:“跟上裴川,看那小子做了什么,若有事不许阻拦,回来禀告于我。”说完,挥了手示意侍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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