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忙活着给苏宝田熬煮了药,用碗滤出来端到东间的炕沿上冷着,然后又安抚了周芸娘一番,待她的情绪稳定了,才走出来,坐在堂屋里的凳子上发愣。
赵俊生刚才将苏宝田抱紧屋后,便急冲冲的架着马车去请郎中了,苏家真是欠他太多了,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还这份情。
苏映雪和苏映梅将三胞胎抱到西间炕上,姐妹俩轮流着给他们喂着羊奶,动作娴熟标准,一看就是天天做的。
苏弘文、苏弘武两兄弟懂事的挨着苏桐,将头埋在她腿上,两兄弟才刚四岁半,却经受了几次这样的事情,搁在以往他们都被吓傻了,但这些日子在苏桐的有意□□下,兄弟俩的性子好了很多,不在躲人怕人,就今天敢扑到苏宝山身上咬他的事情上来说,就做的非常勇敢。
苏桐的手慢慢的抚摸着他们兄弟俩搁在她腿上的头,一句话也不说,木呆呆的发着愣,她不知道该给她这几个弟妹说什么,她还能教她们什么。
穷人家的日子本就艰难,她们家还惹上苏老头、苏宝山、苏宝河这样阴险狡诈的父子。现在竟然还惊动了至阳县的县太爷,若不是赵俊生帮她们家支撑着,苏家一家老小十几口人,今天恐怕全都没命了。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苏宝田的身子在也经不起折腾了,这往后的日子越发艰难了,就算她们家搬到县上去,万一没了苏宝田这个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支撑着,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几个,在这个艰难的世道里,可怎么活呀!
松江村的里长在姚县令进村的时候就来了,奈何,苏宝山和李主薄在姚县令面前说了他不少的坏话。他自己凑上去接待县令大人,不但没讨到好处,还被训斥了一番,心里憋气极了,便事不关己的躲在一边,不在管苏家的闲事。
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转变,告人的苏宝山和苏老太一个被关进了县衙大牢,一个被罚银一百两,县令大人也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里长偷摸打点了一个衙役,这才知道,苏宝田家里有人照应,且还是个当大官的,大到县令大人都不敢招惹的地步。
里长顿时眉开眼笑,上一刻他还在胆战心惊的担心自己这里长做不住呢,眼下可好,有了一个更大的靠山,比县太爷要强上百倍,他这里长的位置是在也不用担心了。
苏桐看着提着半块肉进门的里长,赶忙的迎了上去,不明白他给苏家送肉是个什么情况,忙给他倒了水说:“赵二伯你这么照应着我家,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这肉还是拿回去给二楞娃和二伯娘她们吃吧!”
里长客气的说:“桐丫,二伯不是外人,我这拿来半斤肉,你给煮了,给你爹补补身子。你爹的病现在咋样,今天你别怪二伯不帮你们,实在是县太爷的官威摆在那呢?我这一个村里的里长说不上话。”
苏宝田昏迷着,苏桐是个半大孩子,作为苏家大人的周芸娘出面接待了里长,跟里长说了一些村里的事情,以及家里的处境,哭诉了一番。
里长坐了片刻,对周芸娘和苏桐说了一些安抚的话,又骂了几句苏老头和苏老太两个黑心的爹娘,不会领家过日子,造成兄弟阋墙的祸事,又嘱咐她养好苏宝田的身子,便离去了。
随后,村里的人这家那家的都来了,来时手里多少都带着点东西,有送鸡蛋的,有送米粮的,有送肉的,就是穷的也拿了咸菜过来走了一趟。
周芸娘和苏桐挨个的出面招呼了村里人,收着她们拿来的东西。
苏桐纳闷,眼看着村里的人对她们家客气的不行,她百思不解,不知道里长和村里的人听说了什么,是不是因为苏老太被关进了大牢的事情,她不得而知,便也不去想了。
晌午的时候,赵俊生将镇子上的刘郎中请来了,给苏宝田看了病,开了十副汤药,像上次一样,还得用人参吊着娇养,十副汤药加人参,百十两银子又花出去了。
好在姚县令罚苏宝山的一百两银子,赵俊生已经给要回来了,正好给苏宝田看病用。
刘郎中给苏宝田看病的时候,麻六婶子正好拿了三个鸡蛋过来了,闻听十副汤药和人参加起来要百十两银子的时候,便抱着周芸娘偷偷的哭了起来说:“周大妹子,你们家里真是三灾八难的不断,但好在老天爷有眼,每次都照应着你们家,这赵猎户可算是你们家的大恩人,有他帮衬着你们,可算是熬出来了,等宝田兄弟的病好了,可得好好的感谢人家。”
周芸娘闻听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她呜呜的哭了个痛快,直到苏桐劝着才止住了眼泪,跟麻六婶子说了几句客套话。
苏桐暗自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娘就是性子太软了,眼泪像是开匣子的水一样,哗啦啦的的直流,从她来到这个家,周芸娘一遇到事情就哭,这个家里,万一苏宝田有个好歹,还得她支撑,周芸娘是靠不住了。
赵俊生对来苏家的村里人很是冷淡,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是点点头,绷着脸,不说一句话,村里人本来想跟他套近乎,但一看他的脸色,便识趣的住口不言语了。
未时三刻,昏迷不醒的苏宝田被郎中扎了银针,又给他灌下汤药和续命的参汤,才慢悠悠的醒转过来,刘郎中才眼看着他呼出一口气了放心的跟着赵俊生回了镇子上的医馆。
苏桐将他们送出家门,她倚在门框上,呆愣愣的看着马车走了很远都没动弹地方。今天,若不是赵俊生帮衬着苏家,苏宝田的命就没了,连带着苏家全家十几口人的命也都没了,赵俊生就是苏家今生今世最大的恩人,这份恩情,她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心里沉重的放佛搁着一块铁疙瘩,也许去了县上对苏家来说真是好事情也说不定。
因为苏宝田的病,去县上买院子的事情搁置了下来,临近年关,天气变的更冷了,家家户户没什么事情,出门的便少了。
苏老太被抓去坐牢的事情传的整个松江村里都知道了,苏老头也被苏宝河接去了镇子上住着。正当周芸娘和苏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出嫁在隔壁段子村的苏青苗来了。
苏青苗一来就直奔堂屋的东间,看到周芸娘便冲上去撕扯着她的头发大骂:“不孝顺的臭娘们,我苦命的娘就是被你们夫妻两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给送进牢里去的吧!你还有脸在家里吃喝,你有什么脸还待在苏家。”
她就这么气势汹汹的闯进苏家,彪悍的撕扯着周芸娘的头发,身后面根着许多看热闹的村里人,没人敢过去拉架,这小姑子太厉害了,别人怕惹不起。
苏宝田还躺在炕上不能动弹,他有心无力的呵斥也不管用,急得连连可咳嗽不止。周芸娘被她扯住头发,连打带骂的欺负的呜呜大哭,奈何,她性子软弱,打架根本不是苏青苗的对手。家里面没有大人,苏映雪和苏映梅年纪太小,别说拉架了,根本够不着苏青苗的胳膊,围观的村里人不敢拉扯她,周芸娘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
苏青苗来的时候,苏桐正在厨房里做菜,等她看到周芸娘被欺负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她身量小,对比身高马大的苏青苗根本不是对手。
看着屋里扭打的两个人,她什么也没说,只面无表情的冲进厨房,拿起烧火的柴火棍就冲着苏青苗的身上死命抽打过去。
苏青苗被打的嗷叫一声,护了一下手臂,苏桐便眼也不眨的再次抽打过去,由于冬日穿的棉袄比较厚实,她专捡她脸上头上,手上裸露在外的地方打。
苏桐打的又快又狠,直打的苏青苗凄惨的大叫,她死死的揪住周芸娘的发髻不放手,嘴里破口大骂:“作死的赔钱货,浪荡娘们,不孝的孽畜生,打杀亲奶,虐待婆娘,周芸娘你……”
苏桐咬着牙,拿着棍子狠狠的抽打着她的嘴,骂一句打一下,一刻也不放松,速度和狠劲让人看了浑身颤抖。
苏映雪和苏映梅两姐妹看到大姐拿棍子打人,两人便立刻冲进厨房里,各自拿了棍子,学着苏桐的样子大力的像苏青苗抽打过去。
姐妹三人打的苏青苗招架不住,不得不松开拽着周芸娘发髻的手,但她一松开,苏桐她们三人的棍子就更不顾忌的抡了起来,她那咬着牙的狠戾,简直想把她打成肉饼子。
苏青苗被打的嗷嗷直叫,刚才冲进苏家的狠劲也给打没了,她抱着头四处躲着,边躲边凄惨的嚎叫着:“周芸娘你个烂娘们,养的几个小孽障,敢打我……”
还有力气骂人,苏桐冷笑一声,抡起手里的棍子,照着苏青苗身上,狠狠的抽打过去,那力量和速度让人看了都疼。
苏青苗跑到哪里,她便追到哪里,既然敢上门挑衅打人,她就让她尝尝被打的滋味。
苏桐三姐妹各自拿着棍子追打着苏青苗,满院子看热闹的村里人,哪个也不敢上前劝架,都被三姐妹那疯狂的狠劲给吓到了。
苏桐拎着棍子,指着苏青苗恶狠狠的骂道:“再骂一个字,我就打烂你的嘴,欺负我娘性子软,欺负我爹身子不便,欺负我们姐弟太小,你欺负一个试一试,既然能把那个老虔婆关进牢房,一样也能将你关进去。敢找上门来欺负人,我们姐妹今天就打死你,打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