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所思看着七海继续准备炒饭的材料,突然间又问:“你是在对我抱怨撒娇吧,七海?”
“没有。”他背对着我不动如山,但是我看到他一下子从耳朵尖开始红了起来,没过一会儿整个耳朵都红的滴血,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是在对我撒娇吧?”
我心情一下子晴朗了起来,探头探脑地想要看看他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七海严防死守别着身子反正就是不让我看到他的正脸一声不吭,只有顺着耳廓一直蔓延到他脖子上的红色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情。
“我倒是不介意的啦,又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是你的前辈,听后辈的这些抱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想要对前辈撒娇什么时候都可以哦,七海,不用害羞啦。”
我戳了戳他的腰,最终他还是无奈地转过头抓住我的手,语气听起来充满了一股无奈的无力感:“你就不能在边上安静一会儿吗?”
“谁让你不理我。”我说的理直气壮,但也没有再伸手戳他,只是看着这个如今已经比我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的学弟,一时间又有点想摸摸他的脸。
于是我也这么做了。
他有四分之一的北欧血统,因此面部轮廓也就显得更加冷硬利落。不论是下颚线还是颧骨都锋利的仿佛要割破掌心的皮肤,连那双狭长而又深邃的玉黄色眼眸都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寡淡冷肃,看起来似乎就是那种冷酷严肃的又非常难相处的商业精英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大概比灰原都还要柔软几分。
“想要抱怨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哦。”
我盖住他的眼睑,挡住他的视线,感受到了睫毛戳在我的掌心中,像捧着蒲公英的种子。
“就算你现在比我大,那我也是你的前辈。所以那些不能和后辈们说的话,全都告诉我好了。”
毕竟成年人的压力也是需要发泄的嘛。
“啊,对了,”我收回手,看了一眼剩饭说,“饭要多一点,我好饿——”
“不行,”七海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拒绝我,“晚上吃这么多要积食的。你刚拿回自己的术式,不要想过这种没有规律的生活。”
“七海海好严肃,”我抱怨了一句挪回了客厅,“说起来你之前的工作是什么?我都还没听你提到过呢。”
他一边做饭一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将自己过去十年的轮廓在我面前逐渐拼凑出来,一点点补全我对他过去十年空缺的认知。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是七海还是给我准备了比我以前稍微多一点的饭量,虽然不能让我吃个十成饱,但七成也足够了,因此我也就没有多抱怨什么——愿意做饭的都是好妈咪,只吃白食的我也没有什么资格抱怨好吃难吃多多少少,因此在七海“慢点”的劝告下我三两口就干完了饭,吃完的一瞬间就有了困意。
这就是术式回来之后的坏处了。
我又得乖乖做一个老老实实安安分分作息规律的好孩子了,不然白天战力减半还容易意识恍惚——这个术式就这一点不好。
但是刚吃完就睡觉对人类来说这样的生活对健康着实不太好,而且现在时间还早,才八点多,足够我再打一个多小时的游戏再去睡觉,而且之前吃的零食确实稍微有点用处,站起来之后我就意识到自己吃的有些撑了,确实得需要消化消化。
所以——
“一起打游戏吗,七海?”
我翻箱倒柜地找出了手柄——虽然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我就当这是圣诞老人的礼物好了,然后热情地邀请曾经也是我的游戏搭子之一的学弟和我一起来搓一把。
好久没有和他们玩游戏了,还有点怀念你!
“你自己玩吧。”七海拒绝了我:“我再处理点事情,今天的事情还得写报告……”
“晚点写也没什么关系,”我理所当然地说,“又不是第一次踩死线写报告了,当然是先玩游戏比较重要了。”
“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成年人还真是让人羡慕。”七海又吐槽了我一句,还是没磨过我的死缠烂打坐到了我边上来也拿起了一个手柄提醒我:“只能玩到十点半。”
“知道了妈咪,”我敷衍地应了一声,“人家会早睡早起身体健康的。”
但最后实际上先熬不住的反而是七海。
大概也是因为这几天确实太累了。
他皱着眉垂下眼合上眼皮的模样还显得有几分拘束的冷淡,之前就有些散开的发丝懒懒散散地垂了下来扫在眉眼前,倒让他看起来也没有这么的不近人情了。
只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睡着我看着也怪累的,也就干脆坐到边上给他挪出位置来让人能躺在沙发上,又去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接着就坐到沙发的另一边继续寂寞的一个人打游戏。
——游戏是一定要打的,都还没到十点呢,反正我是不会去床上睡觉的,这么早睡觉和浪费生命有什么区别,等上床睡觉了再叫醒七海让他回去床上睡好了。
沙发虽然不小,但是对一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性来说肯定睡不太舒服,至少肯定不是能让人睡踏实的大小。我看着七海也有点担心他一个翻身就掉下去了,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圈着他的肩以防外一。
但是大概是沙发太软,或者是晚饭吃的太饱,我打着打着也不由得有些眼皮打盹,即便今天刚回来的时候已经眯了一小会儿,但实际上对我来说也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消耗到底太大了。
而且这样的姿势打游戏到底有点别扭,因此不知不觉我迷迷瞪瞪放下了手中的手柄,靠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七海的肩头,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
五条悟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一个趴在扶手上一个躺在沙发上都睡得不省人事,连他进来都没有人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二宫杏搭在七海建人肩膀上的手,手柄都顺着沙发掉在了地毯上。
“这样明天起来肯定要脖子痛的……”
他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指尖勾着眼罩边缘把眼罩扯下来松了口气。雪白的短发温驯地落下,洋洋洒洒落在额前扫过睫毛,有了些许轻微的瘙痒。
五条悟相当自然地伸手穿过二宫杏的膝弯和后背把人抱了起来。倒是在她的手离开七海建人的肩膀时,七海非常敏锐地颤了颤睫毛逐渐转醒。看见是他,脸上的表情才有些微松弛,扶着脖子坐了起来,眉头微皱着说:“……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回去休息,交流会接下来怎么处理已经有结果了?”
“反正还是抽签嘛。”五条悟说的相当无所谓:“反正每年都这样……今年稍微有点变化那也得多亏我了。毕竟刚刚战斗过,大家还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继续战斗对学生们也不好,所以我换了个相对温和一点的竞赛方式啦。”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七海建人本能就觉得他肯定没做好事。但是事已至此反正也改变不了结局了,他只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夜蛾老师真的很可怜之后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扶着膝盖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不留下来吗,七海?”
五条悟抱着二宫杏看了他一眼,用一种相当理所当然的口气问:“你又不住教师宿舍,现在也没地方住吧?反正杏也不会介意。”
“你现在黑眼圈看起来都快赶上硝子了。”
七海建人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难理解五条悟这个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住灰原的寝室,灰原说他今天住医务室。”七海建人拿起自己的眼镜看了五条悟一眼:“你大可以当着硝子小姐的面说这种话。况且我和你又不一样。”
“有吗?反正以前你们和杏一起外勤的时候不也是和她住在一起的。”
“——只有你们会这样。”
七海建人心想除了你们两个谁还和她亲近到这种程度,想到这里又突然沉默了下来,拿起自己的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中说:“我先告辞了,五条前辈。”
确实只有他们,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个距离……足够了。
五条悟也不介意,把二宫杏放到床上后也跟着打了个哈欠,随意洗漱了一下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的疲惫来自于常年累月的奔波。虽然五条悟看起来似乎永远都不会感觉到累似的,但实际上他有时候确实会感觉到疲惫。
这样的疲惫在二宫杏和夏油杰两人死去之后出现的次数稍微有些频繁,但是也依旧没有让最强停下脚步。
只是偶尔,他也需要稍微放松一下。
“……五条?”
原本睡得正熟的人不情不愿眯缝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五条悟累极了一样把人圈住,下巴抵着对方的发顶含糊应了一声,就感觉到刚醒来一点的人立马就重新沉沉睡了过去,一点都不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的样子。
五条悟有点想笑,但是他又实在是不太想动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太想动,最后做的最大的动作也只是往被子里头缩了缩,似乎感觉自己已经许久都没有这样放下一切好好休息过了。
上一次……上一次好像还是在暑假……
在五条本家他们一起过暑假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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