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见风就长,转眼就快五岁了,到了开蒙的年纪。
齐延和温以菱商量着,要把齐宣送去哪个学堂。
周叔年纪渐大,越发疼起晚辈来,此时听了,一脸不满:“开蒙可是大事!小少爷如此聪慧,寻常的夫子如何能教?”
温以菱轻轻颔首:“周叔说得也是,可附近最好的学堂,就是齐蒙当初读过的那家,而那位夫子现在也不怎么讲课了。”
周叔摇头:“这可不行,宁愿去远一些的地方,也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
温以菱只得把目光投在了齐延的身上。
齐延明白她的意思,开口道:“我虽能在家中替宣儿开蒙,但像宣儿这般的年纪,身边没有年龄相仿的同窗,绝非长久之计。”
周叔应道:“是呀,还是得让小少爷正正经经上学堂读书。”
只是东齐村周边,像样的学堂实在没有。村口处倒是设了个小学堂,还是当年由温以菱一手扶持起来的,不过目的只是为了让贫苦庄户家的孩子认上几个字,算不得什么正经读书的地方。
如今为了齐宣上学的事宜,几个大人皆是一脸愁容。
最后,还是温以菱拍了板:“既然如此,咱们索性上京!”
此番决定一出,全家人一致通过,周叔当即开始确认起进京的日子。
出发前,温以菱将村里的事全部交到了齐三达的手上。他做事牢靠,温以菱很放心。
这几年,家里的生意从南做到北,旱路水路皆没放过。因是皇商,走在外头,没人敢使绊子。
他们这次进京,坐的是自家的楼船,足足有三层。除了这一艘,还有几艘更大的,只不过都已经出了海。
这原都是前朝奸臣搜刮民脂民膏,在外置办的产业,后来被抄了家。渡口大大小小几十艘船,价值数百万银两,全都被赐给了齐延。
齐延的万宝阁一直都在做海外的贸易,如今添了这么多船,更是如虎添翼。
万宝阁出海的水手皆经验丰富,每次回程时收获都丰。各种丝绸、瓷器、茶叶等物,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去,然后又将宝石、琉璃等各种稀罕物带了回来。
甚至在海外,都设立了万宝楼的据点。与之相比,温以菱捣鼓出来的那些生意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亏得齐延愿意待在东齐村那个小小村落,替她打理山中的琐事,不过等入了京,齐延倒是能放开手去。
一行人出发时刚刚入夏,在船上待了十来天,天气就渐渐炎热了起来。
楼船上的条件倒是不错,他们并未遭太多罪,只齐宣有些许不适应,恹恹地打不起精神。
早上用完饭后,齐延便领着他回船舱休息。好不容易将他哄睡下后,一出来,就见温以菱正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吹风。
齐延皱眉:“你是不是也有点不舒服?”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温以菱头都不回,目光扫视着岸边的风景。
齐延没出声,只安静地从身后环了上来。
夏日的早晨,阳光尚且不算毒辣,两人拥在一起,相贴的部位很快就有了汗意。
温以菱最是怕热之人,鬼使神差地没有将身后的齐延推开。
可能是因为齐延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清冽如雪的气味,抑或是舍不得打破这样宁静的氛围。
自齐宣出生后,两人少有这样的时光。
过了好半晌,温以菱才用手推了推箍在自个腰间的手臂:“宣儿不舒服,咱们进去陪他吧?”
“有周叔在旁边看着。”齐延没动弹,“难得偷会懒,等他醒了,自有你陪的。”
温以菱失笑:“什么叫我陪?小尾巴最黏的可是你。”
他们到京城时已是盛夏,齐延好几年前就在城中安置了住所,一进城,装着行李的队伍径直往府邸去。
谁知还未进家门,齐宣便嚷嚷着要先去看姑姑家的小妹妹。
已经嫁为人妇的齐渺渺去年冬末生了个女儿,前后那两个月,温以菱和齐延都在京城陪着。直到孩子安安稳稳地落了地,这才放了心。
如今算算日子,小侄女也有七个月大了,也不知道变了模样没有。
他们此行,并没有提前给齐渺渺他们递消息,主要是因为天气太炎热了,担心他们到时候会亲自到渡口接。
现在齐宣既然吵着要去看小妹妹,他们索性往长公主府去一趟。
此时刚过正午,齐渺渺用完午饭后便回了房中休息。
得知哥哥嫂子来了之后,心中又惊又喜。赶紧起身往待客的厅堂走,行至一半,才想起来差婆子将小姐也带过来。
厅堂里,她的丈夫已经在陪客了。
齐渺渺见到数月未见的家人,自是热络得很,一问才知道他们是一进城就来了,忙招呼管家去准备接风宴。
小侄女被抱来时还在睡觉,眉眼随齐渺渺,秀气又乖巧。
齐宣一路喊着要来看小妹妹,此时终于见到了,也没乐呵太久。
小妹妹年纪太小,只顾着闷头睡觉,并不能陪他玩。
齐渺渺知道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正巧家里新送来一匹小马驹,便命人带他到后院里去看。
齐宣跟着爹娘来过京城好几次,对这里并不陌生,一从齐延的眼皮子底下离开,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兴致缺缺地给小马驹喂了会草,便开始鼓动下人带他出府玩。
直到酒菜都上了桌,齐延才知晓儿子偷溜出去玩了。
齐渺渺忙让府中的下人去寻。
估摸着齐宣回来还得好一会,也就没等他,直接开饭。
饭桌上,温以菱将自己打算在京城安家的事情告诉了齐渺渺。
齐渺渺听后,自是喜不胜收,又讨论起京城哪家书院最适合齐宣。
而在宫墙之内,年轻的皇帝下了朝,才知晓哥哥嫂子带着小侄子进了京。正准备宣他们入宫,就听到身边的公公劝道,说是齐老爷和齐夫人一路上舟车劳顿,怕是得在家中休养个一两日。
皇上听后,倒也不再提让他们入宫的事来。
但在下午,一辆马车隐秘出宫,径直朝长公主府去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大哥大嫂必是要被小妹留在家中住上一晚。
进了长公主府,果不其然,大哥和大嫂还在饭厅和渺渺夫妻俩吃酒,只是并未瞧见他那侄儿的踪影。
一问才知道,齐宣到城外的马场去玩了,现在应该是还在回来的路上。
齐宣在下人们的有意讨好下,在城外玩得乐不思蜀。这样的天气,一点都不知道热。
他撒开了性子玩,早就将自己的爹娘给置之脑后了。
在村子里的时候,他能玩耍的地方并不多,大都是在山里疯跑。乐极时,难免踩到地里刚发芽的果苗,或是不小心将在山坡上悠闲吃草的羊群吓得四处逃窜。
也不知为何,一旦他犯了错,转头他爹爹就知道了。
他爹爹待他虽好,但并不会过分纵容,该严厉的时候还是严厉的。
只不过现在到了京城,他就不必太过担心了。就算爹爹生了他的气,姑姑也会给他说好话,还有住在宫里的皇帝叔叔帮他掩护。
直到被下人们接回来,他才想起来后怕。今天偷摸出去,没跟爹娘说……
齐宣一脸心虚地回了饭厅,也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爹爹,只悄悄确认了皇帝叔叔和姑姑的位置。
最后,他选择挨着皇帝叔叔入座,吃饭时一声不吭,格外安分。
饭桌上,几个大人正在聊天。
齐宣是个鬼机灵,知道搬救兵,趁着齐延没注意这边的时候,小声和皇帝叔叔打商量:“皇帝叔叔,你等会劝劝我爹爹,让他别生我的气了。”
皇帝疼侄儿,自是满口应承着。
齐宣小小地松了口气,一边吃糕点,一边凝神听大人说话的动静。等有话口了,赶紧扯了扯皇帝叔叔的袖子,提醒他开口。
皇帝举起酒杯,扭头看齐延,提气,刚喊了一声“大哥”,便卡了壳。
齐延的眸光沉静如水,又似淬了冰,静静扫过来时,有一种引而不发的气势。
皇帝无端觉得气虚,话锋一转:“这酒的味道真是不错,大哥你尝尝……”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登基这几年,虽年轻,但在众卿家中也颇有威严。
可他从小在齐延的身边长大,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长辈来敬重。平时不显,但只要齐延的目光一冷下来,他这心底就直发毛。
他那小侄儿还在一个劲地拽他的衣袖,他不由苦笑,倒是能理解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侄儿,为何会如此害怕他爹爹了。
直到齐延收回目光后,齐宣才开始小声埋怨起皇帝叔叔不讲信用的事。
皇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当然不能告诉小侄儿,他也害怕他爹爹的事。
他心念一转,倒是给小侄儿指了条明路:“你怎么不让你娘亲替你求情?”
“爹爹罚我时,娘亲是从来不会帮我说话的。”齐宣闷声闷气道。
话毕,齐宣又小心地瞄了一眼对面的齐延,开口道:“皇帝叔叔,要不我今天到你家里去睡吧,等我爹爹消了气,你再送我回来。”
“你就这么害怕你爹爹?”
齐宣点头如捣蒜,眼尾下垂,可怜巴巴仰头看着他。
皇帝顿时就有些心软了,刚刚没帮上小侄儿的忙,这个要求还是能答应的。反正以前大哥带宣儿入京,他都会让孩子到宫中小住上一段时间。
皇帝又坐了一会,就到了该回宫的时辰。
齐宣正不断给他使眼色。
他佯装没看到,起身准备离开时,才干咳了一声,说要接齐宣入宫玩两天。
温以菱一见齐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几日要忙着安家事宜,索性放他一马。
不待齐延发话,温以菱便先一步说道:“宣儿,进了宫可要听你皇帝叔叔的话,不许再顽皮了。”
齐宣欢呼一声,音调拔高:“我知道的!谢谢娘亲!”顿了顿,又小声朝一旁的爹爹说道,“爹爹再见。”
待两人走后,齐延才无奈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温以菱一点面子都不留:“你以前一个眼神,把我也吓得不轻。”
齐延又问:“那你现在怎么不怕了?”
温以菱扭头:“那是因为我性格好,要不然,你这媳妇早没了!”
回宫的马车上,齐宣还在向皇帝叔叔念叨起爹爹在家时,对他有如何严格。
皇帝一脸感同身受:“我读书的时候,一下学,就要被你爹爹考量功课。幸好家里还有个妹妹,好歹也能替我分担一二。”
齐宣听后,羡慕得不行:“要是我也有个妹妹就好了……”
而在另一边,温以菱此时正止不住地干呕。
这还是源于齐渺渺亲自端来的一道鲜味十足的鱼包肉,乃是她酒楼大厨刚研发出来的新菜,本打算拿来给大嫂掌掌眼。
谁知大嫂一闻这个味道,便直犯恶心。
还是大哥反应快,及时将干果匣子送来。
温以菱一连吃了好几个开胃的话梅,才堪堪压下那阵恶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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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经历了五年末世的顾青青,在一次日常任务中,突逢丧尸王。
再睁眼时,她已穿成破落户祁家的童养媳。
童养媳任劳任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为了伺候那一对只会坐吃等死的孤儿寡母,活活把自己给累死了。
身怀异能的顾青青冷笑一声:这个家也该整治整治了。
后来祁家变了天。
磨豆腐,制豆皮……生意是越做越红火。
村里人都来打听,以前那个好吃懒做的祁家大郎怎么突然改了性?
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顾青青仅留下六个字:别惯着,多收拾。
祁家大郎:我只是识时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