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我身上这件呢?”路非凡的房间里摆满了规规矩矩的西装,放眼望去,粉红色的屋仿佛被无情地泼了几摊墨。
易多言趴在床上画图,全程冷酷脸,闻言抬头,笔尖在屏幕上随便一点:“这件吧。”
路非凡喜滋滋地换衣服:“这件吗?的确挺好的嘛。”
视频本来就不清楚,路非凡这个不自知的,被女朋友拔了wifi,还用流量连线。每当他女朋友回国,易多言和老穆都会很默契地不理他。
连才搬过去合租的小林都觉得大祸临头,私底下问易多言,他是不是应该搬走。
路非凡那女友,视全天下所有女人和gay为公敌,并单方面认为路非凡应将所有男人视为公敌。
话应该从易多言没暴露性取向、而老穆一早就声明自己是gay说起,路非凡的女友看老穆的眼神就变了,五成鄙视五成防备,看易多言的眼神就跟防色狼似的。那个时候易多言和路非凡的合作事业如火如荼。
后来老穆想拉个人同甘共苦,毫不人道地把易多言暴露了,两人就一齐被鄙视了。
小林的出现,让路非凡挨了一晚上骂:你怎么就那么招gay?你找我是不是为了掩盖性取向?你是不是想让我当同妻!
易多言才哄完小林,没事的,租客还有俩深柜呢。而且路非凡他女朋友口不对心,巴不得多一个喜欢路非凡的,她也有理由闹。路非凡这个小傻逼,完全沉静在鸡飞狗跳的爱河里,无法自拔。
路非凡换好衣服,在试衣镜前扭来扭去:“这件是真好看,我刚才就喜欢这件……唉裤腿是不是短了点,不太严肃啊。”
裴继州在外面敲门,“多多?”
易多言赶紧把手机一卡,让他进来,转头一看,裴继州怀里抱着两件西装。
裴继州眼底放光:“我看你拿出来这两件,是准备穿哪一件?我们穿一样的。”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情侣装?
当时为婚礼定做喜服,易多言被裁缝上门量过。裴继州眼光也就那样,应该是大手一挥,所有布料都来一件。衣帽间里挂了不少明显是属于易多言身材的,以至于还有件苏格兰格子风,被他收在角落里,准备以后养猫猫狗狗拿出来垫窝用。
易多言不为所动,继续看画板,淡淡地说:“没想好。”
裴继州瞥他趴着时特别翘的屁股,说:“那我都带上。”
家里的宴会他是主角,这几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回来时也尽是深夜,易多言早就睡熟了。一连几天如此,他有点安耐不住,两三步走到床边,按着易多言,狠狠亲了一口。
分开的时候,呼吸乱了节奏,裴继州不舍得放开他,可惜不给亲了,只能带着点委屈地叮嘱:“我明天一早就过去,你别去那么早了,什么时候不忙了再过去。不过一定要去,我有惊喜给你。”
易多言:“!?”他不是很想要,上次一声不吭把他接到别墅,什么“惊喜”,惊吓吧。
他想摇头,可惜脸被裴继州捧着,这么一来显得他脸上多了点肉,还被按着点了个头。
裴继州走后,易多言只能期待路非凡已经挂断通讯,结果一看,路非凡在那边捂眼睛。
易多言没好气地咳嗽一声。
路非凡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唉呀妈呀,太能黏糊了。”
易多言被他夸张的口吻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白他一眼:“挂了吧。”
“不!我不挂!”路非凡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盘腿坐在地毯上,举着手机挑了个完美的角度,“什么惊喜啊,该不会抱个孩子叫你喂奶吧。”
易多言吼道:“滚!”
路非凡哈哈大笑,紧接着那边传来开门声。
“你在跟谁聊天呢?那么开心。”
“我爸妈,帮我选衣服呢。”路非凡赶忙挂断电话,脸上的慌张出卖了他。
不过他女朋友也不揭穿,反倒是欢快地说:“明天的宴会吗?我昨天买好了裙子,正好戴咱妈给买的首饰。你带回来的西装都太素了,你们男人就是不会买衣服,你看看你柜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给你买了钻石的领带夹,正好配着带。”
路非凡哭丧着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能去。我也没办法啊,人家请帖只送了三人份的。”
女友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她无所谓道:“我都给你买礼物了,你就把我带进去呗,谁参加宴会不带女朋友啊,肯定允许的。”
“昨天不是跟你说好了,买东西就不去的吗。”路非凡没想到现在又旧事重提,难道要他走关系,找易多言再要份请帖吗?他怕,那浑厚的声音,他一想就忍不住腿抖。
“你抖什么。”女友嗔道,“哎,要不你把妈的那份请帖给我用呗,爸的就算了,我不好意思。”
路非凡看了她一眼,难得很聪明的想通了此刻说“我妈也不会给你”这种大白话是不正确的,而且那是我妈!我唯一的亲爱的妈咪!不过除了主动喊妈这件事,让他吃醋,他也挑不出别的毛病。
易多言去的不早不晚,还在门口故意磨蹭了很久,急得路非凡和老穆都在里面给他打电话。
他还不好意思说是害怕那份可能是惊吓的惊喜。
这宴会易多言每年来一回,以往哪次都挺大方的。裴奶奶没出国前,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奶奶都喜欢小孩,但凡年纪轻的都会被拉着手问长问短,到他这里通常是先感慨他那个英年早逝的妈,再说他那个把他送去寄宿的爸是当代英明神武的虎爸。男孩的教育就要抓严嘛!然后话头一定要扯向及时出现的大孙子裴继州。
易多言还会腹议,你哪儿冒出来的,刚才怎么没看见你。然后裴继州会带着奶奶的慈祥光辉问他,今年几年级啦,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同学欺负你之类老生常谈的话。
易多言傻不愣登的时候说过同桌偷我橡皮,然后离开时被送了一盒橡皮,还后悔怎么没说同桌偷我一万块。高三的时候也说过后桌嫉妒我学习好,老踢我板凳。
忆往昔高三那年寒假归来,就听说后桌在外面打球被社会人士打断了腿,感慨世界不是小,实在是心眼小。
那腿的确是裴继州叫人打的,他怕易多言考不好再念个高四,他得多等一年。
等易多言的回答终于变成“我今年大四啦”,他还问了句“考研吗”,考他安排个不卡人毕业的导师,不考就……嘿嘿嘿……
“易少?再转下去,就该加油了。”司机委屈吧啦地说,他准备开过来加油呢,没想到绕圆圈。是他考虑不周,失责了。
易多言理了理领结:“这就下去,我戴领结会不会显小啊。”
司机实话实说:“显小不好吗,我巴不得人说我返老还童,再说显得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带领带什么的老气横秋的。”
显小和裴继州站一起多不般配啊,易多言心想,下车时还说:“放心吧,冲你夸我帅的份上,我不会觉得你老气横秋的。”
司机:“……”
我这是统一配置好不好!你看今天裴家哪个员工不带同款领带!
进去前还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所有人都拿着请帖的时候,易多言吓了一跳,他没有啊!该不会要他原路返回吧。
管家站在门前负责接客,他六十多岁依旧腰杆笔挺,精神矍铄,像影视作品中描述的英伦绅士。易多言第一次踏进裴家大门,就是他接待的,而今十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易多言长大的。
管家看见他,原本职业化的客道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热火朝天地说:“易少终于来了,大少爷怕你不来,急得快把鞋底磨穿了。”
“那他怎么不打电话催我。”易多言看了眼手机,整整三天,裴继州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太不符合常理了。
老管家委婉道:“大少爷爱害羞。”说罢,也害羞地一低头。
易多言真是喜闻乐见,他正要往里走,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是谁,便停下来转头看去。
是一对父子,模样忒像,尤其是发际线。易多言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美人尖还在。
管家看了眼请帖,面上保持公事公办的态度:“这张请帖属于易咏易先生,你们不能进。”
那位做父亲的忙说:“我就是易咏。”
管家义正言辞说:“您不是。”换做其它宴会,放行也就放行了,然而裴家家宴一贯严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来的。管家收好请帖,招呼保安,无情地说:“把这两位先生请出去。”
易多言当乐子看过,便朝里走。转身的时候骤然想起来这人是他后妈钱丽妍的兄弟,他只在小时候见过,难怪不认识。
不过易咏怎么会把请帖给人?易咏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是钱,其次是裴家。他能为这一场宴会准备半年,怎么可能给别人?如果没准时准点地来,跟要他命差不多。
算了,那些糟心的事,想了也是平白添堵。
易多言保持一贯只管让自己开心的态度,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不过抬眼随随便便的一瞅,满厅的人中,他独与裴继州四目相对。
明眼人应该能看得出来,他二人的西服是同一款布料,同一位裁缝剪裁缝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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