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警告(1 / 1)

三岁没娘,说来话长。这就是小林的人生,以至于他实际年龄十九,看起来二十九,卸完妆三十九。更烦的是那些知道他真实年龄的人,就允许天生丽质,不允许天生粗糙吗?于是整天带着妆,假装二十九一枝花,正成熟稳重。

看起来妖艳,又熊得不得了,一开始小林真是独善其身,但化妆是个魔窟,多少钱都不够砸。

不过遇上小林,韩经理拉皮条的路都坎坷了。脑袋不活络,怕他得罪人,好他这口的又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攀上欧总。欧总身边的小弟几次表达过老大的抱怨,这个小林扭扭捏捏放不开!

韩经理思来想去该如何解决,愁眉苦脸地过了几天,发现欧总不仅没开口换人,还给他介绍不少人脉。立马明白了,这是要小林回炉重造,□□一番再送过去。

等他□□好了,把小林送过去,就是那天发布会。欧总那边没动静,小弟也不吭声儿,韩经理以为欧总大觉满意,都没空出来寒暄。

欧总那边挨打破相,面子顶天,带着小四小五小六不知躲哪养伤去了。小林战战兢兢等到现在,又被路非凡那天不怕地不怕地洗完脑,现在是一根筋地相信万事大吉。

小林全名林林,这名字不好听,他干脆叫大家喊他小林,添点亲昵。他十四岁从事洗剪吹,次年专攻美妆,去年光荣摆脱童工身份,风里来雨里去,最熟悉的是那点男欢女爱。

比如说易敏一脸春意,还说声称没有。

吹风机呼啦啦地响,小林趁停下来的功夫,说:“小妹妹,一分钟六十秒,你要看六十一次手机。”

易敏被当场逮了个正着,赶紧把手机收回兜:“我是准备给我哥打电话,我没告诉他我来了。”

小林说起易多言,神采飞扬:“你哥不一定在,他们搞设计师的全球飞,这个发布会那个时装周啥的。别紧张啦,青春就是资本,你那么美,你哥那么帅,哎呀羡慕死我了。”

易敏巴不得她哥不在,被裴继州挂了电话之后,也没胆子回拨,可怜兮兮地想,裴哥会来吗?他那么爱大哥,应该会答应那一纸证书吧。

大哥不答应是出于两人的感情,是面子过不去,裴哥肯定乐意,一纸证书,大哥就跑不掉了。听说大哥在结婚那天就赌气跑过一次,裴哥为了压新闻没少花钱,如此说来,裴哥才是惴惴不安的那位。

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心思也就这么点。

造型师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小林两个月前才弄到一间。不过再小的明星都拿自己当腕儿,通常都是高薪请造型师上门。所以来的,通常都是没腕儿没谱儿的网红,现在时间不早不晚,小林以为易敏的高度紧张,是因为期待见大明星。

捧腹大笑不敢,易多言还是敢捧腹微笑的,没想到裴继州不气不恼,也跟着微笑。

易多言问:“你乐什么?”

“你是不是想给我画两张光头画像,还要裱起来当礼物送给我,不挂客厅就绝交。”裴继州简直是易多言肚里蛔虫,他记得小时候易多言就爱折腾,满肚子稀奇古怪,不是在呼呼大睡,就是在琢磨点子以及实施的路上。

易多言打死不承认:“说什么呢,我肯定给你画得又帅又酷,画成全天下最靓的仔。唉,到了,到了。”

他咚咚咚地敲门,裴继州这张脸没死角,气死人。

小林羡慕易多言和路非凡这一对,他要是早点有这样的朋友,该多幸福,欢天喜地开门:“来啦来啦,你属土匪的吗!敲门还使那么大劲。”他愣着了,易多言身后跟了个陌生人,瞧着眼熟,“这不是你邻居吗!”

易多言暗骂自己糊涂,忘记之前编排过裴继州,一时哑口无言。

裴继州觉得好笑:“你对外说我是邻居?我们做了多少年邻居?”

小林一听就知道猫腻中还有奸情,合着之前是自己单方面冲动了。

不过易多言心大:“嗨,说那个干啥,剪头发剪头发。小林你负责给他剃光头,妹儿你真漂亮!老哥都快认不出你了!”

易敏在镜子中看见裴继州,吓得跳下转椅,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哥”。门口都是哥,她的眼睛专门瞅着最高的那位,都直了。

裴继州浑不介意,则在头顶比划个剪刀手,对目瞪口呆的小林说:“别剃光,再帅的哥都怕光头,剪短点就好。”

小林对易多言不是一般的热情:“多多你也剪剪吧,不觉得挡眼吗?”

易多言对自己的发型和裴继州对着装一样没心没肺,长了就顺路非凡的皮筋或发卡,个人工作室的镜子清晰无比,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嫌弃但嘴硬:“这是哪个大帅逼啊!太不修边幅了。”

只有一张转椅,易敏立在旁边,规矩得跟迎宾小姐似的。易多言一屁股坐上去:“赶紧的!我第一个剪”

小林这间工作室是用来做美妆的,台子上琳琅满目化妆品,剪子都是新翻出来的,剪个男式头大材小用,他说:“都出去洗头去!”

洗头有打杂实习的小弟,小林嘴上嫌弃,到底没要他们动手,抽了干净毛巾往肩头一搭,温温柔柔的自己动手。

易多言见识了自己的“丑陋面目”,做什么都抢,把裴继州挤到一边:“你先擦擦,别滴得到处都是水。”他非先要小林给他剪,“剪好看点啊,你这儿可都贵着呢。”他看看镜中自己的双鬓,又撸起刘海瞧瞧美人尖,“越短越好,这天太热了,等冬天我再留个披肩饱暖。”

裴继州一看他笑,听这叽里呱啦,笑得快直不起腰。

“行,那留不长的话,来我这接个长发及腰。”小林边说边熟练的动手,窸窸窣窣,碎头发落满肩头。

易多言身上披的天蓝色围布,衬得刚洗过的小脸白里透红。

小林把他的头发原样剪短,看着不满意:“等我再打个薄。”

“烫个卷也成,像我妹那样!”易多言从镜子中看易敏。

易敏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凑到裴继州身边,裴继州后背上有两根湿头发,她想说“哥,我帮你捡捡。”暧昧不就是这么来的嘛,先隔着一层布接触。还没说出口,易多言就点她的名了。

易多言剪完了神清气爽,围着转椅,对着裴继州的脑袋瞎出注意。

裴继州说:“你说的是月球表面吧。”

小林赶他:“你那是什么审美啊,还设计师呢,考完证就瞎了吧你。去去去,别捣乱,回头把你男朋友耳朵剪下来。”

一句“男朋友”,易多言脸上的自然红跟中国红似的。

裴继州瞧那恨恨的模样,估摸要是没人,早就飞来一脚。易多言当着外人面,张牙舞爪,只是干吓唬不真出手,等两人单独相处,爪子牙齿调兵遣将似的齐上阵。

“手艺是真生疏了,下回不是化妆别找我。”小林实话实说,“得亏人长得帅,剪什么都好看,对吧多多。”

易多言扁嘴:“哼哼,我瞎。”

实习生有眼力见,拿来扫帚簸箕。小林半路接下来,他自己的领地不允许无关人等进,他十九了,可在这一行是老师傅,备受尊敬。就像易多言区区二十三,因为年底与佛爷联名发布,水涨船高。

易多言说:“你干什么呢?”

“痒。”裴继州别别扭扭地挠后颈。

易多言凑过去一瞧,都是碎头发,他心里记着仇,边给裴继州清理碎发,边对小林说:“你这手艺岂止是生疏了,回炉重造吧。”他手指头一撮,裴继州岂止是难受,“你也别动,得沾点水。”

小林赶紧说:“我去端点。”

易敏也说:“这毛巾是湿的。”

“不用了,怪麻烦的。”易多言直接沾了点口水,一股脑乱搓,裴继州真不是细皮嫩肉,但也是娇生惯养,快被他搓下一层皮。

裴继州疼的龇牙咧嘴:“你轻点。”

易多言逮着机会不放过:“大胆,伺候你还敢嫌弃!怎么就没人伺候我呢。”

“那我晚上给你做马杀鸡,你别瞎叫唤。”

“瞎叫唤是你不专业!专业的活专业人士干,术业有专攻,抢人家饭碗天打雷劈。”易多言随口道,发现裴继州正对着镜子傻笑,想骂一句傻蛋。

易敏靠墙搅着手里的毛巾,裴继州用它擦过头发,残余淡淡的味道。

她低头盯着,出了神。

小林一手扫帚一手簸箕,提溜着路过,小声道:“别瞎想了。”

易敏惊讶:“我没……瞎想!我瞎想什么了。”

“你跟你哥是有血缘关系的吧,没可能。”小林觉得好笑,朝身后努努嘴,“那一位呢,你从头到脚至少跟你哥像点,努把力说不定能成,但你们连性别都不一样,怎么搞。”

易敏脸红如滴血。

小林说:“你哥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得收收心,否则别怪哥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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