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公孙寂回到了草庐。卫玲珑坐在客堂内,面无表情。公孙寂见状,便知有事情发生。
“怎么了?”他问道。
卫玲珑向他投去目光冷冷的目光,道:“梁国有消息么?”
公孙寂揣测着卫玲珑的心思,认为卫玲珑是了解了梁国的一些状况,因此认为他以往对她有所隐瞒。
“有。”
“什么消息?”
“安泰染疾,不能领兵作战,梁国屡吃败仗。”
“败给谁?”卫玲珑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公孙寂明白了。卫玲珑一定是听说了卫青的事情,至于她是听谁说的,只能等会儿问凌飞燕了。
“败给了北辽的耶律师。”
“刘长风呢,有何动静?”
公孙寂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为某事做决定,最后下定了决心。“刘长风麾下有一员小将,名叫卫青……”
公孙寂早已了解了卫玲珑的一切,很清楚卫青与卫玲珑的关系,因此以前从未提及。
卫玲珑眼中泛出了泪光,“你可知道卫青是什么人?”
公孙寂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
“你知道,你都知道,那为何要瞒着我?”
“你身怀六甲,有的事情还是暂时不知道比较合适。”
“对,你是为我好,因此欺骗我。卫青的事情你不说,那刘业呢?”
公孙寂眼神有些闪躲。
“刘业已经死了,对吧。”
公孙寂又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他认为卫玲珑是从凌飞燕那里问道了实情。
“果然……”泪珠从眼睑滑落。卫玲珑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里间。
听说公孙寂回来了,凌飞燕开心地前去迎接,却遇见了从客堂走出来的卫玲珑。看到卫玲珑神情恍惚,凌飞燕惴惴不安。
“公主……”
卫玲珑没有理会,径直从凌飞燕身边经过。
凌飞燕找到公孙寂,问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寂有些意外,问道:“公主没有和你提到燕王的事情?”
“没有啊。”
公孙寂明白了,自己被卫玲珑试探出了真相。
“怎么了?”凌飞燕更加不安。
“公主知道实情了。”
凌飞燕怔住了。
“卫青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凌飞燕回过神来,说出了梁国父子之事。这父子二人谢恩之后,已经离开。
凌飞燕有种犯错的内疚感,公孙寂安慰道:“只要她想知道,没人可以瞒得了她,你无需自责。”
翌日清晨,早饭时,卫玲珑作出了决定。
“在此打搅已经有些时日了,谢谢二位的照顾。”
“公主……要走?”凌飞燕诧异地问道。
“是时候回梁国了。”卫玲珑神情坚定。
凌飞燕向公孙寂看去,希望公孙寂可以说服卫玲珑。但公孙寂没有劝说,反而说道:“我去准备。”
“不必准备了。”卫玲珑道。说着她站了起来,向二人鞠躬。
“公主,不必如此……”凌飞燕连忙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二位。”卫玲珑态度诚恳地说,“请二位代为照顾言儿。”
凌飞燕很是吃惊,不知所措,便向公孙寂看去。
公孙寂早有预料,所以没有吃惊。他卫玲珑此行定会遇到危险,孩子只会成为累赘。
“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言儿的。”公孙寂道。
卫玲珑再次鞠躬以示感谢。
给言儿喂完了母乳,已到午时。卫玲珑看着安详熟睡的孩子,眼中含着泪水。她真的是不想与孩子分开,但她更不能弃卫青于不顾。卫青与卫言,就目前来说,前者更加重要。因为她欠卫家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马车已经备好,停在了草庐门外。孩子也交给了凌飞燕,卫玲珑朝着马车走去。她不让自己回头,不想心软。
“公主,请上车。”
“是你?”
“正是秦楠笙。”
卫玲珑不要公孙寂为她安排侍卫,也不需要公孙寂亲自护送她前往梁国。这怎么能让公孙寂放心,因此,公孙寂飞鸽传书,请来了秦楠笙。
卫玲珑轻轻一笑,“那就有劳了。”
秦楠笙笑道:“公主请。”
卫玲珑在小芳的搀扶下上了车,主仆二人坐在车里。秦楠笙甩响了马鞭,冲站在篱笆前的公孙寂说道:“你可又欠我一壶酒呀。”言毕,扬鞭而去。
望着马车渐渐远去,公孙寂眼中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公孙寂,你怎么就让公主这么走了?”
公孙寂身后传来了凌飞燕责备的声音。
公孙寂转身迎上去,说道:“她要走,没人拦得住。”
“我知道,但你至少多派些保护她呀。”
“没有人知道公主要回梁国,护送的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曾经身为刺客的凌飞燕应该早就发现卫玲珑的用意才是。可她居然没有察觉,看来安定的生活已经让她的第六感变得迟钝了。但她是幸运的,因为她拥有了一个可以保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再想到卫玲珑,凌飞燕不由得心生同情。只求上天可以眷顾一下这位命运多舛的女子。
一个月后……
大梁,顺天府。
望月楼。
正是晚间,望月楼灯火通明,生意依旧红火。
远方的战事似乎并未对京城里的公子哥们造成影响,或许在他们心里,大梁一定能渡过这场危机。虽然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份信心。
御城王刘寒坐在窗台前,举首望明月。
今天是十五,夜空中的月亮倍儿圆,如闪闪发亮的银盘。
刘寒保持仰望的姿势已经有一盏茶的工夫了。
上官华裳出去招呼贵客之前他就开始望着天空,现在上官华裳回来了,他仍望着天空。
“不累么?”上官华裳问,同时拿起酒壶,往刘寒身前的酒杯里斟酒。
酒杯已满,刘寒仍望着天空。
上官华裳也仰面望向夜空。“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可是再怎么圆总会看腻的吧。”说完,她收回了目光,落在刘寒身上。
刘寒忽然感叹道:“明月寄相思……”
“如此说来,你看的不是月,而是人?想谁呢?”
“宣皇后。”
刘寒的回答令上官华裳很是意外。
愣了一下,上官华裳道:“你不是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吗,怎么回想她呢?”
话音一出,空气中似乎飘着一丝丝醋意。
刘寒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么?”
“魏国。”
“魏国哪里?”
“……”
卫玲珑人在何处,尽管上官华裳动员了所有在魏国的探子,依旧没能打探到卫玲珑的消息。到了魏国的卫玲珑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
“这皇后不见了,燕王也死了,你不觉得很巧么?”刘寒终于低下了头,拿起了桌面上的酒杯。
上官华裳听了他的这番话,吃了一惊,“你是说,燕王还活着?且和皇后在一起?”
刘寒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出声。
上官华裳寻思道:“莫非他二人想要隐藏起来厮守终生?”
刘寒冷笑道:“绝无可能。别忘了他们是什么人。”
上官华裳会意,神色凝重起来,“我这就令人增加京师的防备。”
刘寒摇了摇头,“我要你找到他们,让他们永远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