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不听刘业的意见,执意要管哪些难民。
“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暴露身份。”对刘业的冷漠,卫玲珑竟有些生气,这从说话时语气就能听得出来。
她从马车里下来,亲自去跟城门守卫长交涉。守卫长告诉她,上头有令,能放一个难民进城。卫玲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对方无动于衷,甚至反问卫玲珑等人要不要出城,不出城他们就关门了。
卫玲珑不甘心,便去找县令交涉。
正在后堂对自己刚刚画好的一幅画露出自满表情的县令一听有人为了城外难民的事情想要见他时,顿时大怒,喝斥道:“这人吃饱了撑的吧,让她赶紧滚蛋!”
“赶紧走走走,别没事找事!”衙差傲慢地对卫玲珑说道。
卫玲珑非常气愤,气得想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在旁冷眼旁观的刘业更让她生气,如果她自曝身份,岂不是让刘业看不起?
就在这时,县里的主簿正好经过,见状,上前询问何故。
衙差将情况告知,主簿没有离开,而是打量了卫玲珑一会儿。
卫玲珑感觉能从这主簿身上找到突破口,便笑脸上前,说道:“这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说话时,卫玲珑悄悄将一锭十两的银子塞到了主簿手中。
主主簿面露笑容,道:“好说,好说。”
卫玲珑和刘业带着家丁跟着那主簿来到了县衙附近的茶肆,两人入座,小二上茶。
主簿问起卫玲珑的身份。
卫玲珑面露愁容,叹气道:“我家夫君是一商人,月前南下经商,音讯全无,民妇忧心忡忡,故而前往寻夫。”
主簿道:“恕在下直言,这天南地北都在打战,南方可是最乱的呀,那边都是些强盗土匪,杀人不眨眼。你夫君南下,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但刀口上的钱,只能拿命来换。成则荣华富贵,败则一命呜呼,都看开了。”
“夫人倒是洒脱。”
主簿喝了一杯茶,双手扣在一起,皱眉叹气,说道:“夫人慈悲心肠,令人敬佩。不是在下见死不救,这难民的事儿皇上下了严旨,咱们也是奉旨行事。要是私放难民进城,可是要杀头的。若是这难民中混有细作,更是要株连九族啊。咱们县还让难民在外面逗留,城中若有大户愿意施善,也能救济他们一些吃穿,不像其他县,直接将难民赶走。”
说着这儿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上前,“京城那边更是可怕,直接将那些难民全都……”他用手在脖子上一划,示意是将难民给杀了。
卫玲珑闻言惊骇不已,想想难怪京城周围一片太平,原来都是假象。
“所以说,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卫玲珑想了想,说道:“只要不让难民进城就可以,对不对?”
主簿道:“这就有了商议的余地了。”
“好,县衙可以在城外搭建棚屋供难民居住,在给他们一些粮食。”看到主簿面有难色,卫玲珑接着说,“当然,银子我来出。”
有了这话,主簿展颜而笑,拱手道:“大灾之年,能有夫人这般大善之人,实乃这些难民的大幸啊。事不宜迟,在下立即回衙,向知县大人禀报!”
卫玲珑拱手道:“有劳了。”
主簿喝下杯中的茶,起身离去。
“这么做你想过后果吗?”刘业道。
“什么后果?”卫玲珑没好气地说。
“建房屋,施粮食。你养这批难民能养上三五个月,但之后呢?会有更多难民闻讯而来,你还能养下去么?”
“那以王爷之见,该当如何?”
“这些人你可以救,但没有意义。只要战乱还在,天下就会有更多的难民。只有尽快结束战争,才能救天下。”
“王爷是觉得耽误时间了,对吗?”
“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找我们,若因为救这些人而暴露了行踪,得不偿失。”
“王爷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我认为,救天下与救这些难民根本就不矛盾,因为这些难民也是天下的一部分。总而言之,我若是没看见就罢了,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刘业知道,卫玲珑一旦决定了但事情,是很难让她作出改变的,因为不再多言。
盏茶时间后,知县和主簿来到了卫玲珑面前。
卫玲珑起身行礼,知县忙道:“夫人不必多礼,当是本官给夫人行礼才是!”
“知县大人客气了。”
“夫人想要救济难民之事,本官都已经听陆主簿说了。本官寻思之后,觉得夫人此法可行,只不过……”
“钱的话不是问题。”卫玲珑见知县面有难色,故而说道。
“钱只是其中一个难处,最大的难处买不到米啊。”
“为何买不到米?”
“还不是那些无良奸商!”知县说这话后,忽然想到卫玲珑也是一位商人,所以连忙赔笑,“本官说的是本地的米商。本地最大的米商是满粟阁,满粟阁趁着现在天下大乱,就囤积居奇,要等米价高了才卖。如果现在要买,他们就说没米,除非出价高出市价五倍,否则根本买不到米。”
“你身为本地父母官,既然知道他们囤积居奇,为何不治理?”
“下官也想啊,可是这满粟阁背后,有人撑腰……”知县越说声音越小,并且一脸苦相。
“什么人?”卫玲珑问。
知县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卫军知道他是不敢说,便凑近说道:“大人但说无妨,草民敢管这事,就不怕他背后有什么人?”
知县看了卫玲珑一眼,犹豫了一阵,才小声说道:“满粟阁后面的人是侍卫司……”
“侍卫司?侍卫司的谁?”
“贾大人。”
“贾士逊?”
听到这个名字,知县惶恐不已,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卫玲珑向刘业看了一眼,询问对策。
刘业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对知县道:“滿阁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卫玲珑就放心。有刘业出面,这件事应该可以解决了。
可知县将信将疑,问他要怎么做。
刘业令小二取来笔和纸,他写了一些字。写完后叫来小二,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把信送去满粟阁。
小二走后,刘业对卫玲珑说:“事情办完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知县和主簿懵了。
“这事儿,怎么就解决了呢?”知县问。
卫玲珑向刘业看去,希望他能够说明。
刘业对她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卫玲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刘业,而且刘业也没欺骗她的必要,于是就准备离去。
知县和主簿不可就不干了,忙着追问是怎么回事。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留下这句话,卫玲珑和刘业等人离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主簿急了,“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难民的事情怎么办?”
知县道:“我想他们应该会解决的。”
“大人就这么相信他们的话?”
“刚才那个说话的管家,本官好像在哪见过?”
“大人见过?”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京城。”
“京城?大人那人究竟是谁?”
知县想了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接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主簿听得云里雾里的,看样子知县也不打算明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