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大殿内犹如上朝一般,臣工们分两列站定,每个人脸上都不苟言笑,愀然不乐。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等待着他们的,定是皇上的龙颜大怒。
最为不安的当属泰安知县,谁让他治下发生这种事情呢。严重的话,他甚至会因此而掉脑袋。所以,事发之后他立刻去找了安泰,花了大价钱才请安泰为他说话。还有,夫人杨氏和皇后是朋友,自然也让杨氏给皇后送了信儿。心里知道有皇后和太傅帮忙说情,泰安县才放心了一些。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跪下型磕头行礼,山呼万岁。
刘显坐到龙椅子上,望着跪在地上的臣工们,面有愠色。
“济南府知县、泰安县知县,你们不是说泰山有龙兴祥瑞吗,怎么朕到了泰山,刺客也跟着来了,还险些丧命!”
济南知府和泰安知县偷偷看了眼安泰,心里巴望着安泰能为他们说话。因为这次他们上折子奏报祥瑞,是安堂指示的。
原来,所有的祥瑞征兆,全是安堂找来的一些江湖术士展现的戏法,再找人大肆宣传而出来的效果。之后安堂找到济南府和泰安县,让他们以此事奏报朝廷,取悦皇上。
“微臣罪该万死……”
两人不知道如何辩解,只能一边磕头,一边喊着“罪该万死”。
刘显威严地说道:“你们确实该死,刺客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来到泰安县埋伏,你们居然不知道!来人,将泰安县、济南府一并交给刑部议罪。”
泰安县知县和济南府忍着眼泪扣头,“吾皇万岁。”随后,两人即被侍卫带了下去。
刘显让大臣们免礼平身,接着对众人道:“近日发生此等不详之事,幸得上苍庇佑,朕才幸免于难。可朕身子不适,泰山封禅就不去了,但仍需有人代朕前往泰山,祭谢上苍。”说着,他看向了安泰,“太傅,你去一趟吧。”
安泰作揖道:“微臣领旨。”
刘显又说:“这次护驾有功者,朕将论功行赏。燕王,你负责此事。”
刘业拱手领旨。
“阁臣和燕王留下,其他人跪安吧。”
大臣们跪了下来,一齐叩拜告退。然后都退出开大殿。殿中只剩下燕王刘业、裕王刘长风、太傅安泰、文华殿大学士章应、以及中极殿大学士孙长泰。
大臣们等着皇上发话,皇上却什么也不说,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
过了一会儿,安无城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尸体带来了。”
刘显放下茶杯,吩咐将刺客的尸体抬进来。
不一会儿,侍卫就将尸体放在大殿内。尸体被白色的帷幔遮盖着,散发着烧焦的气味。
章应和孙长泰已经捂住口鼻,眉头紧锁,一副感到恶心的模样。
刘显问道:“哪一具尸体是卫玲珑?”
安无城道指着右边数来第一具尸体。
刘显令人去了帷幔。
一具烧焦的尸体露出了出来。章应、孙长泰连忙转过身去,不敢直视,只觉得恶心想吐。这两人都是科举出身,自幼在家中读书长大,衣食无忧,哪里见过死人。
刘显看着已不辨面目的焦尸,问道:“这人面目全非,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卫玲珑?”
安无城道:“七名刺客中,仅有卫玲珑一名女子。卫玲珑的身形娇小,这具焦尸最小,定是她无疑了。”
刘显笑了笑,而后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此次泰安之行,虽未能前往泰山封禅,但仍是收获满满啊。”
卫玲珑死了,刘显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消失了。他忽然觉得十分的轻松。
“将这些刺客的尸体弃之于市,曝晒三日,以儆效尤!”
安无城领旨道:“遵旨。”
随后,侍卫们将尸体抬了下去。
刘显对众人道:“诸位爱卿,你们真的以为卫玲珑已经死了吗?”
安泰、刘业心里暗惊。不过吃惊的原因却有不同,安泰是担心计划失败,刘业是担心皇上仍要追查卫玲珑下落。
刘显接着道:“卫玲珑虽然已经死了,但前朝余孽仍在暗中企图谋害朕,企图颠覆大梁江山!即日起,朝廷首要任务,就是对前朝余孽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众人齐声领旨,唯独刘业默不作声。
“燕王,你可有异议?”刘显问。
刘业回道:“那就好,此事由你负责,限你两个月之内,给朕交上一份名单来。这名单可不能敷衍了事。”
以刘业的作风,此刻定会拒绝皇上。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刘业竟然领了旨。这就让刘长风、安泰心里感到不安了。
“太傅,明日就启程回京吧。这破地方朕是不想多待一天了。”
“臣回去就安排。”
“好了,你们若没有别的事情,就跪安吧。”
“微臣告退。”
五人退出了殿外,互相道别后,各自离去。
其中安泰和章应、孙长泰同路。
章应问道:“太傅大人,皇上让我们看那些刺客的尸体时什么意思?”
孙长泰也好奇地靠拢过来。
安泰道:“你二位见过死人吗?”
两人摇摇头,孙长泰道:“如是病死的老死的,也就没那么可怕,倒是这烧死……哎……我这几个月只怕见到煮熟的肉就食不下咽咯。”
安泰哈哈笑道:“孙大人,有那么严重么?”
孙长泰道:“太傅大人军旅出身,胆大如斗,我等文人出身自是比不过的。”
安泰道:“皇上就是要让你们练一练胆子!”
“练胆子?”
章应和孙长泰以求知的目光看着安泰。
“还记得行刺之时吗,你们就跟在皇舆后面,却没有及时上去救驾。而宣妃娘娘一介女流却奋不顾身……”
听安泰说到这里,两人羞愧不已。
孙长泰叹息着摇头,“惭愧啊,实在惭愧,孙某在危难之时经不如一女子。”
章应却不服气,“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谁能顾得了那么多呢。”
安泰笑了笑,说自己还要去安排回京的事情,就先告辞了。孙长泰说自己也要回去处理济南府和泰安县的案子,也告辞了。留下章应无事可做,这个节骨眼儿也不好再去喝酒,就只能悻悻地返回驿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