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清早,卫玲珑便在自宅的院子里打理花园。明月本是锦兰苑的园丁,见卫玲珑亲自动那些花花草草,立马吓坏了。
“主子,你怎么能干这活儿呢,要是弄脏了你的手和衣裳,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昨日见了彩云被罚,明月对卫玲珑也开始心生敬畏。
卫玲珑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你是怕我弄伤了这些花花草草吧。”
明月被她说中了心事,怯怯地低下了头。
卫玲珑道:“你放心,我在魏国时也喜欢摆弄这些花草,不会伤到它们的。”
明月见卫玲珑减枝的处理手法十分熟练,这才放下心来,但仍说道:“可是主子做这种事情,不太合适……”
“合不合适是我说了算吧。再者,这宫里这么冷清,不找点事情做会闷死的。”
明月莫不作声,开始来帮忙。
不一会儿,玉珠匆匆走来,神色不安,道:“主子,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卫玲珑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起身走向客堂。
花蕊见了南宫萱儿,便仔细打量着,想看看她和卫玲珑有什么相似之处。然而她在眼前人的身上,没有找到一点卫玲珑的影子。她心里不禁怀疑:魏国公主真的是卫玲珑吗?
卫玲珑在茶几旁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花蕊,问道:“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奴才吧?”
花蕊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不悦,但也警醒了过来,立即向卫玲珑行礼。
“奴婢给公主请安。”
“我还以为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不懂礼数呢。”卫玲珑冷嘲了一句,便问起她的来意。
花蕊道:“今日皇后娘娘在永安宫召见各位嫔妃,宣讲皇上新编《戒示录》。这戒示录本是让大臣们阅览引以为戒的,但皇后娘娘说了,各位嫔妃的亲属都是皇亲国戚,更有在朝为官着,当以此书为戒,勿越雷池。公主虽已入宫,但未得册封,所以皇后娘娘才没有宣公主前往朝会。不过,皇后娘娘一视同仁,让奴婢将一份《戒示录》送来给公主。”说完,花蕊双手呈上《戒示录》书稿。
玉珠接过书稿,拿到卫玲珑面前。
这书稿没有封面,卫玲珑略瞧了一眼,一页纸上满满的字里,卫谦这两个字格外醒目。
既然提到了叔父,卫玲珑便拿起来看。这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来那《戒示录》上将卫谦定义为大梁开朝以来第一大贪官。
花蕊仔细观察着卫玲珑的神色,见她面露怒意,心想到:皇后娘娘说,如果公主看了上面的内容而生气的话,准是卫玲珑无疑了。
卫玲珑注意到花蕊正在看着她,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但这火还是烧到了她的脸上。该如何掩饰过去呢?她急中生智,想到了理由。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她索性露出怒意问道。
花蕊是没想到卫玲珑会在她面前显露怒意,愣住了。
卫玲珑接着道:“我在大梁既无皇亲国戚,又无当朝为官者,皇后娘娘给我送这书,是怀疑本公主是个贪墨之辈么?”
花蕊慌忙道:“皇后娘娘并非此意,还望公主不要误会。”
卫玲珑将书稿扔在地上,道:“这书,还是皇后娘娘自己留着看吧!”
花蕊慌慌张张收拾了地上的书稿,悻悻告退。
宁香也十分生气,只道大梁的人看不起她们魏国人,玉珠则担心卫玲珑这么做会引来皇后娘娘的报复。
卫玲珑则暂时顾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心里悲苦澎湃,泪水一个劲儿想要涌出来,但她必须强忍着。
“玉珠,我乏了。”
玉珠会意,扶着卫玲珑回到寝阁。
卫玲珑躺倒了床上,下了帘子,默默地将流下的泪水擦干,心中发誓一定要让刘显亲自为叔父平凡!
花蕊回到了永安宫,曹仪皇后迫不及待地向她问起卫玲珑看了《戒示录》后的反应,花蕊将卫玲珑生气的事儿说了。曹仪皇后道:“她果然是卫玲珑!如果她是南宫萱儿,又何必为一个不认识的卫谦生气呢?”
“可是,魏公主似乎是觉得主子送《戒示录》给她是侮辱魏国才生气的。”
“那不过是她为了遮掩而捏造出来的借口而已。”
花蕊点点头,称赞道:“主子英明。”
曹仪皇后道:“备驾,去锦兰苑。”
花蕊问去那作甚。
曹仪说:“这可是皇上下旨推行的书稿,她竟将书稿损毁,本宫自然要找她问罪去。”
卫玲珑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便闻皇后娘娘驾到。她料想曹仪是来寻她过失的,此刻不宜相见,便叫玉珠回复说自己病了。
曹仪来到了客堂,锦兰苑一干人等跪在了她面前。她扫了众人一眼,不见卫玲珑,便问公主何在。
玉珠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身子不适,请恕她不能礼迎之罪。”
曹仪冷冷道:“身子不适?本宫听花蕊说她今晨还好好的。”
宁香道:“今晨是还好好的,可不知道怎的就病了。”
“太医看过了吗?”
“公主说不打紧,不敢惊动太医。”
“这怎么行,花蕊,去传赵太医过来。”
花蕊应了声“是”,便吩咐下去了。
“本宫既然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公主吧。”说完,曹仪皇后就站了起来,令宁香带路。
宁香无奈,带着皇后来到了寝阁。
床上下着帘子,宁香正要上去提醒主子,便听见花蕊亮着嗓子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宁香心中恼火,却也奈何不得,只能来到床边叫醒卫玲珑。
卫玲珑根本就没有睡,只听到皇后到来,也就只能接着装病。
她让宁香将帘子拉起来,随后靠着床头坐着,望向皇后,“皇后娘娘恕罪,萱儿不能给皇后娘娘行礼。”
曹仪笑了笑,只站在原地,不敢走近卫玲珑,“看来公主的病不轻啊。”
“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觉得乏。”
曹仪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南宫萱儿,想看看她哪一点跟卫玲珑一模一样,结果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时,她对上了卫玲珑的眼睛,不知为何只觉得脊背发凉,不寒而栗。她总觉得卫玲珑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刀子,只待她走近。
她立刻收回目光,脸上露出关切的笑容,说道:“既然抱恙在身,为何不宣太医啊。”
“虽然是魏国人,不敢请大梁的太医。”
“公主何出此言呢?既然进了宫,就是大梁的人。”
“萱儿在大梁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皇后娘娘却还送来警示大臣国戚的《戒示录》,是想戒示萱儿么?难道魏国人在皇后娘娘眼中,就是戒示录上的那类人?”
卫玲珑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曹仪心中不悦,却仍挂着笑容,“公主误会了,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卫玲珑哂笑一声,“那皇后娘娘让我看这本书,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