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温暖、清风和煦。松树枝上,四只雀儿追逐嬉闹,叫声空灵悦耳。
巫先生站在树下,双手负在身后,仰面望着树上的鸟雀儿。也许是在这棵树玩腻了,雀儿们连成一线飞向天空,飞出了巫先生的视野之外。
刘长风摇着扇子走了过来,“感觉如何?”
巫先生回头望了他一眼,苦笑道:“快散架了。”
刘长风似有感慨地说:“活着很好,不是么?”
巫先生会心一笑,表示赞成。
凉亭里,香茶刚刚沏好。清澈的茶水从壶嘴里倾注而出,流进精致的杯茶里,升起来的雾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逸仙庄的茶和酒一样,都是上上之品。
刘长风轻呷了一口,脸上便露出轻松愉悦的表情。
但巫先生面色凝重,“你说救我是为了燕王?”
刘长风笑道:“你还记得……”
“你想知道什么?”
“燕王遇刺的详情。”
巫先生低下了头,似在回忆起那天的情形。片刻后,他慢慢的将遇刺当天的情况说了出来:“我身陷重围,命悬一线,是燕王出现救了我。他骑着一匹马,引开了刺客。我受命于人,要保全燕王性命,于是便追了上去。那些刺客躲在山壁上施放冷静,燕王背部中箭才翻落悬崖……”
刘长风凝神道:“你方才说燕王背部中了一箭?”
“嗯,怎么了?”
刘长风没有回答,但巫先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眼中有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受命于何人?”刘长风换了问题。
“吃我这碗饭的,本不该将雇主的信息说出来,但雇主无情,我也只能无义了。”巫先生低声道,“虽然那位雇主从未露面,但经过我的调查,我猜想她便是宫里的端妃娘娘。”
“端妃……”刘长风有点惊讶,“她知道有人会对燕王不利?”
“也许吧。”巫先生又道,“还有一事,当初要我追杀那位叫卫玲珑的姑娘的,也是端妃娘娘。”
既要杀卫玲珑,又要救刘业,端妃究竟想做什么?刘长风想不通。
他已站了起来,有问题想不通的时候,他就会换另一种方式去解决问题。
“你最好留在这里,如果还想活命的话。”留下这句话,刘长风走出了凉亭。
“燕王真的没死吗?”巫先生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刘长风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步,渐渐地走远了。
顺天府大狱。
狱吏领着八名披麻戴孝的平民百姓来给刘业送葬。当然,他们不知道要下葬的是什么人。对于无人来认领的尸首,顺天府一般都会交给这些专门做白事的人。
刘业的已经在棺木里停了七天,由于有冰块的缘故,尸体和杨万、宋千刚送来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两样。
“这死的是什么人,为何要用冰块来保存尸体?”一名送葬的人在准备搬运遗体时问道。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别多嘴!”狱吏随即训斥道。
就在这时,身穿便服顺天府尹来到了牢里。
狱吏笑脸迎候,“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们都先退下去。”高书望道。
狱吏感到莫名其妙,但不敢违命,便带着送葬的人退了出去。
他们刚离开,刘长风就走了进来。
高书望上前作揖道:“裕王请快些,送葬的时辰可不能耽误。”
刘长风笑道:“知道,多谢高大人。”
高书望点了下头,便站在门口候着。
刘长风来到停放遗体的棺材前,将遗体身上的白衣退去,然后翻了个身。顿时,他怔住了。
遗体的后背,根本没有箭伤。
皇宫。午后。
大殿内光线阴暗,不见一人。宣太后独自走进大殿,从敞开的大门看出去,远处的天空阴云密布,乌云似漩涡一般在空中回旋着。狂风卷起尘沙吹入殿中,惊得宣太后立即护着面部。没想到这阵风如此怪异,竟绕着她旋转,害得她脚步踉跄,几乎摔倒。俄而,冷风忽然消失,天空的乌云也静止不动了,天地一片肃静……
宣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见眼前天昏地暗。
“来人,掌灯!”
没有人应声出现。
“人都死哪去了?”宣太后勃然大怒,“兰珠!兰珠!”
大门处出现了一点冰蓝色的焰火,焰火映出了一个人影。
宣太后盯着那个影子,惶惶不安地问道:“兰珠,是你么?”
人影没有答话,慢慢的迈着步子走进殿内。
宣太后从影子的轮廓可以看出那人不是兰珠,于是便想逃走,但不知怎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动也不动。
人影渐渐接近,灯光照亮了他相貌。
宣太后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惶恐,战战兢兢的说道:“业、业儿……”
眼前的人正是刘业,他长发凌乱,脸色苍白,灰蒙蒙的眼睛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母后,儿臣死的好冤、死的好惨。那悬崖好高,那水好冷……”刘业瞪着宣太后说,一边说一边接近宣太后。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宣太后神色惊惶,全身颤抖着,“来人快来人!”
“母后,我好孤单呐……”
刘业伸出手掐住了宣太后的脖子,忽然化作一阵阴风,穿过宣太后的身体。
“啊!”
宣太后大吼一声,睁开了眼睛。神色惶恐的脸上,布满了汗水。
“太后……太后……您没事吧?”兰珠和两名侍女围了过来,站在床边关切的询问。
宣太后惊魂未定,看到周围一切如常,才明白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跟着想起,今天是刘业下葬的日子。
这个梦实在是不详。
“兰珠,传哀家旨意,厚葬燕王!”
……
御书房内,刘显正在画画。他的工笔画造诣匪浅,就连宫廷里的画师也自叹不如。
卫玲珑在一旁研磨,虽然她不喜欢刘显,但对刘显的画还是十分赞赏的。
慈宁宫总管太监全侍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太后病了!”
刘显不以为意,仍在画他的画,“宣太医了吗?”
全侍急切地说道:“宣了,太医说太后病的很严重,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刘显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略微思索后,随即令人起驾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