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延进来,徐蒙一把抱住了正待转身的顾御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配合一下。”
顾御之不明所以,但佳人在怀,他乐的配合。
但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幽静的内室,突然响起青年冷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懑。
这声音如此熟悉,顾御之不由自主皱起眉,很快他就辨别出这是何人声音,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怒意。
徐蒙察觉到顾御之想转身,双臂收紧,将他抱得更紧。顾御之勾起唇角,配合至极地在她发上亲吻一下。
“这样够亲密了吧。”他用只有徐蒙能听清的声音道。
而后他松开浑身僵硬的徐蒙,揽着她的肩膀转身,望着满面冰霜的顾延,轻笑一声,“若是我没记错,少卿大人只是蒙蒙的侄儿,华国长幼有序,侄儿进姨母的房间,应该扣门示意吧。”
他的语气平而缓,却如尖刀刺入顾延心口,霎时间鲜血淋漓。
蒙蒙,叫的可真是亲密啊。
“我不是问你。”顾延死死望着眼神闪躲的徐蒙,一字一句道。
徐蒙看着他那副心碎神伤的模样,不忍地别过头。
“我们在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顾御之将徐蒙往怀里一带,剑眉一挑,讥讽之意浓重。
“蒙姨……”顾延赤红着眼,瞪着顾御之搭在徐蒙腰背上的手,恨不能立刻将顾御之挫骨扬灰。
这个满口甜言蜜语,不知廉耻的花花公子。顾延早查过顾御之,发现此人虽然军功赫赫,然而与他的军功一样引人注目的,还有他少年时期数不胜数的风流韵事。
这样的浪荡子弟,如何算的上良人。定是他,花言巧语欺骗了蒙姨。
至于两情相悦。顾延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不过几个时辰前,徐蒙才亲口告诉他,她对顾御之无意,为何现在,两人举止会如此亲密。
一个人,真的能改变如此之快?
——
“蒙蒙,你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顾御之见徐蒙愣神,推搡了她下,提醒道。
“阿延。”徐蒙看着顾延惨淡的神色,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忍,转念想到现下局势的错乱,到底狠下心肠,平声静气道,“我与御之,乃是真心相爱,若不发生意外,以后他就是你的准姨父了。”
“姨父,好一个姨父。”听了这话,顾延脸色愈发惨白,静默了好一会,忽然笑道,“顾御之,你若是负她,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声音低沉沙哑,透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顾御之揽着徐蒙,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延,神情倨傲。顾延转过目光,定定看了徐蒙半刻钟,俊美的面上闪过无数情绪,或喜或悲,最后他凄然一笑,步履维艰地朝外走去。
这样……未尝不好。有些事情不说是错,说了便是孽。
——
徐蒙看着顾延清瘦挺拔的背影,仿佛看到他儿时守在她榻边,见她醒了,便递过井水浸凉的棉巾,两人对视一笑的画面。不知为何,眼前忽然一阵酸涩,心中淌过思绪万千,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顾御之察觉到什么,捏了下徐蒙绵软的脸颊,眼神微黯,近乎叹息地说,“既然不忍伤他,何必与我做戏。”
徐蒙低头不语,顾延之握了她鬓边垂下的发丝,慢慢道,“徐蒙,我告诉你,我顾御之向来说一不二。既然你与我写了承诺书,那我这一生,便不会对你罢手。”
“你且记住了。”顾御之松开手,任那一缕萦绕在他掌心,牵绊在他心头的发丝荡回徐蒙颊边。
他转过头,大步离去。
这个柔兰院,当真令人窒闷。
——
顾延回了嘉木院,脸色惨白,眼神晦涩,一时笑一时默,全然不见平日淡漠如水的模样。来福和来宝见状心中惊讶非常,刚进内室劝说了两句,便被顾延赶将出来。
真的是赶啊。来福和来宝从没见主子如此暴戾的模样,想来想去,也只有柔兰院的那位有这样的本事了。
两人守在外间,听着房内动静。约莫过了两刻钟,顾延突然出声说要酒,越烈越好。
来福和来宝不敢违逆,赶忙去酒窖取来。
将手边酒水一饮而尽,嗓中一片腥辣,顾延却觉得舒服了不少,虽然心口疼痛依旧,然而酒却能减轻这种痛苦。
他不喜欢喝酒。记得鹿鸣宴上第一次醉酒后,徐蒙曾对他说过,爱喝酒的不是好男人。
那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地想,他要当一个好男人。所以与同僚聚会,在外应酬,向来是滴酒不沾。
现在想来,那时他便已经对徐蒙生了爱慕之心。他不喝酒,不要侍女伺候,不愿受顾元彦摆布于李莞成婚,都是为了与她多一分可能。
真是可笑。他沉沦如斯,她却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怀了怎样的心思。
顾御之,顾御之,都是顾御之,这世上女子如此之多,他为什么偏偏要招惹蒙姨,蒙姨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顾延将酒壶狠狠掷地,听得“霹雳”一声脆响,心头像是有什么随之破碎一般,双腿一软,醉意朦胧地倒在地上。
烛火随风摇曳,光线忽明忽暗,映出西番莲纹长绒毯上昏睡青年的如画眉眼,他的衣襟散乱,唇色也略显苍白,却依旧昳丽俊美,令人心折。
微风过处,带出青年隐含痛楚地呢喃,“知知,知知。”
——
“知知。”顾鲲俯身,终于听清顾延口中人名。他踢开地上散落的酒壶,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
原来这小子,也有心上人啊。不知这个知知,到底是何方神圣。
若是被他擒来,定要好好折磨一番。想来那时,顾延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吧。
往香炉里放了一粒香丸,顾鲲冷冷地看了眼醉酒的顾延,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他走后不久,暗处忽然闪现一个人影,动作敏捷无比,几个纵跃,已然出现在内室。
那人取走香炉里的香丸装好,又退到壁橱后等着。
约莫过了半刻钟,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很快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入了内室,她看见昏睡中依然俊秀无匹的顾延,眼中放出痴迷的光彩,慢慢向他走近。
还没碰到他如玉的十指,后颈蓦然传来一阵剧痛,顿时陷入无尽昏黑。
——
徐蒙气走顾延后,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夜里辗转难眠,直到两更天才睡着。
因而第二天起的也晚了些。刚梳洗好,珍珠便急匆匆跑进来,一脸的心急如焚,“姑娘,府里出大事了”
“怎么?”徐蒙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不详的预感。
“小公子出事了。”珍珠慌慌张张解释,“今儿一早,世子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去王爷面前告发小公子和莲夫人通奸,这事本不能声张,可来福来宝担心公子,偷溜过来告诉我。”
“姑娘,这可怎么办啊,小公子定然是被人陷害了!”珍珠急的团团打转。小公子那样的身份容貌,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有如过江之鲫,用的着巴着莲夫人吗。
“什么!”徐蒙闻言脸色煞白,右眼皮跳个不停。
这件事倒是和她记得的剧情走向一样。按原本剧情,顾延回王府后不久就被王爷侍妾看上了,但屡次勾搭不成,那侍妾恼羞成怒,故意设计陷害他,以致顾延被恒王厌弃,黑化程度加深。
可如今一切走向都与原本剧情不同,这件事怎么会发生呢?
徐蒙头疼不已,无论如何,她都不信顾延会喜欢那什么莲夫人。至于被人陷害,他聪慧谨慎,应该……
“姑娘,来福来宝说昨夜小公子回去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喝了许多酒,醉的人事不省……”珍珠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告知徐蒙,嘴里念念有词,“不该啊,小公子平日根本不喝酒。”
徐蒙听了,陡然想起昨晚自己自导自演的诛心好戏,阿延醉酒,定然是因为自己。
若是自己害的他走上原本老路,她真是罪该万死。
“珍珠,我去嘉木院看看。”徐蒙穿上鞋,小跑着往嘉木院去了。
——
嘉木院里,团团围着许多侍卫。
顾元彦和顾鲲居中站着。顾鲲难得的脸色严肃,沉声道,“父王,昨夜儿臣消食散步,路过嘉木院,恰好看见一人鬼鬼祟祟入内,还以为是贼匪,便跟了进去,谁料那人径直进了内室,与延弟搂在一起,好不亲热。
“……那女子转过身来,我看的清清楚楚,定是冯夫人。”顾鲲说到此处,眼底深处现出一丝锋芒。
“不必多言,我与你一同去瞧瞧。”顾元彦面色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滔天怒火,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妻妾私通外人。
两人来到寝房门口,拉开门,只见地上散乱落了几件衣裳,而床榻之上,锦被散乱,露出美人雪白如玉的肩臂。
顾元彦看见女子臂上的红痣,认出是冯莲无疑,脸色已然发青。而顾鲲直接掀开被子,厉声喝道,“好一对不知廉耻的贱人。”
那语气,已经掩饰不住带了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延,我郑重承诺,后文会给你巨大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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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崽怎么样
徐蒙:你当我是母猪啊,一生生一窝
顾延:天道酬勤
徐蒙:……
作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