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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发出了微弱的红光,做出危险提示。
徐蒙本能地感觉到不妙,她随手套上外裳,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麻.醉枪,走到院子里,慢慢靠到门边。
为了配合华国古代氛围,徐蒙在装修屋子时选用了普通木门,只是安了智能猫眼,做的隐蔽,一般人难以知晓这个功能。
当初多留了心眼,此时终于派上用场。
徐蒙凑近猫眼,透过那薄薄一层玻璃往外看。
门外错落站着几个男子,穿着黑色深衣,一副强盗打扮。为首的那个侧着身子,想来性格张狂,也没带面具遮掩,明晃晃地露出英俊的半张脸来。
“没用的东西,连个破门都撬不开,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徐蒙却听的清楚。
她皱着眉,回想了片刻,发觉这声线隐隐有些熟悉。
好像……是阿延那个便宜哥哥顾鲲。徐蒙记起他色迷心窍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厌憎。
半夜来撬门,也只有这等人渣才做的出来。
可惜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徐蒙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来。
顾鲲看着手下在那慢悠悠地撬门,心里火烧火燎的烦躁,转念想到待会便能一亲美人芳泽,心情又轻快起来。
上次过敏莫名其妙昏睡两天,顾鲲醒后不仅没恼,反而心心念念惦记着面馆冷艳的女掌柜。
她那副俏丽模样,加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简直诱惑到极致,当真对他胃口。
因着身上不爽,顾鲲一连好几天都躺在床上,看着前来服饰的各色美人,他却提不起半分兴趣,满心只想尝尝那个掌柜的滋味。
这不,今儿身子大好,他便急忙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侍从来探佳人香闺。
侍从对他这等下作行径很是不齿,但碍于强权,只能低头。等真到了“即将被害”的良家小姐家门口,几人都心下不忍,因而在撬门时推脱难开。
可顾鲲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嘴上骂骂咧咧,还真耐着性子等了下来。
侍从们没法,只能用削薄的匕首弄断门拴,顾鲲满意地笑,上前轻轻一推,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他眼中笑意愈浓,舌尖舔了舔唇角,眉宇间涌上一片色气。
美人儿,我来了。顾鲲勾着笑踏进院中,走了几步,脚便被鱼鳔胶黏住似的,怎么也抬不动。
真是撞了邪。顾鲲转身怒目瞪向侍从,却见几个侍从都昏倒在地,了无生息。
夜色深凉,顾鲲莫名心中一阵发毛,他强撑胆气,腿部肌肉发力,使劲往上拔腿,忽而往后一倒,跌在地上,双腿终于松快起来——却是脱靴而出。
他揉着摔的发麻的大腿,觉得今日诸事不顺,有些不吉利,想要回去,却又惦记着娇俏的女掌柜。
纠结了好一会,色心还是战胜了畏缩,顾鲲踮着脚尖,慢慢往屋门口靠。
院子西角的窗户里透着微光,顾鲲心中窃喜,想着佳人或许怕黑,他正好与她作伴。便用手往纱窗上捅出个洞,睁大右眼往里偷瞟。
看到床上凸起个纤细的身形,顾鲲心中愈发火热,恨不能立时与佳人相拥,大被同眠。
徐蒙躲在院子里一株老槐树后,看着顾鲲那一脸垂涎的色模样,额上青筋直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敢肖想她,真是嫌命长喽。
她举起□□,瞄准位置,对着顾鲲来了一下。
圆月隐没于阴云之后,天光陡然黯淡。顾鲲正待转身,脖子上蓦然传来一阵痛感,他伸手一摸,却是一摊的血。
短促地叫了声,顾鲲直直倒在地上,额头磕到石子上,闷哼两声,彻底昏了过去。
徐蒙看顾鲲倒在地上,眼底闪过一抹略带嫌弃的快意。她慢慢走到顾鲲身边,嫌弃地伸手扳开他的嘴,给他喂了粒碧色丸药——离情丹。
离情丹乃是时空管理局特制药物,专为与异时空土著民产生情感纠缠的时空特派员所制,可以洗去一个人的部分记忆。
只是尚在研发阶段,效果因人而异。
感情越深,药物剥离记忆效果越差。不过顾鲲这般滥情的,想要彻底抹去这段无足轻重的记忆应当不是太难。
徐蒙这次出任务只带了两颗离情丹来,若非担心招惹上顾鲲会麻烦不断,真是舍不得给他吃这样的特效药。
至于顾鲲那些个手下,全是弱鸡,一点迷香全都放倒了。
看着横七竖八倒在自家草坪上的“土匪男人们”,徐蒙颇有些苦恼。
把他们送到哪里是好,她还没报复够呢。
徐蒙稍稍思索,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于脑海,她越想越觉得妙极了。
忍不住呵呵直笑,静谧的夜里这笑声阴沉地令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昏倒的几个男子,不约而同背后发寒,只是怎么挣扎也动不了,只能任徐蒙把他们搬上了板车。
车轱辘吱嘎吱嘎,一路往西平街而去。
圆日刚刚挂上柳梢头,早起摆摊的几户店家已经将桌椅碗筷整齐的码好,又提起泔水桶往后街的街道司(处理垃圾废弃物的专门场所)走去。
还没走几步,李屠户的妻子沈大嫂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那叫声尖厉无比,听着怪渗人的。
几个与她交好的妇人赶忙去看,这下尖叫声高低不齐,好似乌鸦呱噪。
街上巡逻的金吾卫片刻后才听到动静,绕过扎堆的人群挤到街道司门口。看着地上躺着的,赤着上身,只着一件短裤抱做一团的几个青年男子,脸色慢慢涨青。
“哎哟,真是世风日下,好好的汉子却干起这等勾当。”
“幕天席地的几个大男人睡做一团,还在街道司门口,这真是没眼看呐。”
“皇上崇尚礼义,这些个不知廉耻的却败坏风气,污了我们妇人清誉,官爷,你还管不管喽。”
几个中年妇人边说边往地上吐唾沫,柳眉倒竖看着那金吾卫,男子们也哄做一片。
金吾卫心中对着龙阳之好也是鄙夷,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发作,找附近店家借了挡雨用的布帘,遮在几个衣不蔽体的男子身上。
“大家放心,我回去定然禀报师爷,调查事情始末,给大家一个解释。”
他说的陈词滥调,众人也不当回事,闻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什么好调查的,不就是断袖之癖,还断到街上来了。
顾鲲在一片嗡嗡声中醒来,脖子酸痛无比,本能地皱眉,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还不过来伺候本世子起身。”他扶着脖子坐起来,慢慢睁开眼。
预料中的锦绣华服与俏丽婢女没见到,却看见了挤挤攘攘的人群。男女老少听见他的低斥,皆是面色古怪地看向这边。
还世子,这人怕不是得了痴症。
那金吾卫本也是同众人一起嗤笑,忽而想到前两天偶然听到师爷说的话,恒王世子近些日子在洛安视察,心中便是一惊。再细看那裸身男子眉眼,英俊而阴鸷,正如师爷形容的那般,心中便只剩惧意。
他面色发白,大步走到顾鲲身前,拦住众人窥视的目光,喝道:“大家都散了吧,不久街上就来人了,生意还做不做了?”
众人想到厉害关系,这才敛了嬉笑,慢慢散去。
待人群散尽后,那金吾卫直直跪下来,将外裳脱下,端端正正承在顾鲲身前,脸色惨白,抖抖索索道:“世子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让市井愚民扰了世子安眠。”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鲲听了这话,脸色由紫转黑,最后额上青筋暴起,他极力压抑住杀人的渴望,冷眼看着那金吾卫瑟瑟发抖的模样。
“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否则……”他摸了下尾指上的白玉戒指,神情阴沉。
金吾卫立刻跪伏在地,手中托着的衣袍不小心落到地上。顾鲲单手撑地,轻易站起身来,弯腰捡起那蒙了灰的外衣,随意笼在身上。
那衣裳他穿着有些小,衣领微微敞开来,露出半幅麦色坚实的胸膛。
他背对着金吾卫而立,也背对着日光,看不清面上神色,但背影高大挺拔,莫名有种端严正气之感。这与他真实性情全然相反,整个人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
“你若想活命,这些人,便都杀了。”
他的声线低而冷,语气轻飘的仿佛在闲话家常。可出口的分明是刀光剑影,饮血杀伐之言。
金吾卫头磕在地上,五月微风柔暖地淌过,他却遍体通凉,一个劲哆嗦。
耳畔男子的脚步声愈来愈远,良久,金吾卫抬起头,环顾四周,那具高大俊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街角。
他想,这位世子,当真有些古怪。师爷口中的他无能又好色,可今日一见,分明是狠辣绝情之人。
又想到方才看到的“混乱”一幕,以及世子隐隐发青的面色,那金吾卫不由生出一个念头,难道说,世子是被人下套了。
只是可怜这几个好男儿,上位者一声令下就要一命呜呼。
金吾卫没有那么高尚的人格,为了自己的小命,找了几个帮手,将横七竖八躺着的侍卫全都拖回衙门里,暗暗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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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蒙虽然给顾鲲下了离情丹,但此药药性不定,以防万一,她还是计划尽早离开洛安。
这毕竟是件险事,徐蒙没有露出怯态,第二天照常去了徐记面馆。
而顾延那边,她托孙家福帮忙去接。等到徐蒙处理好店铺交接事宜,方才一身轻松的往市集走去。
买了一堆米粮成衣,徐蒙才算放妥了心。回家途中,徐蒙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按原计划搬去江南比较稳妥。
离燕京越远,顾延被发现的可能越小。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半途而废。
这般愁绪万千地回了自家院子,徐蒙将大小袋子放在一边,轻轻敲了敲门。
几乎是手刚触到门栓,木门便“吱呀”
一声打开了。
“蒙姨。”顾延站在门口,挺秀的身板站的笔直,双眸如星,含笑望过来。
徐蒙看着他眉宇间的笑意,心中忽而涌上一股极重的忧愁,弯弯唇角,勉强笑了下,而后快步进了里间。
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这个城郊的街道屋宇,当真不舍的离开。还有……她要怎么和阿延解释,这个突如其来的搬家行为。
徐蒙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手按在裙摆,有些许的青筋跳起。
一阵浓郁地鲜香混合着瓜果甜香涌入鼻腔,徐蒙偏过头,看到一桌的好菜,她的眼睛不觉睁大了些,转身看向对面的顾延。
“阿延,这是……”徐蒙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眼底满是疑惑。
顾延方才见徐蒙反应异常,心中有些疑窦,听她这一问,立时回过神来,在徐蒙身侧的长椅上坐下。
“蒙姨,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顾延顿了顿,耳根有些发热,继续道:“我做了几道小菜,以前见你喜欢吃,就是害怕厨艺不佳。蒙姨,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他说着拿起竹筷,给徐蒙碗里夹了块鱼肉。挑的鱼腹正中的嫩肉,刺极少。
徐蒙楞了一会,心里慢慢生出些感动,而后又是愧疚。她低下头,垂眼掩饰自己异样的神情,夹起鱼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那鱼肉细腻,味道甜酸适中,正是徐蒙一向喜爱的口味。秀气的眉梢慢慢展开,徐蒙嘴角漾开笑意。
“阿延,这糖醋鲫鱼做的正好,我很喜欢,辛苦你了。”她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难以察觉的晦涩。
顾延听了她的赞许,耳根不由更红。他飞快瞟了眼笑意盈盈的徐蒙,掩在袖中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展开,俊秀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极浅,又极温柔。
“蒙姨,其实,我给你做了个礼物。”
顾延将一个镌刻着细小梅花图案的锦盒放在案上,手指微微摩挲了下光滑的盒面,而后推到徐蒙身前。
徐蒙惊喜地低声叫了下,水杏眼弯成了两汪月牙。
她伸手将锦盒拿起,凑近看了看。
那锦盒是红木所制,上面镌刻着几枝错落有致的六瓣梅,又别具匠心地绘了几只彩蝶,两两相映,显得活泼有趣。
女孩收到心仪礼物的通病在徐蒙身上展露无疑。她不自觉笑开,慢慢打开盒子。
不知阿延送的什么礼物?
他一个男娃,哪里来的这许多玲珑心肠。
红木盒子开到一半,一阵幽冷的梅香弥漫开来,徐蒙心中微讶,直接拉开盒子。
看到盒中物件,她不由瞳孔微缩,大为惊异。
原来盒中放着一块碧色绣缎,其上是方兔形白玉,
雕工精巧,兔尾纤毫毕露,栩栩如生。玉质细腻,有如脂膏,徐蒙被这玉佩触感惊到,面色微敛,将玉佩放入盒中。
“阿延,这玉佩我很喜欢,只是这玉料实属上品,难得一见。你在书院里,怎么得了这么好的料子。”徐蒙心知顾延不是浮躁的性子,只是近来被顾鲲所扰,难免有些草木皆兵,疑虑重些。她面色微沉,双目深黯,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延。
“蒙姨,你放心罢,这玉料是我去坊间游玩时,偶然淘来的,虽然水头好,但还算不得上佳。”顾延在徐蒙的注视下,心底没来由生出几分紧张,只是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阿延,你平日里读书已然辛苦,还要抽功夫给我做生日礼物。这玉佩雕工这般精细,想必你花了不少时间。”
徐蒙看顾延脸色如常,知道自己多虑了,心中不觉放松些,嘴角亦带上浅笑,“我生肖属兔,你想必早有计划,打算在我生辰给我一个惊喜。”
说起这个,徐蒙大感欣慰。不枉她悉心照顾顾延六年,现在他还真是孝顺听话。
“蒙姨,我都是在读书间隙做的玉佩,绝没有耽误课业。”顾延先是急急解释了一番,心中到底还有些游移不定,忍不住低声问道:“那您觉得这枚玉佩怎么样?”
他的声音像是泉水拂过白石,漾开细小的涟漪,清越悠扬。
“阿延送的,蒙姨自然很喜欢。你小时候送我的银铃铛,我还仔细存在箱子里呢。”徐蒙瞄了眼他泛红的耳根,笑意加深,点了点头道。
顾延想起自己幼时送出的礼物,眉头微皱,俊秀的脸上浮现些许懊恼之色。
他那时一无所有,夫子奖励的银铃已是贵重无比的饰物了,现在再看,当真有些上不得台面。
转念再想徐蒙说的话,心里却莫名有些欢喜。其实她就是不喜欢,他也要叫她收下的。
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微崩,鼻梁挺直,眼睫浓黑,蝶翼般翘起。肌肤有如萤石,细腻皎白,五官无一处不标致,当真是俊秀明丽。
徐蒙看着就心喜,心道,还是自己这些年来尽心尽责养的好,阿延小时候瘦的竹竿似得,现在白白胖胖(),谁见了不夸声俊俏。
她心情刚松落些,想到搬家的事宜,舒展的眉梢又紧紧蹙起,叹了口气,徐蒙打算早死早超生。
“阿延,其实我有些事情得和你商量。”徐蒙满眼纠结地看着顾延,声音略低,“我最近计划搬家。”
她说完,瞟了眼顾延,见他脸色淡然,没什么情绪起伏,心中顿时七上八下。
“在洛安待了这么多年,蒙姨有点想去其他地方转转,可你还在读书,我想着如果搬去江南,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道”徐蒙斟酌着继续道,“还是,你想继续留在青城书院……”
“你去哪里,我自然也去哪里。”顾延眉头紧皱,手扶在桌角上站起来,身子微微发颤,莫名的怒意与哀伤瞬间攥紧了他的心。
她难道要丢下他一个人搬走,那怎么可以。
他的眼瞳像是黯黑墨玉,直视着徐蒙时有如漩涡般摄人。
“就算你不愿意离开青城书院,我也是要带你走的。我照顾你这么多年,这点决定权都没有吗”徐蒙在顾延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下别开眼,强自镇定道。
顾延楞了片刻,倏然笑了,春风拂花般温柔。
“好,蒙姨想去江南,我们就去江南。”
“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毕竟从小就在这住。”徐蒙暗暗松了口气,看顾延反应如此淡漠,颇为疑惑道。
“没有。”
顾延语气很轻。他骨节分明的手扣在碗上,肌肤莹润,竟比那白瓷碗还要清透几分。
其实他怎会有何不舍,在徐蒙来这儿之前,他的世界宛如深渊,记忆里唯一的颜色就是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所以,只要她不抛下她,他没有什么舍不下的。
“好,阿延,那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吧。我听说最近江南时节,杏花微雨,很是美丽,我想去游山玩水一番。”徐蒙一颗心高高提起,又轻轻落下,
彻底安心后,她开始展望多姿多彩的江南之行。
虽说来了华国一趟,可为了照顾顾延,自己哪里都没去,真是有些遗憾,好在现在可以一偿所愿。
“嗯。”顾延点头,往徐蒙碗里夹了块酱烧排骨,慢慢道,“先吃饭。”
“奥,阿延,那明天我们出发前,先去一趟书院。”徐蒙咽下软烂香糯的小排,满足的叹息。转念想到顾延的学业,心里又生出几分愧疚,他书读的好好的,被她这么一茬,又得重新开始,恐怕心里很不好受。
她的眼神不觉黯然,晶亮的眸底灰暗,嘴唇微抿。
“蒙姨,我们明日早晨直接出发即可。至于书院那边,我写一封信交给宋廉,让他帮忙转交山长,山长德高望重,通情达理,见信必会首肯。”顾延看着徐蒙歉疚的神色,心中莫名有些难受。其实山长同不同意他根本不在乎,换个书院,他照样可以崭露头角。
“也只能这样了……阿延,对不起。”徐蒙垂下头,双手在桌下绞来绞去。
“蒙姨,你何必道歉,我困顿洛安已久,此番和你一道出游,反倒增长见识。”顾延唇角微勾,琉璃般的眸中漾着笑意。
徐蒙略作思考,竟感觉十分有理,不再胡思乱想,津津有味地吃起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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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欢喜有人愁。燕京城,恒王府中,此时正是愁云惨雾。
恒王顾元彦一早上朝,御史大夫,吏部侍郎连同右丞相一齐向陛下上奏折,弹劾他包庇孽子行凶,
府中穷奢极欲,仗势欺人,惹得市井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恳求陛下严惩。
他的那位皇兄陛下本就为包庇了侄儿心虚,此番大臣联名上书,便做样子口上斥责了他,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结果下朝后,几位于他早有龃龉的大臣纷纷上前,冷嘲热讽,语气阴阳怪气,气的恒王下台阶时步子紊乱,差点一个仰倒跌在白玉殿台上。
气急败坏回来王府,准备找最近新入府的小妾泄火,结果去后院路上,却碰到了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顾元彦右眼皮颤个不停,让侍卫拦下那人。
那男子看着高大强健,真动起手来却是三脚猫功夫,片刻便被侍卫打的跪倒在地,抖若筛糠。
顾元彦一撩袍角,走到那人身前,眉间的皱纹若隐若现,但五官轮廓依稀可见年轻时英挺洒脱。
“你是何人,在我府中乱窜”
那人低头,一言不发。
顾元彦急着找爱妾取乐,挥手让侍卫拉他下去,刚转身,便听到一阵细弱的脚步声。
按照以往的行事作风,他本该不管不顾直接走的,但这次,他却感觉很是不安。
顾元彦回头,浑浊的眼中泛起凌厉的光。
“去,看看那儿是何人”
他的声音略微嘶哑,戾气横生。
侍卫赶忙跑去院角的菩提树旁,那里一从芜草,郁郁葱葱,竟一个人都没有。
顾元彦眼中却涌上暗色,这个贱人。
怒火攻心,顾元彦上前几步,重重掌掴了跪地的男子,而后疾步去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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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府本是先帝赐予皇子的宅院,先帝崇尚节俭,因而王府布局大气,一应物件俱是朴素大方,庄重端方。顾元彦生性阴狠,却笃信佛法,府中遍植菩提树,此时初春,菩提初绿,葱郁可喜。
可一路往西苑而去,所见却大为不同。
曲桥流水,莲叶丛丛,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更在地底暗渠引入温泉水,天气微寒,却有温融暖意。
这江南水乡般的宁和静好于恒王府格格不入,之所以有如此异景,盖因王妃沈宛华出身高贵,自小体弱,养在江南别苑调养生息,后来年纪渐长,随嬷嬷返回燕京,不喜燕京干燥气候,嫁入恒王府后,将半副嫁妆修了院子,才得了这曲径幽处。
顾元彦一身玄色直裾,步履匆匆进了这世外桃源般的院子,打破了其中长久无人的宁静。
他绕过一道藤萝花架,
走到居中的雕花大门前,不待侍女近前,便使力破开门。
“沈宛华,你好大的胆!”
甫一进门,顾元彦便怒吼出声,三两步进了内室,目光阴冷地来回梭巡。
“王爷,什么风把您吹这来了”雕花铜镜前坐着一个美貌妇人,皮肤白腻,菱唇水红,眼角缀着一颗泪痣,妩媚而明艳。
此刻她微转身,如水双眸看着怒气冲冲的顾元彦,竟是笑了。
顾元彦眼睛赤红,几步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掐住了那美妇细白脖颈。
“你这贱人,竟然背着我,行这等苟且之事。”他的嗓音嘶哑,字字艰涩。
“我做了什么苟且之事,王爷能否与我仔细说说。”沈宛华呼吸困难,费力握住顾元彦的手,一字一句皆从齿中挤出。但她面上却带着笑意,纤细秀丽的眉微挑,像是嘲讽之态。
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顾元彦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越扼越紧的双手。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枉为大家闺秀,真是恨不得立时杀之后快。
可……顾元彦眼底掠过一抹恨意,颓然松手转身,背对沈宛华而立。
“王妃,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若是鲲儿知道自己的母妃,竟是如此寡廉鲜耻之人,该如何自处而我,堂堂恒王,绿云罩顶,在外脸面又往何处搁”顾元彦高大的背影微驼,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无奈与愤懑。
沈宛华站直了身子,缓过紊乱的呼吸,突然大笑起来。
“顾元彦,若说寡廉鲜耻,这世上谁人比得过你,连我的鲲儿,都被你教坏了脾性。”
她笑着笑着,眼角倏然流下泪来。
“住口。”顾元彦一掌拍在桌上,怒目瞪向泪流满面的沈宛华,“你还敢胡言乱语,我娶为妻,你却不守妇道,秽乱王府。”
“真是荒唐,当年明明是你负心在前,如今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沈宛华依旧在笑,明丽的双眼却空洞一片。
“顾元彦,你敢说,你对得起我”
谈及当初种种,只得一地鸡毛,两三泪珠。
沈宛华身份高贵,体质柔弱,却生的美貌,自小金尊玉贵被人捧着,长此以往,不免有些心高气傲。而顾元彦年轻时俊美风流,一双桃花眼,迷倒了不知多少闺秀,沈宛华见了他也暗暗倾心,两人门当户对,顺利定亲。
可成婚不久,顾元彦便故态复萌,整日流连花丛,夜不归宿,久而久之,沈宛华心灰意冷,牵挂在他身上的心思也淡了。
她去江南调养身体的几年中,读了不少话本,看其中痴男怨女,纠缠错乱的事情多了,心思比旁的小家碧玉活络不少。顾元彦在外花天酒地,沈宛华也给自己找了个俊哥儿。
顾元彦发现沈宛华的丑事后,怒火滔天,但也只暗暗忍下——沈宛华乃镇国大将军和长公主幼女,母家权势煊赫,连贵为亲王的他都不敢轻易动手。
彼时顾鲲才满周岁,顾元彦只得他一个儿子,宠的眼珠子似得,为了儿子,他也只能忍恨,强压心火,与沈宛华扮作一对同床异梦的恩爱夫妻。
可沈宛华却不想配合,她对自己那个小情儿颇为喜爱,趁他出门,便勾搭在一处。
顾元彦头顶扣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忍到前月沈将军去世,终于忍不住对沈宛华动手。不仅消减了她身边的心腹婢女,还将她禁足于西苑,轻易不得出。
没想到这样都没防住她出墙,今日偶然撞见那个姘夫,未曾撞见的还不知有多少次。
稍稍一想就叫人头疼,顾元彦气的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脸色隐隐发青。
“那些个陈年往事,本王懒得和你提,王妃好自为之。”顾元彦本打算当着沈宛华的面杀了她那个奸夫,但又不愿彻底撕破脸,索性摆手走了。
沈宛华看着顾元彦渐远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恨,又夹杂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眷恋。
她当年曾经那样的爱过他,可他……
都是那个贱人,勾去了他的心魂,还敢带个贱种来恒王府。
沈宛华手握成拳,修理的整齐尖俏的指甲在手心刻出道道红痕,血一般刺目。
顾元彦被沈宛华之事一气,找美妾玩乐的心思也淡了,绕去书房读佛经。
他性子狠厉嗜血,时时读佛教经书才能稍作压制。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奏。”
顾元彦一本《宝华经》刚翻过两页,屋外便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他浓粗的眉紧皱,面上闪过一抹郁色。
“属下不负王爷所托,查到了那人的下落。”陆远义推开门,疾步上前,在书案前跪下,垂眸看着顾元彦袍角锈着的蛟龙纹。
顾元彦低低应了声,接过陆远义呈上的文册。
那文册不过薄薄两三张纸,却厚重的仿佛山峦叠嶂。
他没有立即去看手中文册,却是抬头望向窗外,那里一株碧绿苍翠的菩提树生的正好,微风过处,枝叶漾开,仿佛美人刚刚浣洗的发。
他错乱纷杂的记忆里,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女子浅笑温柔的身影。
握紧了文册,顾元彦心想,那个孩子,或许真的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把男主写的特别温柔贤惠(大雾)
另外求小天使看看这两版文案哪个更好一点,可以的话给我留言1或2,感谢
1.为了完成任务,徐蒙穿回了公元936年的华国。
精心照顾了还是小少年的反派八年,等他新科及第,走上正道,徐蒙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之时。
剧情却开始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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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婚房里的徐蒙眼泪汪汪地看着反派,可怜弱小又无助。
反派皱起眉,把她压到床上一顿亲。
“乖。”
2.为了完成任务,徐蒙穿回中古时期的华国,精心照顾了还是小少年的反派八年。
她知道他终有一日会登上皇位。
可她不知道他那个短命的皇后就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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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乖,过来。
徐蒙惊恐脸:mmp,这和说好的剧情不一样啊——哔哔哔哔——哔哔----
他是孤狼,却甘愿为她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