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从来没有用这光变幻成的箭矢穿过墙壁或者门这样的实体,所以她也不确定这一支箭放出去究竟是一击即中，还是打草惊蛇。
就在她搭好弓准备放箭时，外面传来了于瑶的大嗓门，“然然！我们回来了！猜猜我们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那影子一动，果然立即从床上跃起，推开门,可他已经不见了。
果然眉头皱起,就在这时她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她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迅速撤步，转身拉开箭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可这才发现,箭尖指的是闻人璟。
果然立即收了箭，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闻人璟微微弯腰，伸手,想将她眉心皱起的小“川”给按下去。
这个神情、动作实在温柔。
果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动作。
被躲开的闻人璟也没有将手收回,他手举着，静静地看着果然。
那种心烦意乱又重新回来了。
果然心中叹了口气，走到了刚才站的位置，将额头送到闻人璟指尖,向前顶了顶，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过他身边，去了楼下。
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有,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交流。
我们之间确实不一样。
闻人璟满意地心想。
他垂眸看着刚才被头顶过的指尖，轻轻地捻了捻，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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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里装着事，即便晚上程寿做了大餐也没能将果然的注意力拉回来。
等天色暗下来，大家都回了房间，于瑶终于有机会和果然单独相处了，“然然，你这状态不对啊，喜欢一个人就喜欢，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在此之前，果然从未和谁谈过心，更不要说有个同□□一起讨论感情方面的事，所以当于瑶开了这个头后，果然的思绪立即从奇怪的身影和闻人璟身上抽离回来。
她抿了抿唇，组织着语言，“我觉得自己总在猜来猜去，明知道不好但忍不住。”
“这有什么，喜欢一个人不光是想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想把他揣在兜里，让他只成为你的一个人的。”
果然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瑶瑶姐姐，你好懂。”
于瑶一听，嘴角快扬到了耳根，“所以啊，你不要再想那么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现在还不想告诉他，就不说。如果忍不住想和他亲近，就去亲近。
生活本来就是无解，不要给自己设置那么多问题。
随心所欲就好。”
随心所欲......吗。
果然默默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当天晚上，果然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将她带回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顶层有一户人家，屋内光线黯淡，没有开灯。在客厅沙发上好像坐了个人，那里火光若隐若现，缕缕轻烟在夜色中纠缠。
过了一会，客厅灯被从门外进来的女人打开灯，这才能看清沙发上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他皱着眉神情冷峻。
“你为什么又这么晚回来？”男人对女人质问道。
“加班啊，”女人脱掉的高跟鞋，往旁边一甩，没好气地说道，“不然呢？指望你挣那点钱养家？”
女人换上拖鞋往屋里走，看到茶几上铺开的试卷，弯腰接了杯水，情绪毫无波动地说道，“你又把她关外面了。”
“语文差了三分。”
“粗心了？”
“作文。”
“哦。你怎么教的。”
女人随意的一句话瞬间让男人火冒三丈，“邓洁你听听你自己的话！”
“果晓东你对我吼什么！你本来不也是老师么，你教孩子有问题吗？有问题我们换啊，我来教孩子，你去挣我这份钱！”
“你不要以为挣得多点就有理了！”
“不然呢？”
......
屋内的争吵愈演愈烈，但这对于室外阳台站着小女孩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她十分娇小，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面无表情，黑溜溜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屋内上演的闹剧。
此时正值冬季，尤其在接近于十点的深夜，尽管女孩穿着棉衣，但还是被冻得毫无血色。
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轻轻地推开了阳台的门往房间里走，暖气扑面而来，可她并没有觉得温暖。
过了一会，她背了个书包出来，走之前看了眼茶几，一个装着全家福照片的相框，相片上他们一家人笑得灿烂。
相框的旁边是两张满分试卷和一张导致她被关出去的九十七分的试卷。
小姑娘走过去，将三张卷子揉成了一个团，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深夜，她背着又大又重的书包，一个人在小区楼下长椅上坐着，仰头看着自家的窗户，却不知道归处。
片刻后，她看见厨房的窗户里有白烟冒出。她知道，肯定是妈妈又忘记厨房里煮的东西了。
女孩的妈妈每天回家后总会煮点东西，但更经常的情况是，她回了房间之后，就睡过去了。
之前，总是女孩记得到厨房将火关掉，但现在她已经走了。
冒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大，女孩咬唇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她想着，他们肯定已经惊醒了，一定会处理好的。
但烟雾越来越大，她想跑上去将他们叫醒，但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她乱糟糟的，脑海里充斥着剧烈的争吵声，让她无法静下来思考。
突然，一阵巨响从楼上传来，火光刹那间点燃了寂静的夜空，整栋楼的人都被惊动了，众人尖叫着，惊慌地跑下了楼，劫后余生的喋喋不休分外吵闹。
不一会，消防车、救护车呼啸而至，警笛声、叫喊声嘈杂不绝。
女孩的心变得空荡荡的。
她什么也听不清，一切化作嘈杂的背景，她紧攥着的手心满是汗水。
“这不是果老师他们家的孩子吗？！”
“这孩子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像是离家出走的样子......”
......
女孩像是丢了魂，对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直到穿着消防员挥着手大喊道，“大家跑远点，可能会有爆炸发生！”
女孩这才回过神，她拨开人群，如逆水行舟，拼命地往前面挤。
“哪来的小孩！别在这闹！”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拦住了她。
“她是楼上那户老师家的孩子果然，小孩子担心父母，所以......我这就带她离开。”说着，邻居伸手想拉着果然的手，但还没碰到，小姑娘就缩到了一边。
警察看着小女孩面色苍白，又想到刚才听到的现场情况，心里涌起了几分不忍，“我们会有人专门安排家属，阿姨您费心了，交给我们吧。”
邻居大姐听到警察这么说，又看到小孩子的样子，叹了口气，点点头离开了。
果然怔怔地看着楼上，心中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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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醒来时，感觉头变得格外的重，但她的情绪很淡定。
毕竟，那一晚在后来的十年中不断地重复上映，每当她受到外界的影响波动时，那夜的噩梦都会如期而至。
或许，噩梦这个词用的并不恰当。
就像无论多吓人的恐怖片，看上百遍千遍，也很难再受惊吓。
果然熟练地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昨天被说松动的心又回归原位，她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于瑶，轻轻叹了口气。
戴着镣铐的人是无法随心所欲的。
她下楼时，正遇到要出门的画家。
他背着画框，头发将脸遮得可以称得上“严严实实”四个字。有人说人如其字，他可以称得上人如其画了——同样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您又去写生？”
画家见到果然，倒没有像见到于瑶那样掉头就走，他看着果然，半晌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人生就是失去，到头来双手空空。”
说完也不解释什么，出门离开。
果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让她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所以她也不去纠结什么，直往后山走去。
时间确实很早，她走在村子中都能看到清晨去田里务农的农夫，妻子为丈夫准备好干活用的东西，迷迷瞪瞪尚未清醒的孩子依赖地趴在父亲的肩头。
果然驻足看了一会，移开了目光。
等上了山，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在几个人的指挥下，用木头搭建着什么。
仔细一看，大概能看出是桥的形状。
昨天好像没有这么一群有组织的人吧？
正当果然疑惑之时，她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像与其之间隔了一层毛玻璃。
她心神一凛，召出弓箭，感受着皮肤上泛起的阵阵寒意，她立即就猜到了突然出手的人。
果然拉开箭弦，松手，箭矢击碎了一层薄冰，但这冰壁还未等果然想出出去的对策时，就迅速“愈合”到了一起，表面恢复如初。
“别白费力气了！我的‘冰笼’是无法被击破的！”
上方传来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果然立即认出说话的人正是周琪。
周琪看着被困在当中的果然，既得意又不屑，她凭什么能得到那个男人的青睐，长得没自己好看，实力又这么弱。
就在她这么想的下一秒，果然凭空出现，从冰笼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