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月,日寇突然大举入侵华国,前方战事吃紧,政府节节败退,只能求和。而战火燃烧过的地方,尸横遍野,曾经繁华的城市也变成了一座座人间炼狱。
可这丝毫不影响沪市的十里洋场,有钱人家的太太照样打牌挥金如土,公子哥依旧搂着怀里的美人逍遥快活。
他们想着,总归炸弹没落到这里不是,再说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出口,但全从她眼神里跑了出来。
白连城带着她应酬,她就那么轻轻笑一笑,连手都不愿伸出去。
这里的人自然都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老狐狸,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这女孩儿的不屑,嘴上虽没说什么,到底连带对白家的印象都不好了。
白连城也很无奈,拉着苏茉莉去了角落。
“茉莉,你这嫌弃之意也太明显了,他们都是我们的生意伙伴,若是得罪了他们,我爸得把我皮扒下来!”
苏茉莉本就是大小姐脾气,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当即便发了火。
“你居然敢说我?!”她一把推开白连城,“我能陪你来这儿已经很不错了,方才一直笑,我脸都快僵住了……我这是为了谁啊?”
她的声音很大,吵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转头来看他俩。
白连城忙捂住她的嘴,低三下四地求道,“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喊!等会儿该有人笑话。”
苏茉莉跺跺脚,这才作罢。
白连城这才觉得自己带她来就是个错误,他皱紧眉头,有些烦躁。
他以前觉得苏茉莉偶尔闹腾,耍小孩子脾气,是可爱,是天真纯良。现在却觉得很不耐烦,只觉得这女人闹脾气也不分场合,让他丢了面子。
事已至此,他只能哄着她道:“站了这么久该饿了吧?你就待在这里,我去给你拿些糕点来。”
说着,白连城这才抬脚离开,他轻呼一口气,正要去一旁拿杯香槟时,却被眼前的那道身影吸引。
烟紫色旗袍长至小腿,侧边开叉,行走间隐约露出女子修长的双腿,丝绒布料上一朵烈烈盛开的芍药花延伸自肩头,如此耀眼夺目。
她让他联想到娇艳缀着点露珠的玫瑰,又想到那高贵冷艳,垂首娇美的夜莺……
种种风月,都在她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他白连城不由得走近,“琉璃?”
女子转过身,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面容娇艳,眉目含情。
“白少?”她手中端了杯红酒,笑着冲他举杯,“好久不见。”
白连城一双眼睛都看愣了,只喃喃道:“好久不见。”
其实他见过琉璃好多次,不过都是在台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被下蛊一般,脑子里总浮现她的身影。他又控制不住想她,便总偷偷来欢喜门看她演出,又不好让她知晓。
“白少这是一个人来?”琉璃歪了歪头,一双丹凤眼媚而冷,却又带着笑意,漆黑的发丝在肩头微微摆动,她身上的冷香也幽幽传递而来。
“啊,我是……”白连城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不,我不是……”
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白连城!”苏茉莉气冲冲地走过来,抬手拧在了他的腰间软肉处,疼得白连城倒吸一口凉气。
苏茉莉之所以来这舞会,就是觉得这白连城不对劲,自从回国后不久,他就时不时发呆,还傻笑。
半夜还偷偷跑出去,回来时一身香气味,也不知道跑哪里鬼混了。
她一路跟踪他,发现他进了这欢喜门。
所以当苏茉莉得知这舞会在欢喜门举办时,她立马说要一起来,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勾得白连城像失了魂儿一样!
此刻,苏茉莉站在琉璃跟前,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一圈,带着不屑。
在她看来,这等下贱的戏子就是给她提鞋都不配,哪怕这戏子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个陪人玩的货!
到时候色衰爱驰,过得怕是比乞丐还不如。
苏茉莉都嫌弃和她站在同一屋檐下!
“你是谁?”苏茉莉毫不客气问道,表情不善。
琉璃却没理她,只看向了一旁的白连城,“这位难道是白少的女伴?”
白连城还没说话,苏琉璃将他直接一扯,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琉璃,“我是他的未婚妻!”
这一声嗓子,又让其他人的目光唰唰地聚集过来,目光中带着些厌恶。
白连城很是难堪,这下人人都知道苏茉莉是他未婚妻了,现在不止他丢人,白家的面子也要连带着一起丢。
特别是还在琉璃面前……
白连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如此……”琉璃摇晃着酒杯,嘴角挂着笑,“白少真是好眼光!那我就提前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了。”
苏茉莉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按理来说这女人不是应该和她吵一架吗?怎么还反倒祝福他们长长久久……
怎么办,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白连城二话不说将人给带走了,以免她再丢人现眼,做出更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