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楼知许一回头，就看见路星站在后头，吓了一跳，“你都听见了？”
路星的表情有点微妙，楼知许高举双手以示清白，“我跟这货没有半点关系。”
什么叫过河拆桥，这就叫过河拆桥。郑不忮朝楼知许翻了个愤怒的白眼，转身进教室了，留他们小俩口自己解决去。
“我知道。”路星有点好笑，他当然知道这二傻之间没什么。
“你向你爸妈出柜了？”路星有点担忧，“这伤是你爸妈打的？”
“没事，我妈没真下重手，就是打我一顿出出气。”楼知许捏捏路星的手，“我怕我爸妈万一要来找你，就……”
就胡编乱造了一通。
“这怎么行？”路星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楼知许他爸妈可能也就是昨天一下让他给说蒙了，未必就信他了，况且他们总有一天要知道的，到时岂不更觉得受到欺骗。
“算了。”路星摸摸楼知许的狗头，“高考结束之后再说吧。”
“嗯。”楼知许开开心心搂住路星的胳膊。
其实他赶在这个时候向爸妈出柜，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逃过这顿打。
路星不久之后就要出国了，八年的时光，他们要相隔两地，哪怕路星全然信任他，但是他也想要给路星更多的安全感。他也想要用这八年的时间，慢慢彻底说服父母。
这些他没对路星讲，他希望他的星星可以什么也不必忧心。
“拍毕业照了。”两人正说着话，班里的同学呼啦呼啦涌出来，郑不忮从人群中钻出来，拍一下两人肩膀，打断了两人间的温情脉脉，“别聊了，快去换衣服。”
“走吧。”楼知许拉着路星拿上班服去厕所换。楼知许换的快，一扭头，正瞥见路星抬手间，露出一截劲瘦笔挺的腰身，忍不住顺手摸了两把，“我老婆真好看。”
明明是一样的班服，宽松的t恤，既不收腰也没什么特别的设计，但是穿在路星身上，衣服也多出几分飘逸灵气来。
“楼知许。”路星被他摸得有点痒，下意识缩了一下，耳根微红，看过来的眼睛里含了一汪春水。
楼知许摇着尾巴扑上去，在路星唇上亲了一下，这才拉着路星的手赶去拍照。
“快来快来。”等两人到了操场上，其他同学已经排好队了，郑不忮给他俩留了俩位置，招呼他们过去。
女生们都特意整理了头发，有的还在班服下面配上了小短裙，虽然素面朝天，却是十几岁独有的青春靓丽。
最前排的自然是各科老师，年轻的英语老师何蕙换上了端庄的连衣长裙，就连古板的“容嬷嬷”周慧和平时不修边幅的男老师们也都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化学老师高壮深吸一口气，藏起了自己发福的小肚腩。
虽然每年都要送走一批批学生，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好几个班的毕业照要拍，但是拍毕业照对学生们来说可是大事，老师们都一丝不苟认真对待。
“好，同学们微笑啊。”摄影师喊着一二三按下快门，在照片定格的瞬间，楼知许偷偷伸手，在路星头上比了个兔子耳朵，笑容灿烂。
路星眼角弯弯，轻轻微笑。
郑不忮恰站在“容嬷嬷”周慧身后，在她身后偷偷扮了个丑丑的鬼脸。
谢则名被闪光灯闪得微微闭了眼。
冯沣露出标准八颗牙，盯着镜头认真微笑。
青春无忧无虑，肆意美好，都被记录在镜头里的这一秒。
拍完大合照，知道学生们定然还要疯一会，赵松云也不急着把他们赶回去学习，只叮嘱道，“下节课上课之前都回教室啊。”
赵松云话音还没落，已经被学生们团团围住，“老师我想和你合张照。”
赵松云在学生中的人气一直很高。
机会难得，赵松云也不推拒，指挥学生们排队。
楼知许人缘好，路星颜值高，同样也很受欢迎，被拉着合照。
楼知许拉着路星不撒手，大声道，“等一下，我要先和星星照第一张！”
引来一阵善意的嘘声。
“我们几个也拍一张。”郑不忮替思渝多订了一件班服，江思渝直接套在自己的班服上面，同他们一起拍了一张合影。
“拍完毕业照，真有种要毕业的感觉了。”楼知许感慨道，虽然教室后面的高考百天倒计时一直在走，但是临近高考，他们仍然沉浸在高强度的题海之中，并没有真切的感受到时日的流逝。
直到今天拍毕业照，才真有种马上要毕业的感觉了，“还挺舍不得的。”
“可别立这种flag。”冯沣连忙阻止道，“我可不想和学校明年再见。”
其他人都忍不住被他逗笑，附和道，“对对对，不要再见。”
……
怕学生们粗心大意把准考证弄丢，高考前一天，赵松云才把准考证分发下去，“大家准考证都收好，明天一定记得带。”
“每年都有学生忘带准考证的，迟到的。”赵松云说着觉得又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你们今天晚上回去该带的东西都检查一遍，千万别忘了什么。”
“放心吧老师。”学生们纷纷应和，“您都说过好几遍了。”
赵松云笑，“那我也不多啰嗦了。”
“今天是最后一堂课，以后也没机会再给你们上课了。”赵松云端正了神色，“最后一堂课，老师想给你们讲讲，我自己的一些人生感悟吧。”
“你们这一届学生……”赵松云顿了顿，底下立刻有嘴快的学生接话，“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底下哄笑成一团，赵松云也忍不住笑出来，“不是。”
“你们是我带过最聪明的一届孩子，但是也是最不省心的。”
“你们每个孩子都很聪明，很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很好。”赵松云微笑道，“少年人有些少年人的锐气，并不是坏事。”
“老师想告诉你们的是，别害怕失败。”赵松云正色道，“有人说高考是成败在此一举，没有什么成败在此一举。”
“高考是你们高中三年生活交出的一张答卷，但并不是你们人生的答卷。高考完之后，你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会遇到很多比高考更难的挑战。高考是很重要，但是决定不了你们的人生。”
“之前老师一直告诉你们，高考很重要，一定要拼尽全力。到现在，大家的努力老师也都看在眼里，你们每个人都很努力，都很棒。这就够了。”
“明天的考试，大家都放松心态，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已经身经百战了，和你们平时大大小小的考试一样，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松云忽然俏皮，“大不了就是明年再见嘛。”
底下起哄声响成一片。
“当然，我还是希望明年不要和你们在这里再见，聚会时再见就行了。”赵松云笑。
“我想说的是，失败没那么可怕，别害怕它。不仅仅是高考，你们今后的人生中也是一样。”赵松云微笑道，“你们觉得，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
底下的学生们都陷入了思考。
即使在这时候，谢则名桌上仍然摊开着一套习题，谢则名的目光从习题上慢慢挪开，最重要的，应当是天分吧。
无论他付出再多的努力，一刻也不敢停歇，争分夺秒的学习，但永远都比不过天分二字。
冯沣嘴里含着甜甜的糖，慢吞吞思考道，最重要的，应当是运气吧？
他爸原来是个穷小子，奈何年轻时候运气爆棚中了十万元彩票，用这笔钱发家致富做了点生意，如今也算顺风顺水。
俗话说，爱笑的胖子，运气不会太差。
戴半梦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最重要的，应该是坚持自己吧，女孩子就应该如何如何，不应该怎样怎样，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
但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到底，决不放弃。
路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最重要的，应当是选择吧。爱情与梦想，理想与现实，一个小小的选择，往往就能影响一生。
“我倒觉得，最重要的，是重新出发的勇气。”赵松云微笑看着这帮孩子们，这帮年轻稚嫩，即将第一次真正学会飞翔的孩子们。
“高考结束，你们马上就要面临人生的第一个分岔路口，选择学校，选择专业，将来，还有工作、婚姻、家庭。”
“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没有人能替你们指明。父母、老师可以给你们建议，给你们帮助，但是你们人生道路的方向，只有你们自己可以把握。”
“你们才刚刚成长为一个大人，你们可能会有所困惑，有所迷茫，可能会一时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方向，这都没关系。”
“别怕去尝试，别怕会碰壁，别怕会失败。人生本就是一个不断尝试，不断纠错的过程。”
“高考决定不了你们的人生，任何事情都决定不了。”
“人生一帆风顺当然好，但是如果遇到挫折了，遇到失败了，发现此路不通了，或者前面通往的不是你想要的了。”
“任何时候，任何年纪，任何状况下，继续学习，重新出发，永远都不算晚。”
“老师希望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业和生活，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停下学习和探索，永远保持重新出发，无惧无畏的勇气。”
“老师能力有限，但是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任何问题，想来找老师说说的，老师都愿意倾听。”
赵松云笑着行了个拱手礼，“我在这里祝诸君长风破浪，鹏程万里。”
底下学生纷纷回礼，七嘴八舌，“老师你说的，那我们到时候回来找你，你可别不记得我们了。”
“你们好好维持现在的样子，别到时候又发福又秃头，那老师可能真认不出你们了。”赵松云意味不明地一笑，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他们的某些师兄师姐们。
学生们信心满满，“我们才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