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连续留宿静阳宫,各宫妃子都眼红得很。
饶是宋琬再怎么低调行事、禁止宫内的太监婢女往外传,她也已经成为舆论中心。
不过,比起被别人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她觉得当别人眼中的“宠妃”好像还不错。
而此时,她的胞弟已经出征一段时日,父母必定都很担忧,忍了几日,她还是向季淮提出想请母亲进宫小聚。
此番情形下,她怕对方多想,解释道,“弟弟第一次出远门,母亲难免挂念,弟媳又面临生产,妾身也是担心家中情况,加上许久未曾与母亲见面,甚是想念。”
季淮还未回话,她眼神又暗淡了些,“上次病了一遭,许久没见好,难受之余也让妾身想起,小的时候一病也要病好久,母亲便日日来房中哄我入睡。”
戳中泪点,她眼眶微微泛红,全程也不敢提父亲与家中其他事。
“朕又没说不可,若是想念,便让宋夫人进来陪你,或是住上几日都行。”季淮接她话。
“谢皇上。”宋琬说的时候还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神色,见他并无其他反应,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
季淮答应的事,办得素来快,次日宋夫人便拿着腰牌进宫。
进了静阳宫,宋夫人规规矩矩给宋琬行礼,“臣妇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宋琬连忙上前,要伸手去扶母亲,对方还是执意给她行了礼,屋内还要好些奴才,她出言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
奴才们都纷纷低头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没了旁人,宋琬瞧着宋夫人,上前挽着对方的手,像个孩子般喊了声,“母亲。”
这一声撒娇与和季淮撒娇不同,不需要讨好,单单纯纯,见到对方欢喜,还觉得有些小委屈,带着小任性。
宋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询问,“婉儿近日身子可恢复了?”
“病了半月,好了。”宋琬说完,又着急问,“母亲,家中现在如何?哥哥...”
“一切安好,媚儿过几日便要生了,侯爷和我身体安好,不必多挂念。”宋夫人打断她的话。
宋琬神色慢慢收敛,看着母亲这般,难免有些难过。
宋夫人看向她,只是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面色也染上一丝凝重,“皇上选了秀,纳了不少妃子,这是理所当然,也是天经地义,不可任性。这次罚了你,便要记住教训。”
“府内与宫内比不得,唯有自保,我本不想进宫,但终究放心不下你,便还是进了,这次就算了。婉儿,听娘的话,自此以后,与宁安侯府断了联系,不再过问,更不能出面干涉,若是皇上怜惜,早日生个皇子,你以后也有个依靠。”
皇上对宋家下手了,谁都不知道交了兵权下一步会是什么,伴君如伴虎,若是惨遭不幸,只求与安家断绝联系的宋琬也能在宫中保住一席之地。
他们的决定,也是用心良苦。
宋琬看着宋夫人,眼泪簌簌往下滚。
宋夫人虽心疼,但也未心软,“今时不同往日,宫中嫔妃众多,皇上对你还有些往日情分,子嗣乃大事,你要放在心上,皇上不知何时娶后,若真托到那时候,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女儿啊,哪怕赌,你也要去赌一赌。”
.....
宋夫人进宫两个时辰便离宫了,膳都没用,走时对方也仅仅问了宋婉两句,“是否服用避子汤?”
她摇头。
“身子可还安好?”
得到她的肯定,宋夫人不再过问,离开之时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狠心转身离去。
自从宋夫人走后,宋婉就一个人坐在屋内,也不知想什么,一动不动。
她陪在皇上身边许久,单单入宫便有一年,现在还未生下一儿半女,宋夫人都不用细问,便已知道原因。
哪怕不用避子汤,皇上也有方子让她怀不上孩子,譬如之前与她同房便有时间规律,若不是那几天,也十分克制,不会把龙.精留在她体内。
皇上分明不愿皇长子和长公主从她肚内出来,这个时候若是赌,赌失败了那怎么办?
若按照皇上现在对她的喜爱,她是有几分把握让他失控,或许真有一丝希望。
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与其他庶子庶女会不同些,但若是失败了呢?
皇上不让生,那这个孩子最后也会悄无声息死在她的肚子里。
季淮进来时便看到她忧心仲仲的模样,连他走近了都没察觉。
“想何事想得如此入神?”他突然出声。
宋婉吓了一跳,见是他又急忙忙起身要行礼。
“不必行礼。”季淮走至她身侧,又左右看了两眼,“朕听闻宋夫人已经进宫,为何不见人?”
“母亲两刻钟前已经离宫。”她回。
“不多陪你聊天一会?为何这般着急离去?”季淮不解,剑眉还拧了拧。
“府中还有事情,全靠母亲忙前忙后,妾身在宫中过舒坦日子习惯了,怕是闲出病来,就胡思乱想,还叫皇上让母亲进宫,着实不该。”宋婉无奈叹了一口气。
季淮:“有何该不该?想见便见。”
宋婉原本想问问胞弟的情况,还想告诉皇上,父亲忠心耿耿,哥哥一心为民,想起母亲说的话,却生生憋了回去。
“有话想和朕说?”季淮看出她的纠结,率先开口。
宋婉嘴角泛起一丝浅笑,上前一步,亲昵环住他的腰,笑容艳丽,“想皇上了呀,今日母亲前来,妾身才惊觉,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家人,在这宫中,妾身便只有皇上,看到皇上来了,心中自然高兴。”
“这是哭过了?”季淮手抚上她的眼,还有点微红。
“见到母亲激动了些,可不就哭了嘛,妾身娇气眼眶子又浅,皇上又不是不知。”宋婉躲在他怀里,“原先还有些伤感,皇上来了,便欢喜了。”
“朕来了,你笑得不也牵强?”季淮笑着拆穿她。
“妾身看到皇上欢喜,只是这欢喜得慢慢表露,又冤枉人家,不依皇上了。”宋婉佯装耍性子,抱着他的手却收紧。
“好好好,是朕的错,一会朕陪你用膳。”季淮拉着她走到一边,坐下来把她抱在腿上,圈着她的细腰。
宋婉假意挣扎两下,实际往他身上靠,眸光流转看着他,“皇上自个都认错了,妾身自然舍不得不原谅。”
季淮瞧着她一张一合粉唇,凑过去亲了两下。
她轻哼了两声,小牙齿突然轻轻咬了咬他的薄唇,季淮眼神顿时微闪,身子绷紧,随后亲啄了啄她,“伶牙俐齿。”
“皇上又夸妾身。”宋婉满脸娇羞,芊芊玉手摸上他浓厚的眉毛,直挺的鼻子,想是突然想到便出了口,“妾身每次看到皇上的脸,都会痴迷,便想给皇上给个小公主。”
“为何是小公主而不是小皇子?”季淮挑眉疑惑。
“小皇子调皮,妾身愚笨,虽对待皇上的血脉必定耐心十分,十分疼爱,但肯定教导不来,生个小公主,会乖巧贴心。”她说着眼底还带了些期待,看着他,抬着细手,眼底柔情蜜意,“皇上的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哪哪都好看,只要随了皇上,妾身看着就欢喜。”
“若是小公主,性子随了你的愚笨,又怎么办?”季淮见她试探得紧张,出声打趣她。
“妾身哪愚笨了?”宋婉急了,出声控诉,“皇上欺负人。”
“爱妃方才自己这般说,又变成朕冤枉你了?朕不过是顺着爱妃说罢了。”他笑得更开,提醒着她。
宋婉圆不回来,眸光闪烁,看着他笑又羞窘,最后干脆躲在他怀里,耍了赖皮,“那妾身不管,就生个小公主,随了妾身的愚笨最好了,没有自知之明的妾身也好看着小公主,才能反思自己多愚笨。”
“她若聪明了,那不就会把妾身欺负了去?妾身被皇上欺负得已经够可怜,要是被小公主也欺负了,那更可怜了。”
“但是皇上的血脉肯定没妾身愚笨,最后怕是也会把妾身欺负了去。”
她说着又抬头看他,季淮似乎没有不悦,反而一直在笑,面容柔和不少,平易近人,倒是让她鼓起勇气大胆了些,“只要是妾身与皇上的孩子,就算被欺负,妾身也是乐意的。”
说完,她看向他,想看他的反应,也想要一个反馈,是一次试探。
小公主不比小皇子,造成的威胁小很多。
但是说出来的时候宋婉其实有些后悔,他这段时间的纵容,让她有些乱了分寸,刚刚并未想多,便已经这么做。
话已出口,不能收。
“哪有欺负生母的道理?爱妃多虑了些。”季淮自然接着她的话。
“妾身怕嘛。”宋婉笑着垂眸,眼底期望收敛,皇上回了她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多半就是一次拒绝。
她更不能赌了。
心底还是好难过,生一个小公主都不行吗?那她又该怎么办?皇上近段时间对她的好,又算什么呢?
足够爱一个人,便不可能理性,情绪不由自己,她把头埋进他怀里,一颗心酸得发疼。
季淮手放在她的背后,声线低沉醇厚,缓缓道,“有何可怕?生了皇子,朕亲自教导便是,生了公主,正好与你一起娇养,朕也不会让她把你欺负了。”
宋婉刚刚才难过,他又来了这么一句,她没出息又变了心思,头塔在他肩上,侧着脸,忍不住道,“那小公主欺负妾身的时候,皇上可不能袖手旁观。“
“嗯。”他回。
“皇上最好了。”宋婉这话说得含了两分笑意。
她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但只要还愿意说好听的话来哄她,这小公主,或许有些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米儿最近有些忙,古言的确比现言难写一些,不太上手,所以都在熬夜码,浪费时间太多了,亲爱的可以第二天早起看,别熬夜了,米儿也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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