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纪桑一时愣住了。这种场面,她还真没经历过。
幸好,这时出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表哥,你们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
沈心不知何时从宴会厅走出,来到两人之间,一脸疑惑他们发生了什么。见纪桑脸色不好,关心问:“怎么了,桑桑?”
纪桑苍白着脸,强装无事:“没什么……”
然而沈心看了一眼时璟手上的手机,恍然大悟,眨巴着眼睛:“表哥,你是想加桑桑微信吗?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介绍呢,这位叫纪桑,我在回国飞机上认识的,人家可是名校室内设计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说来也惭愧,纪桑自认不是什么热心肠人士,在飞机上对沈心的帮忙,只不过举手之劳,最重要的是,她看到沈心浑身上下最便宜的是一副香奈儿夏季限定耳环,就想着……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儿。
只是沈心的出身比她想的富贵多了,京市沈氏集团的独生女,而且人没什么心眼,单纯天真得都让纪桑感到不好意思了。
思绪扯回,纪桑眼睁睁看着她热情地拿过自己的手机,愉快地加上了时璟的微信。
罢了,还回过头,悄悄地冲纪桑挤了下眼。
纪桑:“……”
沈心完全注意不到尴尬气氛,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哥,时璟,今年也刚从国外回来。”
纪桑握着手机,感觉像一只烫手山芋,尴尴尬尬地笑了笑。
时璟却依旧面无表情,经过沈心身边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以后不要乱交朋友,知道了吗。”说完,一个眼神也不留给纪桑,大步离开。
纪桑本就不自然的笑容僵住。
沈心迷茫地眨了下眼睛,等人走后,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桑桑,我表哥心情好像有点不好。不过你不用怕啦,他一直都这样,不是针对我们。”
他针对我啊!
纪桑欲哭无泪。望着新添加的微信好友,心想,这赌到底是赢了没有?
等到晚宴结束,纪桑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薇薇安关上车门,和司机报了一个酒店地址,才回头一脸兴奋地问:“桑桑,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加到时大佬的微信啊?”
晚宴间,她已经被迫从名媛和公子哥们嘴里听到了时璟的各种传闻和八卦,真假掺半,但唯一肯定的一点是,这位时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年轻优秀,手腕极其厉害,是个在圈子里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十二点的京市,滂沱大雨已经停了。纪桑打开车窗,潮湿的风吹开额间的几缕碎发往后飞舞。
她低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
薇薇安:“什么?”
纪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愤懑都抒发出来:“我说,资本家都是吸血鬼!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概她的声音饱含屈辱和愤怒,惊得司机回头看了她好几眼,怀疑是不是拉到了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
薇薇安摸了摸她额头:“没发烧啊。你怎么了?和时大佬说了什么?他不会想要潜规则你吧?”
纪桑拍掉她的手,胳膊交叠支着车窗,下巴搁在上面,盯着窗外夜景,有点惆怅,有点郁闷。
薇薇安掩嘴偷笑:“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不过说实话,就算潜规则又如何,傍大佬谁不想呢。更何况时大佬长得又不差。”
纪桑皱了皱眉,没说话,心头莫名一股烦躁。她是想嫁个有钱人,但还没沦落到要去“傍大佬”的地步吧。
纪桑意味不明道:“要去你去,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说着,想到了什么,指尖飞快划动,点开时璟的头像,将他设置为朋友圈不可见。
第二天。
纪桑刚醒,就被薇薇安拉进京市的一个名媛拼单群,十几个人拼了一顿高档下午茶,一通拍照p图凹造型发完微博后,纪桑的心情才雀跃了一丢丢。
和准备留在京市发展的薇薇安道别后,纪桑买了回温市的飞机票,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启程回家。
与此同时,时氏总部大楼。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远处驰来,在一楼正门的位置急刹停住。门口早已恭候了两列穿黑西装的高大保镖,其中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上前几步,弯腰打开了车门。
迈出的先是一只锃亮皮鞋,鞋面暗绣古纹,系法是独特的牛津结,可见其主人的细致与讲究。
接着,便是高大挺拔的身影。
玻璃门倒映着精致冷冽的黑西装,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鼻梁高挺,薄唇绷直,目光似一口古井深沉幽暗。
中年男人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讨笑道:“时总,董事会的人恭候多时了。”
“刘叔,我早就说过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时璟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袖扣,轻瞥他一眼,“毕竟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给时璟开车门的中年男人正是时氏集团负责人事的高管,叫刘叔,他毕恭毕敬地将时璟迎入大楼:“时总哪里的话,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一行人进入时氏总部,按下了二十六楼的电梯。身后助理丁有以及一众保镖立刻鱼贯跟上。
会议室,董事大会照例播报了财务状况以及下一季度的商业规划版图,本以为就此结束,谁知坐于上席的时璟忽然拿出一份文件,宣布了人事变动计划。
在座不乏时氏集团的老股东,对于宣布的计划,各自心怀鬼胎。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但均被时璟以强硬的态度压了下去。
会议结束十分钟后,总裁办传来一阵嘈杂声。门外有工作人员阻拦,但时璟却像是早已料到,轻轻搁下手里的文件,说道:“让人进来。”
丁有开了门,进来的正是刘叔。
他脸色极其不好,开门见山:“时总,您什么意思?”
董事会上一纸调令,不仅剪掉了他的羽翼,还一脚将他踢出了京市。虽说职位不变,但他心底深知,大势已去。最可怕的是,时璟才回来不到半年,就不知如何笼络了其他几个老股东,居然没一个人反对。
“刘叔,您别急,先坐。”时璟礼貌又疏离地请他入座,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双手交叠搁在书桌,“我是看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让您早些过上退休生活,不好吗?”
刘叔的脸色难看至极:“好你个小子,我是小看你了,当初我就该举荐时励担任总裁,而不是你这个白眼狼。”
“白眼狼?”时璟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也不恼,“这说的难道不是您吗?”
刘叔一愣:“你、你在说什么?”
“进来。”时璟按下座机的一个键,丁有立刻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法务部的律师。
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是、这是……”刘叔神色慌乱地抓起看了几眼,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我明明……”
“漏洞修补得再精致,也有裂痕。”时璟把玩着桌上的钢笔,像是猎人在欣赏落网的猎物,欣赏够了,才将一份文件轻轻扔到他面前,“念在您是时氏的元老,的确为时氏立下了一点汗马功劳,所以,签吧。”
刘叔翻开文件一看,瞳孔一震,不敢置信,“股权转让书?”他气极反笑:“时璟,你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面对他的怒不可遏,时璟依旧一副淡笑模样:“好。那就只能另外一条路了。只是刘叔您从时氏捞的钱足够几辈子用了,就这么进去,有点可惜。”
他脸上的笑容好像真的在替他惋惜一样,刘叔感到森森寒意从脚底冒出。
只见时璟抬手一挥,候在门口的几个保镖立刻进来,作势压着刘叔往外走。
“我签!我签!”
刘叔万般无奈,拿过股权转让书时眼中闪过不甘神色,但最终在压迫之下,只能胡乱地签上了名字。
时璟看着签好的文件,这才唇角一扬,心情颇好地抬手帮刘叔整理了下歪掉的领带,拍拍他的肩膀:“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