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龙虾是赵婶亲自做的,口味偏甜,虾头里的鲜甜的黄多得快要满出来,而被酒香味浸透了的龙虾尾肉滑而弹,鲜美又开胃,沈听忍不住多吃了几只。
赵婶和佣人们收拾好餐桌就告了辞。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赵婶做了份山药泥给沈听当甜点,沈听拿着勺子边看电视边吃,直到下人们都走了,他才放下碗把正播着大热偶像剧的电视机关掉,表情微妙地说:“这都演的什么呀,一点儿都不好看。”
去给他倒热水的楚淮南笑着俯下身,用鼻尖蹭他的额头:“我好看,不如你看看我。”
沈听下意识地抬起头望他。虽然这位爷自己夸自己,脸皮着实厚了点儿,但话却说得没错。
他是好看,比那些无脑偶像剧里乳臭未干的男演员们要好看的多。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里,汪着温柔的千尺潭水,看过来时像是要溺死人,任凭他水性再好也不行。
楚淮南的嘴唇覆上来时,沈听愣愣地想,以前读书的时候,他还真拿过两百米自由泳的冠军来着。
楚淮南捏着怀里人的下巴,凑上前吻那两片薄得恰到好处、还带着点儿酒香的嘴唇,手滑进衬衫里,很不客气地去摸他的腰侧。
这腰很韧,体温偏低,细实的皮肤被暖热的手掌熨得微微一颤。两人都明显有了反应。衬衫和领带被扯得松开,裤子滑到了膝盖,忙里偷闲的楚淮南从沙发茶几下方带锁的抽屉里,拿了套和用得只剩半瓶的润滑油。
呼吸急促的资本家松开鼻息渐渐粗重起来的沈听,用嘴叼住那一小片还没拆封的方块,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沈听被他看得受不了,凑上前,牙齿咬住带着锯齿边缘包装的另一边,微微用了点力,两人合力打开了这包“生活必需品”。
楚淮南庆幸沙发足够宽大,卧室到客厅太远,抱着沈听的时候,连一秒钟都等不及。
温软的嘴唇轻轻落到上下滚动的喉结上,楚淮南吻他微微后仰的脖子,而后笑着点评:“甜的。”
“怎么可能......”沈听气息不稳地闭起眼睛,修长的腿忍不住地微微并拢,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却没能得逞。楚淮南前倾着上半身,膝盖见缝插针地嵌进他意图收拢的两腿之间。——这个时候沈听才切实体会到了资本家的霸道。
在他上方的楚淮南占有欲极强地欺身上前,笼罩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凑到他的唇边,笑着说:“真是甜的。不信?那你也尝尝。”说罢刚偷了香的舌尖便撬开了唇齿。——这是一个深深的吻。
在各种销金窝里看惯了纸醉金迷、糜烂放纵生活的沈听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竟还有这么极致却干净的感官享受,这与欲望无关,它美而暖。
楚淮南的睫毛很长,吻他的时候浓密的长睫像带羽的扇,在心上扇起一阵痒痒的风。沈听能感觉到楚淮南的急切,也知道他正竭力控制着自己,因此哪怕喷吐在耳边的呼吸再重,动作却总不急不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很想看这个人失控。
沈警督是个效率惊人的行动派,他立刻扬起上半身,伸出舌尖去勾对方的耳垂。
楚淮南刻意控制过的呼吸节奏明显乱了,想到怀里这个满脸写着禁欲的爱人主动对他做的事情,一直紧绷在脑海里的弦“铮”地断了。
失去理智原也可以如此的甜蜜。所有的忍耐与克制都瞬间瓦解,一切的规则和定律仿佛顷刻背离,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驱使他想要尽可能地亲近对方。
受这股奇异的力量牵引,楚淮南忍不住想要给这个恶作剧的坏孩子一点儿“过分”的惩罚。
突如其来的失控令沈听忍不住“嘶”了一声。
楚淮南用下巴蹭他的额头,温柔又危险:“这是你自找的。”
沈听不是被吓大的,略沾了点儿红晕的眼尾微微向上挑,竟是个挑衅的表情。
受了蛊惑的楚淮南埋下头啃他的锁骨,他怕痒似地缩了缩却也没躲,反倒大大方地一展胳膊攀上了对方修长的脖子。
楚淮南受宠若惊,忍不住笑问:“今天是怎么了?提前发年终奖吗?”
谁能发得起你的年终奖啊?
沈听腹诽,默不作声地瞥向他额头上的创可贴,一时心情复杂。原本挂在人脖子上的右手移下来,轻轻地按了按。
楚淮南总算知道这奖励的由来了,抓着他的手重新挂回了脖子上:“原来是护主有功的奖励啊......”热度很高的吻从锁骨往上移,楚淮南像只过了磨牙期却还没能适应的巨型猫,衔着怀里人的紧致的皮肉用牙轻轻地磨,很快就留下一排浅浅的红印:“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听想: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温热的舌尖顺着下巴轮廓再次一路舔到喉结,柔软的唇瓣磨蹭着滚动着的凸起,楚淮南往前顶了顶,恶劣地明知故问:“舒服吗?嗯?”
沈听抬起脸朝他笑,眼尾的弧度因笑容而恰到好处地一敛:“嗯,肯定没你舒服。”沙哑的声音和暧昧的笑容,简直能要人的命。
楚淮南呼吸一滞,他又怎么舍得让他不舒服?
他恨不得能立即把一切都给出去。
手掌紧紧握住对方贴着他的小腿根部,一用力便将那两条滑落的腿重新揽进臂弯中。资本家锲而不舍,试图开启这具身体更多奇妙的魅力。热情高涨得几乎盛不下,他抱着沈听的腰,脸埋在对方颈窝的凹陷处,脖子后的血管突突直跳,滚烫的血液上涌,简直要从被玻璃杯砸裂的口子里涌出来。
沈听抿唇贴住他的耳朵,间或有两声低吟咽不下去,就顺理成章地从通红的唇角逸出来。
只一会儿,嘴唇被咬破了皮,脸上也露出被征伐的困顿。
灵魂成了一枚被放逐的风筝,而线就缠在楚淮南的指间,他扯一扯或放一放,轻易就能让人游走在天与地之间。
这一刻,所有孤独都不再空虚,心口那个空悬已久的位置同躯壳一起被骤然填满了。
大概是期待了太久,顷刻的充实便容易令人惶恐,因而钝痛起来。
在灵魂与躯体重合的细小伤口处,一股酸楚伴着令人甜蜜的痒,叫人理智全无。
他想不了太多,只能想楚淮南。
楚淮南说的没错,确实是他自找的。
这么一想,也不知道今晚究竟是谁先失的控。
......
第三天,江沪市出了个新闻。
第四天,在市慈善业界颇有口碑的康仁精神病院摊上事儿了,有个叫高菲的住院病人在康仁休养期间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高菲的妈妈姓曹,是个身患癌症的潦倒妇人。高菲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精神支柱。
在发现女儿丢了之后,曹小琴立刻去警察局报了案。
一个限制行为责任的大活人说丢就丢了,这事着实蹊跷。可平日里被康仁“打点”得很好的辖区警察,却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去院里问询了几句,搜查也做得很潦草。
因为前阵子李世川的失踪已经心力交瘁的院长万浩陪着笑把民警送出去,随后不耐烦地瞥了眼还在办公室里赖着不肯走的曹小琴。
“还杵在这儿干嘛?嫌麻烦没添够是不是?”
曹小琴第一次见这个总是笑容和蔼的万院长,语气如此的不友善。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万浩就又不客气地开了口:“警也报了,警察也来了,折腾够了就回去等消息吧。”他嘟嘟囔囔地往回走:“真当你的疯子女儿是个宝贝?一个疯女人而已!人人都上赶着要抢要藏啊?她在我们院里丢了,我还觉得晦气呢......”
说到住院患者失踪,万浩心上还挂着一件远比高菲失踪更令人牵肠挂肚的事儿!——那位要真的会人命的祖宗的“心肝”也是在院里丢的。
这么一想,他不由面色晦暗,咬着牙骂:“真他妈流年不利!”
曹小琴看着他骂咧咧地离开,顿时对昨天警察的话更加笃信了些。她确实识人不慧,在此之前,还一直觉得康仁的万浩万院长是个没有架子温和的大善人,甚至担心警方会冤枉好人呢!
看来,果真是遇到了事情才能看清楚人心!高菲一失踪,这个万浩院长不仅不肯配合警方搜查,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把她的菲菲叫作疯女人?曹小琴默默攥了攥拳头,心里隐隐后怕,万一她没答应那帮警察的忙,万一她真就这么撒手人寰,还傻乎乎地把高菲托付给了这种不负责任的机构,那她可怜的女儿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曹小琴顿时十分庆幸自己最终答应了宋辞,有没有帮上忙两说,至少经此一事,她提前看清了这个有两副面孔的人渣。
在女儿失踪三天后,曹小琴咬咬牙彻底地豁出了脸面,她强撑病躯在康仁门口拉起了横幅、举着扩音喇叭大喊“还我女儿”。
在被保安赶走后,走投无路的女人把这些装备原封不动地搬去了市政府门口。
康仁在业界有口皆碑,市民们网上一搜,就发现这家精神病院名声很不错,这些年来都在踏实做事。一时间,舆论大致分为了两个阵营。一拨人认为曹小琴的独女高菲的确是在康仁失踪,康仁的确有过失,因此哪怕这个可怜的母亲再怎么拉横条撒泼都是情有可原的,康仁必须承担起责任!
而另一拨人,则沿着蛛丝马迹翻出了曹小琴的个人履历,并惊讶地发现这个在市政府门前撒泼发疯的女人,居然是个还在服刑的罪犯!
于是自以为摸到了真相的群众沸腾了!哟呵!名声斐然的康仁,这回是遇上不要脸的医闹了吧......
孙若海一向很支持沈听的工作,在他的配合下,曹小琴在市政府门口的撒泼耍赖进行得相当顺利。
高菲失踪案件动静极大,很快就变成了新的舆论中心。
于此同时,文迪和蒋志也在康仁附近盯了好几天的梢。
高菲的失踪完全出自沈听的战略性部署,总结起来只有八个字的战略方针:“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他在前一天的后半夜派人摸进了康仁,连夜转移了高菲,此后又立刻示意曹小琴于第二天前去探望,并立即报警,为的就是把事儿闹大。最好能够打草惊蛇,把康仁逼急了,狗急跳墙地转移罪证。
可纵然文迪和蒋志吃睡都在车上,盯得一眼不眨,康仁也没出啥大动静。
文迪忍不住给沈听打电话:“沈队,咱们要不要干脆直接申请调查令,杀进去翻他个底朝天?”
沈听皱着眉,他还在研究那天whisper发来的视频,听文迪这么说就知道康仁仍未有动静。
见沈听没说话,文迪继续喃喃:“按理说丢了病人,事情又闹得这么大,要是康仁里真有个藏污纳垢的地下室,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的啊!至少得做个现场转移吧?可这几天,整个康仁安静如鸡,晚上进出的人,还没有隔壁马场的人十分之一多。沈队,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消息有误?”
地下室的线索是范芳提供的,在查清事情原委之前,神仙也没法断定这消息到底有没有误。
沈听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文迪一愣,老老实实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会不会是咱们的消息有误?”
“上一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蒋志熬了好几夜,眼睛里布着红血丝,脑子也迟钝不少,但被沈听这么一问,还是瞬间捉到了关键。他猛地坐起来,重复了一遍文迪更前面的那句话:“康仁晚上进出的人,还没有隔壁马场的人十分之一多……”
对了,马场!
三更半夜,在这个夜间并不对外营业的马场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呢?
蒋志转过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马场。
深夜里,在连根草都没有沙地上,四五匹不算高大的国产蒙古马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它们多数没有戴马鞍,时不时地卧下来在泥地里嬉戏打滚。
马厩里应该还有其他马,这几只大概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可这些人难道正是特地掐着半夜的时间,来这儿骑马的吗?——在一个甚至没有设夜灯的训练场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以上21.1.18再次修改版,因为cj所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