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路星河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对方要他第二天一早去趟警局,配合做下调查。
黄苒的通话记录显示,她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路星河的。而此事,路星河早在中午就已经从黄妈妈口中听说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而不等他开口,对方就公事公办地说:“我通知过了啊!明天上午九点,记得准时来!谢谢配合。”说完,对面这个心急的警察竟然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路星河:......
见文迪就这么挂断了电话,作为路星河资深脑残粉的潘小竹叫得像只土拨鼠:“啊——你怎么都不等他说话就挂了啊!”
“等他说什么啊?配合调查是每位公民的义务!难道还能讨价还价啊!再说了,你不是说追星软件上说他最近没有行程,都挺空的吗?”
“那是没有公开行程啊!万一他和有匪有私人行程呢!啊!你真是个可恶的直男癌!”
文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叫效率,你这种花痴懂个屁!”
潘小竹恨恨地叹了好一阵气。但想到明天早上就能见到活体的路星河,而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还能见到连体婴林有匪!她又立马干劲满满地原地复活了!
第二天,加了一夜班的潘小竹八点不到就提前出现在了办公室。
顶着鸡窝头又一夜没睡的陈聪,在看到她时大吃一惊:“你这才回去了几个小时啊?今天怎么这么早?”揉着眼睛凑近一瞧,不由“咦——”地一声,关怀地问:“潘小竹你眼睛怎么了?摔跤啦?”
难得化了妆的潘小竹哭晕在厕所,没好气地给顶头上司发了个大号白眼球:“这是亚洲邪术之一,美少女的化妆术!”
陈聪正喝水呢,险些喷她一脸:“奔三的美少女?”
“三十岁哪能啦!三十岁老得好老死,好入土为安了是伐?”潘小竹气得夹着方言怼了上司。但转念一想,今天是陈聪负责给路星河做笔录,又立刻换上了一副“狗腿”的嘴脸:“对了!陈队,你早饭吃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
这画风转变得太快,陈聪狐疑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消受不起地摇头:“我不要。”
潘小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特别殷勤道:“要的、要的!我给你去门口买碗豆腐花,外加一副米饭饼油条!我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吃!”说罢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
拎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分局门口被乌泱泱的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见潘小竹手里拿着吃食,一副赶早班的样子,几个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男人拦住了她:“你好,请问你是在这里上班的警察吗?我们是xxx的记者,能麻烦你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我?”潘小竹一脸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不等她开口,堵在警局门口的另外一群人,见同行已经有了采访目标也都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们收到消息说路星河今天会到警局来?请问这是真的吗?”
“警察同志,麻烦你告诉我们一下,路星河是为什么要到警察局来,他是犯了什么事?”
“我们听说他和黄苒的失踪案有关!那他这次来是被传讯前来接受调查的吗?你们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他和此案有关的证据呢?”
潘小竹被接二连三的问题,吵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公众人物身边会常常围绕着一堆的工作人员了!原来被一群人呼啦啦地围着说话,是种快要缺氧的体验!
好在,刑侦支队的外勤都不用穿制服上班,急中生智的潘小竹高举着打翻了小半碗的豆腐花和一塑料袋的油条米饭饼,中气十足地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送个外卖而已!”
吵闹的现场立刻静了静,原本围着她的几个记者随即失望地一哄而散,又堵到门口抢最佳拍摄位置去了。
潘小竹如获大赦,做贼似地溜到了后门。
在后门口她碰上了同样贼兮兮的文迪和蒋志。
走在后头的文迪见了她俩,特别贫地笑问:“大门口这是怎么了?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儿?那阵仗差点没把我吓得要打妖妖铃!”
蒋志耸了耸肩:“我刚接到陈队的电话,让我今天从后门进。说是那群记者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都知道了路星河今天会到警局来!于是在十几分钟前,突然一下子到了好几十号人,把前门都给堵了!”
“陈队不地道啊!怎么单给你打电话?”
“估计是觉得,昨晚加了班,今天又是周六,你俩应该不会这么按时来队里报道吧。”
三个人一路交谈着从后门进了警局。
进门的时候,陈聪正在暴跳如雷地捶桌子打电话:“我不管!立刻让调队武警来!反了他了!光天化日都敢来堵警局的大门!卢沟桥事变那会儿要是让他们去死守宛平城,搞不好以后就都没小日本什么事儿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很凶,在对面“哇啦哇啦”地吼了一通,把暴躁龙气得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我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老子就这态度!他们为了取点儿娱乐素材就敢来堵警局的大门!?老子队里的来上班破案的,却得像贼似的走后门!?凭什么!喂?喂!?——”陈聪咬牙切齿地放下手机,不管不顾地骂道:“妈的,敢挂我的电话!孙若海这个王八蛋!”
办公室里零零散散到岗的几个小内勤,都被上司的低气压,压得噤若寒蝉,闭着嘴巴只管低头干活。
急着献殷勤的潘小竹,大着胆子端着已经撒了大半的豆腐脑递给陈聪:“陈队,吃点豆腐花消消气。”
陈聪端起碗,连勺子都没用就气呼呼地灌了半碗:“你也是从后门进来的?”
潘小竹特别乖巧地点头:“是啊,现在前门压根进不来!那帮记者见我要进警局,对我进行了好一阵的围追堵截!那阵仗不比咱们抓嫌疑人的时候小!”
陈聪阴着脸对负责通知路星河的文迪挥了挥手:“去,给姓路的小子打个电话,让他今天早上不用来了,晚点我出趟外勤去找他!”
潘小竹如五雷轰顶般地站在原地,在心里无声地哀嚎道:啊!我家星河不来了吗!
陈聪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又朝奔三的美少女心口狠狠地补了一刀,“妈的,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惹苍蝇叮的蛋!”说着,端起只剩下一点儿的豆腐脑一口气吃完了。转头又去找那一塑料袋的油条,却见潘小竹怒目圆睁地瞪了他一眼,拎起那袋油条往文迪手里一塞,恨恨地说:“你才是招惹苍蝇的臭蛋呢!这油条,我就是喂狗也不会给你!”
叼着半根油条吃得正欢的文迪被无辜连累,满头黑线地看着潘小竹杀气沉沉的背影,推了推蒋志问:“她这是怎么了啊?”
“不知道,我看眼睛黑黑的,可能是上班的路上摔了一跤,所以心情不好吧。”
......
被陈聪形容成臭蛋的路星河一夜无眠。当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还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地看纪录片。魂不守舍到了就连林有匪关掉了电视机,也没有察觉程度。
客厅里只开了一排电视墙昏暗的背光,林有匪挨着他坐下,轻声问:“还不睡啊?”
路星河刚刚在发呆,没注意身边有人,被这一问吓得浑身一震。
林有匪连忙给他拍背收惊,叹着气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就算吃——也不是没吃过,你怕什么?嗯?”
或许是此刻气氛太好,又或许是昨晚温存后的余温未散,莫名心慌的路星河握住林有匪的手,像握了根救命稻草:“你能帮帮黄苒吗?”
“嗯?”林有匪莫名地看着他:“怎么帮?”
“她失踪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被绑架或者诱拐的滋味你不知道,真的特别、特别惊惧恐慌。”
“我知道。”林有匪凑上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在为她担心?所以才担心得睡不着?”
“嗯。”
林有匪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还以为......”
“有匪,你帮帮她吧。”
林有匪眼里汪着点宠,却又想逗他,伸手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那你再叫我一声。”
路星河这才觉出自己的情急之下透出的那一点儿错了位的亲昵,顿时咬着下唇,像个撬不开的蚌壳。
所托非人,大概也是病急乱投医的一种吧。
林有匪见状又微微叹了口气,却没舍得逼他。一弯腰,连人带毯子地从沙发上抱起来,“举重若轻”地走回了卧室。
路星河隔夜宿醉,今天又熬到了这个点,被轻柔地放在床上时,看着林有匪温柔的脸,竟莫名有种七荤八素的错觉。
林有匪熟练地帮他掖被角:“你乖乖睡,剩下的都交给我。”
路星河被他三两下就裹得像只粽子,只剩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你别忘了设个闹钟,今天早上九点,我还要去警察局协助调查。”
“不用去了。你放心睡吧。”
在确认路星河已经睡下后,林有匪独自进了书房。
两个小时以后,江沪市但凡有点儿影响力的媒体,不论是网媒、纸媒还是电视媒体,都收到了一封来自匿名邮箱的邮件。
邮件指出,当红小生路星河因与黄苒的失踪案有关,将于第二天一早九点到江沪市卢安分局,接受案件相关的问询。
这封短短几十个字的email,一石激起千层浪。
早上八点半左右,林有匪替还在熟睡中的路星河接了一通警察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年轻的警察通知他今天不用去警局了,还说稍晚他们领导会亲自联系他,再另外约问询的时间和地点。
对此早有预料的林有匪,假装惊讶地问了几句,而后又客气地向辛苦工作的警察道了谢。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给楚淮南发了条信息:『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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