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龄不大的人一起在隔离室带着说话,项烨则是找了个凳子坐到殷子平旁边,看着人做着他不是很懂的事。
以前他也有遇到过需要这些知识或者技能的时候，但那时候都是靠系统的金手指蒙混过关。
金手指每个世界的不同,上一个世界无法带到下一个世界，所以他用金手指的次数也不多。
倒是殷子平比他更厉害一些，直接靠自己学成,本事成了自己的，到哪都不怕。
还真应了最开始的时候,陈昕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自己只有这个的那句话。
知识一旦学成,谁也拿不走。
项烨看着殷子平的眼神中除了温柔，更多的是一种欣赏。
只是这样的情绪从他涣散着并开始腐烂的眼睛看去,像是超脱于人类却又流露出人性辉光。
殷子平顶着他的目光继续自己的研究,倒也没就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他只是说道：“走前你和许珑都留一管血。”
“好。”项烨应了下来。
殷子平又问他：“你觉得你大概还能撑多久。”
“能比普通人稍微多撑一会。”项烨有系统，加上自己意志力也惊人,做到这点倒不难。
“那现在异变了几个？”
“五个。”提起这个,难免有些焦虑，项烨拿下耳朵后的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他不会和殷子平处在密闭的空间时抽烟,即使项烨这个人设本身就应该是有烟瘾的。
殷子平了然：“我知道了。”
从回来到现在,过去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这个数量倒是在他的预估范围内。
“你这边进度呢？”项烨问他。
“没有新发现。”殷子平将手里的笔放了下来。
他正想好好就这件事问问项烨,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许珑单方面的吵声。
两人一同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
许珑似乎非常生气，那模样看上去像是想把徐晃承揍一顿，垂在身侧的手背上骨头都像是要撑破皮一样地鼓出来。
徐晃承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嬉皮笑脸地看着许珑。
直到把人气地摔门而出，他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坐回去打游戏去了。
许珑在里面的时候倒是强势的不行，一出来之后却是面对着他们一瞬间流下了眼泪。
“抱歉。”她伸手擦了一下眼睛，清了下嗓子来到殷子平旁边说道，“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殷子平在她出来时就又低头回去看自己面前的记录了，此时听到她的话也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说：“我也有事想问你。”
许珑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说：“那你先问吧。”
殷子平从旁边抽了张纸到自己面前，问道：“为什么母体不攻击你，你又是怎么弄到最开始那块样本的。”
许珑刚想张口，眼圈先红了。她哽了一下，而后说道：“那是我妈妈。”
殷子平的笔一顿，抬头看向她。
项烨也愣住了。
许珑继续说道：“她不是被感染的，而是第一批成为丧尸的人。我爸带我逃跑的时候，我妈其实已经有那种异变的趋势了。”
那时候她妈妈的身体就像是注水一样，而且不同于其他任何丧尸的点就是，她妈妈异变后身体中就已经有一些类似于手指头一样的东西从脑袋那里凸出来了。
只是当时没有任何人多想，包括许珑的父亲。
而许珑也是在看到那出自殷子平的手稿时有的猜测，后来实地去看了一番，发现那丧尸会攻击其他人，却唯独不会攻击她。
她甚至在很近的距离削下来一堆肢体，那丧尸也不会理她。而凑巧的事，她也是d城人，母亲最后也是留在了d城。
许珑从那之后就有这样的猜测，也可以说，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那就是她的妈妈。
也因此，在后来跟随人一同出去应战的时候，她才会冲在最前面，深入险况，但也没想到会因为这个而害了徐晃承。
她将始末解释给殷子平听后，殷子平手在纸上点了点，说道：“我知道了，我可以抽一些你的血，然后留一些你的身体数据吗？”
许珑擦了下眼角，点头：“当然可以。”
抽完血顺带留下一些头发和信息之后，许珑说自己出去透气，就离开了。看样子她对于徐晃承的事确实很耿耿于怀。
而项烨则还留在临时研究室，尽量在不打扰到殷子平的情况下与对方小声交谈。
“上次我和你分别之后，你要做的事做完了吗？”殷子平问他。
“公私分明，当然完成了。”项烨笑了笑，对于自己后续快速解决掉任务，退出世界的事绝口不提。
殷子平点了点头，将试管插到旁边架子上：“那很好。”
至少这次任务失败了，对方应该不会有特别严重的惩罚。
项烨也问他：“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指的是殷子平上来挡箭的事。
殷子平沉默了会，答道：“我不知道。”
“我有一点感觉，但我不知道具体改怎么形容它，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自己的幻觉。”
总之，当时的他确实是稍稍明白了一点“没有为什么”这句话的含义。
行为动作和思想，这些都是一样的。人常常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都是完全受自己控制的，可这种认知本身也在某种意义上归为所谓的潜意识影响。
人的意识宛若冰山，隐没于海平面之下潜意识才是真正影响人大多数行为的。
他以前认为自己懂的某些事物，也不过是“自认为”自己懂而已。
殷子平垂下眼，看着面前打印出来的单据，说道：“也许在那个时候有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他不想让人受伤，身体快于思考。同样项烨也一定不希望自己受伤，那么换位过来，也能感觉到那种焦虑和不安的情绪。
项烨笑了笑，说道：“没多大关系，我知道你平安。”
殷子平抬头看向他：“也许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
“当然，我正有此意。”项烨说。
他也没能呆多长时间，没一会，又有人异变，喊了他出去。
殷子平坐回凳子，开始对比起母体样本和许珑留下的样本。
许珑身上有一半的基因是她的母亲的，也就是说如果是当时他的第二种猜测，即——病毒是人类身体□□有的某部分基因变异，也就是“叛逃”而形成的话。
那么从许珑这里入手，一定是最有希望找到针对母体的病毒方法的。
一坐下去，时间就总是过地很快。
殷子平尽量用以前一直保持的冷静理智来从容不迫地应对这些棘手的事物，可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研究出针对性的药物或解决方案总让他有些莫名烦闷。
即使是先前他还是陈昕的时候，接过的那个“大项目”也没让他感觉到这么心烦意乱过。
系统监测到殷子平的状态不大对，冒头出来问道：“不舒服吗？平平。”
“不是。”殷子平微微蹙眉，说道，“我只是……感觉有些烦。”
像是说出这句话很有意思一样，他想了想又说道：“胸口有些郁结感，杂念很多，相对于以前而言，更难以集中精神。”
“你在担心项烨吗？”系统问。
殷子平摇头：“我不知道。”
但如果说，他在最需要的时候没能研究出来，即使以后研究出来了，他也会有些责备自己吧。
不止是项烨的原因，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他用手扶了下眼镜，心里对系统说道：“倒是你，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现在最应该做什么。”
“而且这次我很安全，不会出现上一次的状况了。”
系统见状，只好安抚了两句又缩回去了。
殷子平比它理智，就如对方所说那样，他并不需要它在这种时候指点迷津。
努力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按了下去，他忽然注意到一段序列有些奇怪。
这个排列……他迅速将母体那边的调出来也看了一遍，再三确定后，殷子平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兴奋。
新发现带来的惊喜，立刻将那些负面感受压了下去。
整整一个通宵之后，殷子平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靠在门边的项烨转头看向他：“饿了吗？”
殷子平摇头，神情之中带着只有项烨能立刻察觉出的喜悦：“你相信我吗？”
“当然。”项烨答道。
“跟我进来。”殷子平说道。
他不会用其他人来做这个实验，更不会用徐晃承。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实存在的，也真的只有这一次生命。
殷子平不想让他们来承担这个风险，即使有的是人会自愿来。
更何况，他对项烨要比对其他人有信心得多，这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无条件相信他的人。
殷子平握着针筒，注视着项烨的双眼，说道：“我的技术不是很好，如果有很痛记得告诉我。”
“好。”项烨应道。
殷子平深吸了一口气，将临时提出的一点点淡黄色液体从项烨的病变部位注射了进去。
三小时后，他拿着一系列的数据报告，回到了研究所。
“这不能批量投入生产，各种校验也没有通过……”
因为小跑回来，殷子平说话时有些喘：“一切都还需要进一步的临床试验。”
“但我们现在就需要，需要大约3000支左右，请帮助我。”
“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