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安主动提起了中医正骨:“省里有个老中医,……”
“我现在没大碍,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事。而且我这个看中医没用的,热敷能起到一样的效果。”
许是因为贺老三奠定了她对中医的不信任,沈芷从没看过中医,连医生给她开中成药都要拒绝。她现在说话温和多了,骨子里还是认定了就不会改,她从未被任何人说服过。
贺北安一早就知道她的性子,不再勉强她,另起一题:“去看看我给你找的房子,不满意的话就先去我那儿住两天,我再继续给你找。”
贺北安按她的要求给她找了一室一厅的房子,只不过客厅大得过了分,完全不满足沈芷对小户型的构想。但也不能说贺北安找得不对。
茶几上摆着大捧花,墙壁是灰蓝色,她曾经很喜欢这个颜色,现在也喜欢,不过程度还是减深了些。
沈芷睡不了软床,贺北安一早就让人把床垫给换了,贺北安让她躺上去试试。
“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马上换。”
“不用了,很好。”
这间房子什么都有,包括做饭用的调料。
饭菜是贺北安找人做好送来的,粥是沈芷做的,这么多年,绿豆粥的比例还是像当初一样精确。当初在深圳,沈芷给生病的贺北安做过这个,说是清热解毒,贺北安每次都沈芷做的好喝,沈芷信以为真,还给贺北安传授了秘方。
后来贺北安还照沈芷教他的秘方做了一次,完全不是那个味道。
什么都不如本人做得好。
沈芷虽然出院了,但背上的伤不允许现在就洗澡。她的头发只能单独洗。
“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什么都可以。但有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沈芷闭上眼,任贺北安的手指在她头上游走。沈芷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手指上的那条疤,这些年真不知道怎么过的。在那些没有联系的日子里,她依然担心她,有时做梦梦到他受了伤,被自己的声音叫醒了。醒来回想,原来她在叫贺北安。
即使这样,她也没再联系过他。
水流正好。
“手艺怎么样?”
“可以去美发店当学徒。”她又忍不住问,“手上的疤怎么这么长?”
问了不只一次,贺北安每次都说忘了。
是真忘了,早几年打斗太多,被人打也免不了,他活得粗糙,没时间清点哪条疤是哪次的战绩。即使记着,他也不会讲给沈芷听。被人打进医院的时候,他会想起沈芷,想幸亏这人没在身边,看见他这副怂样。时过境迁,他更不会和她说。或许等他七老八十了,实在没有笑话讲给沈芷听,会把以前的事拿来凑数。可现在不行。
沈芷当然不相信他。连好些年前她说的某句话,他都记得清楚,怎么那么大伤口都忘了。
他为她吹头发,吹完手指插在她的头发里,偏过头去吻她的嘴。
沈芷没让贺北安说下去,她暂时抛却了理智,去回应他。贺北安马上给了她回馈,他永远比她更知道怎么让她快乐。贺北安没再说一句话,他是用拥抱和亲吻告诉沈芷这些年他是如何思念她的。
沈芷又感到了那股侵略性,一种理智之外的感觉。快乐是需要强刺激的,平静没有起伏的生活舒服,但很少快乐。在舒服和快乐之间,她选择了前者,毕竟快乐的时间往往都很短暂。沈芷悲哀地发现,过惯平静生活的人是经不起一点刺激的,现下贺北安的一点动作都能引起她的反应。
这时无论贺北安对沈芷做什么,她都会接受,但贺北安只是亲她,沈芷不知道一个人亲人的方式有那么多,凶的狠的轻的柔的。贺北安隔着被子抱住她,手指陷在沈芷头发里给他梳着,在她头发上亲一亲,耳朵上亲一亲,沙着嗓子跟沈芷说:“你再亲亲我。”
贺北安给沈芷掖好被角,躺在地上。
“上来吧。”
“我上去可就控制不住了。”贺北安的喉结动了下,他笑道,“再过一个多月就冬天了,北方的冬天不适合你这病,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咱们找个天气好的城市住一段,或者干脆搬过去。去国外也行,听说新西兰不错。到时候就咱俩,我天天给你烤肉吃。”
沈芷没想到贺北安想得这么长远,那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天天有烤肉吃。等事情结束,她就可以歇一歇,也不知道贺北安还愿不愿意请她吃烤肉。
就算不想,也应该把这阵子要吃的吃够了。
离冬天还有一个多月,日子可真慢啊。
“要不,你这段时间歇一歇。我不是不支持你工作,但是身体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
这一夜,两个人谁都没有睡着。贺北安在沈芷头上亲了亲,算是一天的开始。两个人起床刷牙,一个人在卫生间里面,另一个在外面。在里面的沈芷对着镜子刷牙时发现她的眼角在笑,牙膏是薄荷味的。贺北安和她用的是同一只牙膏。
“沈芷,你刷牙的程序有问题。”
“是吗?”当沈芷发“吗”这个音的时候,留给贺北安的机会很大,他不经允许又把自己送了过来,用他的牙齿在沈芷嘴上留下了轻微不怎么可见的牙印。
贺北安告诉沈芷,陈子旺的小女儿也出了院,和她的二姐都在他家里,她们的妈妈在医院照顾姐姐,等过段时间才能和她们团圆。他帮孩子换了新学校,还给她们租了新房子,等她姐姐出院,他们一家可以搬过去。他今天出门前告诉两个孩子,沈芷今天要去看她们。
沈芷没想到贺北安做的这样周到,只是两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件事也并没有出现在任何新闻上。
她想起柚子,贺北安为她出钱整容,也可能仅仅是对一个不幸孩子的怜爱。
沈芷在车里不断回想赵航跟她说过的话,她并不知道贺北安有什么不堪的历史,也不想了解。她只知道他现在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变故的话,他会继续成为一个好人。
但尤然在医院里躺着,孟欣等着她查出真相。她远没对赵航说的那样正义,她只希望贺北安能好好的。
贺北安没有说谎,果然两个女孩子都在贺家等着她,今天是周末,她们没去上学。
大一点儿的女孩子送了沈芷一捧花,小女孩儿准备了一幅画,画上的沈芷眼睛比实际更大。
她们管沈芷叫姐姐,称贺北安为叔叔。
沈芷和两个孩子一起看迪士尼公主片,一起吃零食,还和她们讨论剧情。
直到女孩儿去睡觉,沈芷才和她们分开。
贺北安打趣她:“你这么受欢迎,我简直嫉妒。”
看完电影,沈芷又教她们吹葫芦丝,贺北安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她本来是希望这两个不幸的女孩子高兴一点儿,没想到孩子的快乐也感染了她。
饭桌上,两个女孩子也一直在找机会和沈芷说话,连饭都顾不得吃,贺北安完全被冷落了。
直到女孩儿去睡觉,沈芷才和她们分开。
贺北安打趣她:“你这么受欢迎,我简直嫉妒。”
“你一点儿都没立场说这话,那时候你跟谁都聊得来,简直像……”沈芷不说了,笑着沉默。
“像什么?”
“像个交际花。”
两个女孩子在贺家又陪沈芷过了一周,开始很快乐,后来她们想起了姐姐和妈妈,就变得伤感起来。沈芷对她们很好,她们也很喜欢她,恨不得她是自己亲姐姐。她们太幸福了,而她们的妈妈姐姐并没机会享受到,还在医院里,这种参差,让她们对眼前的幸福产生了罪恶感。沈芷决定开车带两个孩子去省中心医院看她们的姐姐和妈妈。
司机打来电话的时候,贺北安正在请万老板品尝他珍藏的雪茄。
贺北安并没有品雪茄的闲情逸致,如果不是有人帮忙,他连剪掉雪茄帽的耐心都欠奉,直接咬掉雪茄帽点燃的事他干过不止一次,他对所谓的礼仪并不感兴趣。之前许副总带他去雪茄馆,他就是这样不讲究,没想到竟被一个老美引为知音,还送了他一盒帕特加斯限量版。那个老美抽雪茄抽得很凶,号称真男人只抽最浓的雪茄,只只雪茄都要过肺,贺北安只见过他两次,也不知道这么不要命地抽是否能活到今天。
今天贺北安比以往多了些兴致,他拿出了许副总送他的大卫杜夫,亲自用长柄火柴为许久不见的万老板引燃雪茄,他的眼睛盯着火柴的那点儿光亮,等火柴快要燃尽时才丢掉,剪掉雪茄帽,郑重地送到万老板手里。等万老板拿着雪茄的手开始发颤,贺北安才打开抽屉,取出一盒价值个位数的香烟,抽出来塞在嘴里点燃,喷出一口烟雾,火星在两指间闪着,把手上的疤痕映得更加明显。
“世延跟我说这是养了五年的雪茄,我也分辨不出来,想到您以前好像喜欢雪茄,特意请您过来品鉴一下。”
贺北安掸掸烟灰,看着对面的万总笑,十分之谦卑,八年前他还没得势的时候,是敢当众扇万老板耳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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