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段文婷利落地收拾完碗筷,才回自己屋去,段军洋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小心地回到自己屋,把门关上,果然,段文香正气呼呼地躺在床上呢。见她进来也没看她,反而翻身朝里对着墙。
段文婷小心地坐到床边,凑到段文香跟前,小声说:“生气啦?”
段文香没理她,刚才饭桌上也没见帮她说句话,现在来装好人。
“你要真想上学也换个时间说,等双抢完大家都歇下来再跟妈说说,过两天就要忙起来了,你现在说她难免不高兴。”
“她高不高兴我都要回去上学,”段文香说了一句,声音也不太大。
“你想得美,她不高兴你能有钱去上学?好好跟妈说说,妈是亲妈,还能为难不成,你别跟她呛,越呛她越气。”
“哼,我看他们就是重男轻女,凭什么那个五弟可以去上学!”段文香不服气地说了一句。
“那不是因为你当初自己说不想上了吗,再说了五弟是男孩,以后说不定能考上大学,爸妈肯定更看重。”
“所以说是重男轻女,我说不上学那我随便一说就不让上了,要真为我好应该硬逼着我去上学了,要是段军洋说不上学,爹妈他们能允许?我不管,反正我肯定要去的,初中都没上完呢,叫什么怎么回事啊,好歹要拿张初中毕业证吧。”
“你说这个呀,你要是想要初中毕业证,那你去学校拿一张就是啊。”段文婷听她说话有点好笑。
“去拿一张?”段文香扭脸看她,“我去学校拿学校能给?”
“当然能给了,其他有的同学不就这样吗,顶多给校长送点东西。”她们上的初中可不是县里的初中,就是她们村附近的,很多人都是这样干的,真念不下去了,背后找找关系,能拿到一张初中毕业证,只不过不能靠它上高中,也不能靠它读中专罢了。
“那也不行,我要的是读高中考高中,以后考大学,努力能考清华呢我跟你说。”
“你今天怎么了?”段文婷突然说了一句,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段文香不对劲,以前的段文香虽然不说沉默寡言吧,但是也没那么大胆子,又跟方老太顶撞,又是说要考清华的。
她这么一说,段文香心里一惊,但是马上又冷静下来,觉得与其以后每天在假装沉默安静,不如现在让他们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呢,再说一般人不会想到穿越换魂这件事。
就比如说你身边一个人,她突然性格大变,从原来的胆小变得大胆,由内向变得开朗或者从开朗变得内向,你只会觉得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想通了什么,再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但你不会想,哇,这是被鬼上身了吗?或者这跟别人换了灵魂吗?这已经不是她了吗?你不会这么想的,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这也是段文香有恃无恐的一点,因此她说。
“没什么,我就是想通了,昨天掉进水里在水里窒息了好几分钟,突然觉得人应该大胆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要不然随时都会死,一辈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活着多没意思啊!”
“你说什么呢?”段文婷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什么死不死的,你以后别往沟那边去就是了,离远点,听我的,你要是想上学,等双抢完忙完再说,你现在说爹妈都担心着地里的庄稼呢,过两天还要大干一场累着呢,哪有心情理你这事。而且现在家里也不宽裕,等收完粮食卖了粮食,家里有点存款,你再说可能性大一点。说来说去怪你当时不想上学,那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啊?好歹也把初中读完,你呢。”
“哎呀,我知道了。”
“行了,不说你了,中午睡一会吧。”
段文香到底是听进了段文婷的话,也没再闹腾着要上学,只心里暗暗打主意。
下午,段军洋起床了,也拿着锄头到地里帮着家里干活,段文婷还特意给他拿了一罐水,让他带着。晚上,一大家子回来的都早,他们回来的时候段文婷饭都还没做好呢。
“妈,今天回来这么早呀?”
“可不是,村长说了明天开镰,今天都早点回家。”方老太坐到灶前烧火。
“啊,明天就开始,不是要过两天吗?”
“稻子也差不多熟了,村长说看什么天气预报,觉得天气不好,要赶快收,免得下雨就麻烦了,早点把稻子收了也好,也省心了,免得心里一直担心。”
“那倒是。”段文婷一边炒菜应了一声。
“你待会吃完饭去段宝珍家,让她爸明天留一块肉,留肥点的,明天中午你提前回来烧上,给大家补补力气。”
“哎,我知道了。”
“待会我给你拿钱。”
“嗯。”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就早早休息了,到了凌晨,天都还没亮的时候,段文香就被推醒了。
“快起来,今天还要去下地干活呢。”
“我们也要去吗?”段文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她来这好几天了,不都是其他人干活吗,她跟三姐就一块在家里。
“嗯,”段文婷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收稻子的时候咱们肯定也要下地啊,要赶快,你快起来帮我烧火。”
她这么说,段文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段文婷脚步轻轻地走出去,方老太已经在厨房了,此时天上星星还没落下去呢。
“快,你来和点面,早上不能再吃稀的了,要喝吃点硬的,要不然熬人。”
“哎。”段文婷都没洗漱,快手快脚地和面,过了一好会儿,段文香才从屋里出来。
看她那个劲儿,方老太都懒得说她了,“你赶快洗漱吧,洗完去菜园子里摘几根黄瓜洋柿子,留上午干活的时候吃。”
“哦。”段文香应了一声。
这一天,全村人起的都很早,不止段文婷家,其他人也都是早早的起了炊烟。吃完饭,基本上是全家老少,除了年纪特别小的留在家里,其他的都拿着镰刀去自己地上了。
段文香还是第一次到地里来,她之前一直呆在家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去打水,看到这大片大片的田地,还觉得挺新奇的,空气中有一股稻香的味道,也有点臭水沟的味道。
“一人割一亩,从头开始割,都动作快点。”段老头喊了一声,大家就各自开镰了。
段文香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来到一亩地头前,然后,然后就不知所措了,她根本不会割稻子呀!
这镰刀看着好锋利啊,不会割到自己腿吧,幸好她今天穿了长裤,这怎么割啊?她抓起一小把稻子,还扎手,拿着镰刀在那小心地用力用力,但是她又怕太用力,割到自己。
于是就几乎是用镰刀在那磨,好不容易才割完一小把稻子,扭头想看看其他人的进度,发现她那个三姐都已经走到她前头去了,地下已经割了一片倒下的稻子。
其他人更是如此,干的最快的就是段老头和段军海他们了,孙喜凤也不慢,手脚麻利,只有她,她拿着自己的一小把稻子,简直要哭了。
段文香犹豫要不要去向段文婷请教请教经验,但感觉也没什么经验好请教的呀,这不就是割吗,用镰刀把稻子割下来就是了,可是她这速度实在太慢了,其他人为什么那么快,是因为干活干惯了有手感吗?
可她那个三姐怎么干的也这么快,平时也没见她干活呀,除了家务活割猪草,也许是割猪草练的吧,段文香想着,又抓起一把稻子,用镰刀小心地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慢慢大亮,这时候其他人都割到地中间的一半了,段文香离地头还没多远呢。
“文香,你还在那磨蹭什么呢!”突然耳朵边传来一声吼,段文香手一抖,差点把镰刀划到自己腿上去,她抬头一看,方老太正怒目瞪视着自己,当然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
她连忙说了一句:“我正在割着呢。”
又埋头下去继续与稻子奋斗,割啊割啊割,只是尽管她割得最慢,也越来越受不了了,太阳越来越大,越来越热,她没做好准备,毕竟是第一次来干活,什么防护措施防晒措施都没有,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还要干活,感觉全身都刺挠,浑身都是汗。
这时候她看到段文婷往地头间走了,不知道她干嘛,忽然一想可能是去休息了,于是她也想休息了,虽然她干的活远远不如人家,但她觉得自己受的辛苦是一样的,也应该休息休息。
于是把镰刀一扔,自己也走到地头他们家放水放黄瓜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