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悦也是无意中得知此事的。
那天程槿余带着他的女朋友离开以后,她气得没心思继续逛街，于是喊了小姐妹一起出来喝茶。在等她小姐妹过来的时候,她无聊地上微博打发时间。
由于满脑子都是程槿余的事情,她心不在焉地在各个频道里面乱点，等点到同城,忽然跳出来一张照片。
看到那张照片时,邹悦愣了愣。
照片里的一男一女虽然只是背影，可穿的衣服俨然就和她刚刚才见过的两个人一模一样。
在这张照片下面还有定位，正是她所在的这个商场。
【啊啊啊啊啊，我见到夏语了！真人版的夏语！她穿我们家的衣服超级好看,美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有她的男朋友，又高又帅,对她特别温柔,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绝配啊啊啊啊！还有他们在试衣间里待了十五分钟,我计时了，整整十五分钟！出来的时候男朋友嘴上都是夏语的口红！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夏语是谁？
邹悦平时几乎不太关注娱乐圈，除了比较出名的几个,其他人几乎都不认识。
夏语的名字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去查了夏语的资料。
一个连作品都没几部的十八线女演员。
就这？
邹悦不太相信程槿余会看上一个十八线。
她找到拍下这张照片的女孩子：“你确定照片里的这个女人是夏语？”
女孩子点头,还在兴奋中没完全回过神：“对啊，夏语试衣服的时候把墨镜摘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的。”
邹悦四处张望,看到了角落里的摄像头，问女孩儿：“可以让我看看监控吗？”
女孩有些为难：“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为了保护顾客的隐私，我们店里的监控是不能随便给其他顾客看的。”
邹悦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算是其他顾客。”
女孩儿没听懂。
邹悦垂下眸，声音忽然轻了几分：“你拍的这张照片里的男的，很像我的男朋友，所以我……想确认一下。”
女孩一脸错愕的神情：“真的吗？”
邹悦点了点头，怕她不信，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
那是他们高三那年拍的毕业照，她一直存在网络相册里，一找就找到了。
她指着站在中间的那个男生：“这个就是我男朋友，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你看是他吗？”
女孩子仔细分辨，真的就是同一个人！
“他是你男朋友？”
那怎么会和夏语……
女孩相信自己是不会认错人的，她本来是因为贺宁才关注的夏语，后来发现夏语漂亮又努力，最近拍的几部戏的角色也很合她的心意，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变成了夏语的粉丝。
亲眼见到偶像的激动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她就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偶像居然插足了别人的感情，对夏语别提有多失望多难过了。
邹悦见她像是信了，趁热打铁：“可以给我看看监控吗，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个人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女孩纠结了片刻，点头：“我带你去看。”
监控显示着程槿余和夏语一起走进店里，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夏语拿着刚刚看的两套衣服走进试衣间，这一进就去了十多分钟，门开的那一刻，脸上没有任何遮蔽物。
邹悦先前看过几张夏语的照片，监控里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夏语。
她拿出手机对着监控拍了几张照片，女孩子发现后刚想阻止她，邹悦却抢先开口：“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女孩一愣：“您说。”
“能不能麻烦你把这张照片先删除了？”邹悦故意装出一副失落的模样，“我和我的男朋友感情很好，我们在今年年底就要结婚了，我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女孩忍不住问：“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邹悦看她一眼，偏过头：“我很爱他。”
……
女孩最终答应删除了那张照片，同时也取消了对夏语的关注。
而在她删除之前，邹悦已经先保存了下来。
-
“你应该还不知道，你那天和夏语一起逛街给她买衣服的照片被人拍了下来。”邹悦看着程槿余说，“你说夏语是你的女朋友，可是你的家里明明就有妻子，你就不怕照片曝光以后你太太知道你和夏语的关系吗？”
申城的豪门圈就那么些人，邹悦想要了解程槿余是否已婚并不难。
据她所知，程槿余的太太姓秦，两人结婚属于商业联姻，人还是程槿余的爷爷亲自挑选的，程槿余和他太太在结婚以前并没有感情。
不过秦家的地位比不上程家，程槿余和他太太结婚连婚礼都没有办，也不知道是他不想办还是他太太不想办，并且两个人结婚以后，从来没有一起露过面。
所有知情人士都觉得程槿余并不喜欢他的太太，两个人离婚是早晚的事。
可正常离婚，和一方被曝出丑闻以后再离婚，会导致的结果截然不同。
邹悦自认为很了解程槿余，他上学时就次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曝出丑闻呢？
“你是在威胁我？”
程槿余听她说完，不紧不慢地问。
“你可以这么认为。”
既然他不肯帮她，邹悦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反正她手上有他出轨的证据，和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相比，他几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简直太简单了。
她相信程槿余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然而，程槿余却只是笑笑，完全没有她预料中的紧张。
邹悦狐疑：“你笑什么？”
程槿余神色冷下来：“你尽管说，看我太太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邹悦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不肯松口，“我有你和夏语牵手的照片，还有你把她推进试衣间的监控画面，你不怕吗？”
程槿余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过身。
正好方永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出来，程槿余上前扶了他一把：“老师，我送您回家。”
方永醉醺醺地看他一眼，胡乱地点头。
和邹悦擦肩而过的瞬间，程槿余听到邹悦低声说：“你会后悔的。”
-
邹悦回家后越想越气，既然程槿余不顾念同窗三年的情谊，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找人去打听程太太的联系方式，结果等了两天，还真的被她打听到了。
那人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还特地备注：这是程太太姐姐的朋友告诉我的，应该是这个电话，不过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给我这个电话的人和程太太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邹悦才不管她们关系好不好，她要见的是程太太，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拿到号码后，她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夏语接到电话时正在她的私人休息室里休息。
今天下午没她的戏份，不过导演还是让她暂时留一下，说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剧组里有时因为某场戏拍不好的原因临时将别的场次的戏份提前拿出来拍是很常见的。
夏语欣然答应。
原本陌生号码她是不会接的，而现在她正愁片场这里信号不好，联不上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就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好像在哪里听过。
“请问你是程太太吗？”
程太太这个称呼夏语只听程槿余喊过，莫北和阿姨都不会叫她程太太，只会喊太太。
夏语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奇怪：“请问你是？”
邹悦连声说：“程太太你好，我叫邹悦，是您先生程槿余的高中同学。”
夏语：“……”
听她自报名字的时候夏语还没想起来她是谁，可一听说她是程槿余的高中同学，夏语分分钟就想到了那天在机场和商场遇到两次的女人。
“你找我有事吗？”
“是有点事，是关于你先生的，不知道程太太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喝个下午茶？”
“？”
夏语有点想笑，邹悦人在北京，而她在江城，和邹悦一起喝下午茶，莫非还要她坐个飞机过去？
请问来回机票你给报吗？
“不好意思邹小姐，我最近都不在家里，不太方便和你一起喝下午茶。”
邹悦怔了下：“程太太你……不在家？”
怪不得程槿余不怕她的威胁，是因为知道她见不到他太太？
夏语“嗯”了声：“可能不止最近，到下个月底之前我都不在家里。”
所以你还是别烦我了吧。
夏语以为邹悦听了会知难而退，然而她并没有。
“你在国外吗？”
“……”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夏语索性和她实话实说：“我在江城，并且短期内不会回去。”
“这样啊。”邹悦停顿片刻，“那程太太你哪天有空，我去江城找你。”
夏语：“……”
她差点就要问邹悦你要找我干嘛，但她一想到邹悦之前说的是要和她说关于程槿余的事情，她转念一想，改口道，“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电话里只怕说不清楚。”邹悦说，“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只要一个小时就好。”
电话那头夏语安静片刻，才说：“我考虑一下吧。”
邹悦皱了皱眉：“好，我等你答复。”
话虽这么说，邹悦还是没有多等，连夜订了一张去江城的机票。
夏语本来想和程槿余说这事的，等到了晚上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却把邹悦这个人忘得一二干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程太太，我是邹悦，我到江城了，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夏语：“……”
她不是都说了她要考虑一下要不要见她吗？
这人怎么说来就来？
夏语心里是一百个不想去的，而且她今天下午还有一场很重要的戏要拍，是阿初为救苍生牺牲了自己，死在君墨的怀里。
这场戏拍完就剩下几场演她转世之后的小童星和温成泽之间的戏份了，等小童星长大她回来，江城这里的戏份就全部结束了。
也就是说再过两天，她就要离开江城去下一个拍摄地点。
夏语想拒绝邹悦，可又实在好奇她到底要和她说什么关于程槿余的事情。
于是想了想，给她发了个时间和地点。
当然她并不打算自己去，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曹江。
曹江听完挑了挑眉：“这女人找你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别去了，反正我也没事情做，正好我去会会她，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
夏语就等他这句话：“那就辛苦你了。”
这种事情她应付起来还是没有曹江有经验，也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索性就让曹江去了。
-
下午两点，邹悦先到了夏语给她发的地点。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就是帝豪国际酒店。
很快，曹江也来了。
邹悦先前担心程太太认不出她，特地告诉了夏语她穿的衣服。
曹江一眼就看到了她，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曹江走过去：“邹小姐。”
邹悦一愣，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不解地问：“你是？”
“我是程太太的助理。”曹江淡淡笑道，“实在很抱歉，程太太今天下午有重要的事情抽不出时间，所以让我过来见你，邹小姐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邹悦心里一咯噔，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曹江却没等她说话，直接就在她对面坐下：“邹小姐，听太太说你是要和她讲关于程先生的事情？”
邹悦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曹江：“那你说吧，我保证会将你说的一字不落地转达给太太的。”
邹悦：“……”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邹悦不知道程太太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找个男人来搪塞她，但不管怎么样，如果她今天不说些什么实质性的话，下次要再见到程太太就更难了。
邹悦抿抿唇：“我和你说没有问题吗？”
曹江反问：“会有什么问题？”
邹悦沉默几秒，然后把手边的一个资料袋往前推了推。
曹江挑了挑眉。
邹悦说：“原本我是想亲手交给程太太的，但是既然她没空，那就劳烦您替我转交给她。”
曹江没有马上拿：“这是什么？”
“是她丈夫出轨的证据。”
“……”
出……出轨？
她丈夫？程槿余？出轨？
曹江以为自己听错了，蓦地瞪大眼睛。
“很意外是吗？我也觉得很意外。”邹悦看到他的表情，终于从尴尬过回神，找到了突破口，“我和槿余认识十几年了，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是这样的人，要不是那天我无意中撞见他和小三在一起，他还口口声声对我说小三是他的女朋友，我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曹江：“……”
“这些日子我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毕竟我们同学一场，我并不想让他难堪。我劝过他，可是他不听我的劝，执意要和小三在一起。”
邹悦抬眸看了眼曹江的表情，故意添油加醋地说，“而另一方面我也是个女人，如果我的丈夫瞒着我和其他女人勾搭不清，我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在我再三考虑之后，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程太太知道这件事情。”
曹江好半天才消化她话里的意思，手放在资料袋上，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小三是谁？”
“是娱乐圈里一个十八线的女演员。”邹悦看着他打开资料袋，在他把里面的照片抽出来的同时说，“她叫夏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
曹江手一顿，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地朝她望去，“你说谁？”
他这副惊讶的神情，和当晚的程槿余有的一拼。
这在邹悦看来很正常，任何人听说认识的人出轨都会是这样的反应，更别说对象还是一个女明星。
邹悦叹了口气：“原本我想亲自告诉程太太这件事情的，大家都是女人，我能体会她得知真相后的心情。”
曹江想说，不，你不知道。
惊讶过后，他把里面的几张照片拿出来，有一张明显是某家服装店里的人偷拍的，另外几张都是监控的画面。
“既然她没空，也请您替我转达几句。这世上的好男人还有很多，不是只有他程槿余一个人，我知道程太太本身和他也没什么感情，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离婚了，请她也不要太难过，程太太很优秀，一定能找到一个真正爱她能呵护她的人。”
“当然了，我这次来找程太太也是有私心的，我丈夫的公司和秦家的公司都是经营房地产项目的，要不是这件事情发生了我也不会有机会认识程太太，所以我希望以后还能和程太太保持联系，我也是为了程太太好，如果程太太想见我，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都有时间的。”
曹江在这几张照片和她的话里反复琢磨了几圈，可算是弄明白她的意思了。
说什么都是女人为了程太太好把程槿余出轨的事情告诉她，还不是想让秦家和她丈夫的公司合作呗？
可是曹江想不通，明明她和程槿余就是高中同学，程家比秦家也要厉害很多，为什么她不直接找程槿余合作而是要找夏语？
她说劝过程槿余，难不成她其实已经找过他，程槿余没答应，两个人谈崩了，所以她才带着这些照片来找夏语？
明着是说我在告诉你你丈夫出轨了，实际上就是在报复程槿余，顺便威胁她不合作就把你们家的丑事都曝出去。
是这个意思吧？
短短的几分钟内，曹江已经将她的找夏语的目的弄得一清二楚。
曹江勾了勾唇，把照片塞回资料袋里，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邹小姐。”
邹悦说：“嗯，您说，我在听。”
曹江朝她笑了笑：“你知道程太太是谁吗？”
邹悦一愣。
这个问题问倒她了，她只知道程太太姓秦，除此以外，连她的全名叫什么都不清楚。
“程太太不是秦家的人吗？”
曹江点头：“程太太是秦家的人没错，不过程太太并不姓秦。”
“那……她姓什么。”
曹江看着她：“她姓夏。”
“……”
邹悦懵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曾经被她忽略的东西正一点一滴地破土而出。
曹江手按在资料袋上，手指一下接着一下，有节奏地打着节拍。
“她姓夏。”他重复，“单名一个语字。”
“也就是你在照片里看到的这个人。”
邹悦：“……”
即便是在被程槿余拒绝时，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尴尬过。
她脑子里轰地一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曹江满意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他敢告诉邹悦夏语就是程太太，自然是有她不会说出去的把握的。
“我知道这些照片邹小姐应该不只有这一份，让我猜一下，邹小姐的目的如果是为了和秦家合作，如果程太太不答应的话，下一步邹小姐会做什么呢？”
曹江看她抬了下眼，“啊，应该是会威胁程太太，如果不答应，就把程总出轨的事情曝光给媒体，这样不光是程家，就连秦家也会因此蒙羞。”
他顿了下。
“我猜得对吗？”
邹悦回神，眼神闪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好心想提心程太太，不知道她、她就是照片里的人。”
“嗯，我也是好心提醒你。”
曹江拿着资料袋起身，“这个既然是要给程太太的，我就先拿走了。不管你是不是像我猜测的那样，我都要提醒你一件事。”
邹悦仰起脸，喃喃地问：“什么事？”
曹江冷笑：“在给媒体曝光之前，请你记得——帝豪集团永远是你惹不起的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后，邹悦抱着程槿余的大腿不撒手：爸爸！爸爸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