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河寿宴的那天，来的人很多。
上千平米的五星级宴会厅里灯光璀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先到的宾客们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侍者推开宴会厅的门，沈怀柔挽着秦文柏的手臂走进厅内。
夏语和秦家两兄妹跟在二人的身后。
他们一入场，靠近门口的人纷纷往他们的方向看。
秦驰珏和秦舒恬对这样的场合十分自如，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有人看他们，他们也毫不胆怯地看回去，管他认不认识。
相比之下，夏语就显得比较紧张。
秦舒恬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轻嗤了声，用只有他们三个才听得到声音说：“亏你还是个大明星呢，这点场合都适应不了吗？”
夏语侧眸，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挖苦她一句。
正欲反驳，却见秦驰珏偏头，靠着她的手臂微抬，低声说：“别害怕，挽着我。”
夏语抬头看他一眼。
忽然明白了什么，在秦舒恬的注视下，手攀上他的臂弯，故意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地道：“谢谢哥哥。”
“……”
秦舒恬撇开眼。
说她一句而已，还真的给演上了。
真是没眼看。
夏语挽着秦驰珏的手臂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点。
他们两人这一亲密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的眼里，有人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小声交谈：“那个不是秦氏集团的公子吗？他身边的女孩子没见过，是他的女朋友吗？”
“没听说过秦驰珏有女朋友啊。”
“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吗？今天是程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难不成他还带外人过来吗？”
“说得也是。”
-
宴会厅里只有程家父子在，秦文柏携着妻子和儿女先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得知程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宜走动，正在楼上的包间里休息，他便又带着他们上了楼。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旁边陪着跟了他几十年的管家。
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秦文柏向他问了声好。
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程清河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三个晚辈身上。
秦文柏混迹商场多年，很会察言观色，一下子就领悟了老爷子眼神里暗藏的意思，连忙一一介绍：“这三位是我的儿子和女儿，秦驰珏、秦舒恬，以及夏语。”
说到夏语，他忍不住多看了程老爷子一眼。
上个月程家来人给他送请柬的时候特地问了他一句是不是有个继女。
他揣摩了两天这句话的意思，心想大概是程家的人想见夏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是把她也带上了。
然而刚才在楼下，程家父子甚至没有多看夏语一眼，让他又不由心生了否定。
此刻程老爷子的眼神就好像是一个暗示。
果不其然，秦文柏察觉到在他介绍完三个孩子后，程老爷子的眼神从秦驰珏和秦舒恬掠过，却在夏语身上多停顿了那么两秒。
也就只有两秒，程清河收回目光，对秦文柏道：“一会儿晚宴结束，你上来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秦文柏微愣。
余光下意识地朝夏语的方向挪了挪。
老爷子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要和他谈关于夏语的事情。
可是夏语都不认得老爷子，老爷子怎么会对她有兴趣？
秦文柏带着疑惑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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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这个疑惑，沈怀柔也有。
下楼的时候，沈怀柔特地落了一步，和女儿并肩，低声问她：“你以前见过程老爷子吗？”
夏语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妈妈突然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想了想，如实说：“没有。”
这就奇怪了。
沈怀柔眼底隐隐浮出几分心事的模样。
-
回到宴会厅，秦文柏姑且将程老爷子的话放到了脑后。
这样的宴会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把握得好了，对秦氏就是一件好事。
他带着沈怀柔离开了。
秦舒恬四处看了看：“哥，我有朋友在这里，我去和她们打个招呼。”
秦驰珏点头，不忘叮嘱：“少喝点儿酒。”
秦舒恬走后，秦驰珏还在原地站着。
夏语看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问：“你不去和你的朋友们叙叙旧吗？”
秦驰珏接过侍者端来的红酒，捏着杯子晃了晃：“你好像很希望我离开？”
“……也不是。”
夏语微窘，有种被戳穿心事的小尴尬。
她心里其实是挺希望秦驰珏能离开的，她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站着不自在，不如去休息区坐下来找点吃的。
“我留下来陪你。”
秦驰珏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低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微微笑道，“都过了晚餐时间了，走吧，我们去吃点儿东西。”
夏语眼睛一亮。
不得不说，她这个哥哥在善解人意方面真的是没得挑。
她以前每次和秦舒恬吵架，都是他在她们两个中间周旋，他能有本事哄好他的亲妹妹，还能把她这个便宜妹妹哄得心花怒放的。
夏语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
休息区在宴会厅的西侧，这里人要少一点。
夏语被眼前琳琅满目的美食吸引了，端着餐盘夹了两块蛋糕，又拿了几片水果，回头一看，秦驰珏正斜着身体靠在不远处的吧台上看她，手里红酒换成了香槟。
夏语走过去，举高餐盘：“你要吃吗？”
秦驰珏说：“你吃吧。”
夏语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解决掉两块蛋糕，她才想起来曹江给她留的任务。
可是会场那么大，她又谁都不认识，贸然上前找人搭讪，也很诡异。
夏语咬着叉子，不知不觉把目光移到了身旁人的脸上。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往秦驰珏的身边又挨了点：“哥哥啊。”
秦驰珏瞥她一眼：“嗯？”
夏语手指着宴会厅的方向：“这里面的人你是不是都认识呀？”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夏语舔了下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你给我认认人，免得下次又被人笑话。”
秦驰珏以为她说的是秦舒恬，笑得有些无奈：“你们两个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吵起来？”
都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见面就吵。
夏语心知他误会了，不过也没解释。
“那边三个穿正装的男人看到没有？刚才见过的，中间那个就是程老爷子的独子，帝豪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程建中。他左手边的是程昊哲，他的长子，拥有帝豪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右手边那个是他的次子程昊宇，手里同样也有股权。程昊哲和程昊宇是两兄弟，程建中很器重他们，目前在帝豪集团全都位居高位。”
秦驰珏边说夏语边点头。
事实上她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就是想知道有没有dreams的人在场的。
听秦驰珏给她介绍了一堆人，她也没记住多少。
转过身，看到休息区另一侧边门外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背影挺拔，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她觉得这个背影看着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个人是谁？”她问秦驰珏。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秦驰珏说：“他也是程家的儿子。”
“嗯？”
夏语一愣，回想秦驰珏刚才说的话，“你不是说程昊哲和程昊宇是两兄弟吗？那他……”
她的话没说完，秦驰珏就接了话：“据说他是程建中的私生子。”
哈？
夏语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她一直以为私生子的这个梗是只有小说里才有的，没想到现实的豪门居然也真的存在，还这么有缘恰巧被她给知道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个继女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也是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庭里的人。
这样想着，夏语抬头，看到有两个女人靠近了那个男人。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她们的长相。
夏语顿时没兴趣再看那边，收回目光。
“语语。”
与此同时，秦驰珏忽然喊她。
夏语回过神：“怎么了？”
秦驰珏说：“我有事要离开一下，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夏语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个人，估计是他的朋友来找他了。
她抬头朝他笑了笑：“我可以的，哥哥你去忙吧。”
秦驰珏嗯了声，仍不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夏语失笑，催促他：“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
秦驰珏一走，夏语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下，拿出手机，打算和曹江商讨一下对策。
没几分钟，头顶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夏语以为是秦驰珏回来了，刚要抬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哟，这不是我们大明星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
夏语动作一顿，花了三秒时间想起了说话的人是谁。
林梦瑶。
她抬眸，视线里先出现两双腿，细白嫩肉的，脚底下还踩着大约十公分高的高跟鞋。
再往上，一红一黑的两件低胸礼服，事业线夸张地藏在后面，若隐若现。
穿红色礼服的就是林梦瑶，她旁边的人夏语也认得，算是一个三线的女演员，叫孙莜莜。
夏语勾了勾唇，几分钟前没把两人认出来，现在倒好，居然自己过来了。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找我有事？”
林梦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一副轻松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她抱着臂，微抬下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还真以为自己火了，就目中无人了？”她切了声，故意放大了声音，“你不就是靠男人才上位的么，那个被你甩了还对你念念不忘的男朋友呢，怎么没看到他？”
她的话音刚落，四周离得近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夏语眯了眯眼睛，神色逐渐冷下来。
她起身，上前一步：“你说谁靠男人上位？”
林梦瑶冷笑：“谁在酒店和男人上床被拍了下来，我说的就是谁。热搜都挂了两天，难不成这个时候你不承认了？”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爱信不信。”
夏语懒得跟她废话，正打算走，忽然被她抓住手腕。
“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不是你贺宁为什么还会晒你们两个在一起的照片？”
夏语皱眉：“什么照片？”
林梦瑶甩开她的手：“别装了，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因为她的这几句话，周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好些人原本并没有认出夏语来，却在听了林梦瑶的话后拿出手机找到网上的照片和眼前的人对比了下。
一看，竟然还真的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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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槿余打完电话回到会场就看到休息区那边围了挺多人。
他本来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的，然而今天是他爷爷的八十大寿，他不得不多分个心眼关注一下状况。
而就是那一眼，他看到了穿着香槟色鱼尾裙的女人，丝滑的绸缎包裹着她婀娜美妙的身段，栗色的大波浪下圆润的双肩隐隐可见，露出的小腿白皙修长，双脚精致小巧，踩着一双镶了钻的高跟鞋，一眼望去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程槿余呼吸一滞，在原地停顿几秒，脚步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