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看一眼她早早宣示主权的青骓,伸手过去想摸几下,青骓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身子躲开他的触碰。
“……”长孙无忌打量青骓一会儿,勾唇,“我看这马也挺烈的,怎么会让你骑?你能驯服它?”
说起这个,嘉弥很得意:“阿耶帮我驯服的,我在草原上天天陪它玩,喂养它,它就让我骑了。阿耶说了,马通人性的,你看,它给我摸就不给你摸。”
她软软的小手搭上去,青骓很温顺地低着头由着她抚摸。
“……”
长孙无忌知道,父亲昨日问李世民的喜好,又说今日骑射叫他一起,想必是要赠他宝马的意思。
如果不出他所料,应该就是逐风和飒露紫中的一匹。
长孙无忌很有自知之明,驯马和爱马这方面他比不上李世民,索性也不逞能,既然飒露紫烈,他就不跟李二郎争了。
他指指逐风:“我要这个吧。”
嘉弥听罢皱眉:“阿兄,你这样不太好吧?剩下这匹阿耶说要送给李二哥哥的,他比你年幼,飒露紫他降服不了怎么办?”
长孙无忌垂眸看她,打量一会儿:“他是你亲哥还是我是你亲哥?你怎么偏心起他来了?”
“……”嘉弥嘴角抽了几下,好半晌才憋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胡说什么呢,李二哥哥不是救了我吗,我……我哪有偏心他?我是想说这飒露紫是好马,你是我亲哥哥,所以想让你骑呀。”
看她突然语无伦次,长孙无忌噗嗤笑出声来。
他轻点妹妹的眉心,饶有兴味地问:“小嘉弥……”
见她抬头看过来,长孙无忌笑问:“如果阿耶真把你许给世民,我瞧你这样子,应该也不反对吧?”
“……”长孙嘉弥一张脸更红了,愣神好半天,突然使劲儿在他阿兄脚面上踩了一脚,使劲儿拧巴几下。
长孙无忌疼得龇牙咧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长孙嘉弥,你谋害亲兄!”
嘉弥懒得理他,扭头就走,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长孙无忌越发好笑:“你跑什么,不是说晚些一起去校场吗,你的马不牵了?”
——
长孙晟受突厥人敬畏,得了个霹雳堂的名号,圣上杨广赞其英勇,赏了洛阳城东面一块青翠葱茏之地,堂前“霹雳堂”三个大字更是杨广亲笔御题。
而大堂外面,便是一处极为辽阔的独属于长孙家的私人校场。
早膳过后,嘉弥和长孙无忌便被长孙晟带着来了此地,考察长孙无忌近段时日的骑射情况。
长孙无忌牵了逐风出来,翻身上马,好一番功夫才将它降服,随后策马驰骋,拉弓射箭。
长孙晟端坐高头大马之上,望着四郎的马上功夫,刚毅的面容逐渐阴沉,最终摇了摇头。
知道没能让父亲满意,长孙无忌深感惭愧,下马拱手:“孩儿日后定当勤加练习,不负父亲期许。”
长孙晟望他一眼,淡声道:“你们兄弟几个,你文采最为出众,骑射方面确实有所不足,许是天赋使然。毕竟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文武全才。”
说到这儿,他侧目瞧向嘉弥,目含暖色:“你倒是棵好苗子,却是女儿身。”
便在这时,一支箭矢飞跃而来,快如闪电,最后稳稳射中靶子。
父子三人抬眸逡巡,便见一少年鲜衣怒马而来,衣襟翻飞,墨发轻舞,扬鞭策马时,马蹄噔噔作响。
瞧见长孙无忌,那人朗声笑道:“辅机兄,我这箭术可有长进了不曾?”
话语刚落,他在长孙无忌的目光示意下,瞧见了旁边高居马背,威风凛凛的英挺男人。
李世民笑意微怔,有些愕然。
今日长孙无忌邀他来校场练习骑射,却并未说另有旁人。
猜出此人身份,李世民神色肃然,翻身下马,恭敬行礼:“不知长孙将军在此,世民失礼了。”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瞧一眼那靶上的箭矢,目露欣赏:“唐公年轻时精通骑射,‘雀屏中选’传为佳话,二郎这箭术,倒是得了你父亲真传。”
李世民拱手回话:“世民箭术确为父亲所授,然与长孙将军比,还差得远。”
长孙晟笑笑:“你年纪小,若勤加练习,青出于蓝指日可期。”
他说着,又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上次我顺利出狱,多谢二郎相助。”
李世民受宠若惊,忙作揖回礼:“长孙将军客气了,世民并没做什么,陛下无杀将军之心,将军自然是比世民清楚的。”
长孙晟观他谦卑有礼,心中越发赞许,又笑道:“纵使不说此事,昨日二郎救我小女,也当得起我的答谢。”
语罢,他给长孙无忌使了个颜色,长孙无忌前去牵马。
长孙晟抬了抬下巴,指给他看:“这匹马名唤飒露紫,是我从突厥带回来的,性子虽烈,却是不可多得的好马良驹。我听闻二郎爱马,今日若能降得此马,这马便归你所有,以作我长孙家的答谢。”